喬苒從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坐在這樣一輛連四面箱板都無的馬車上,沒有箱板遮擋,車伕也不敢將車趕的太快,唯恐兩人被馬車甩了下去。
對方顯然是一些武功不弱的高手,不過轉眼的功夫便不見了蹤影,兩人在原地怔了片刻,無奈之下,也只得順着對方離去的方向趕過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就在車伕漸漸絕望之時,忽聽一旁的喬苒驚呼了一聲:“有煙!”
前方不遠處的密林上空升起了一道青煙。
車伕腹中隨即響起了一陣十分應景的“嘰裡咕嚕”的聲音,他張着乾涸的脣道:“喬小姐,應是有人在點火做飯。”
“去前頭看看,”喬苒說着指向前方的密林,“在林口的湖邊停下。”
前方點火做飯的不是途徑的行人便極有可能是抓走方二夫人的那一撥人,自然要小心行事。若真是抓走方二夫人的那些人,她也沒準備衝出去救人,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大不了記住那些人的樣貌再回城報官便是了。
像打打殺殺這種事不適合她就不要硬來了,沒的已經被抓了一個,再搭一個進去的。
越是臨近越能聞到空氣中飄來的香味,似是烤了野味,車伕腹中“嘰裡咕嚕”的更厲害了,就連喬苒都有些餓了,只是眼下這“腹語”還是不要有的好,喬苒看了他一眼,讓他將馬車停在路旁,乾脆貓着身子在草叢中小心翼翼的往前靠近。
只是還未走多久,便見一個背對着他們蹲在湖邊似是在洗手的人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一般,驀地轉過身,向他們望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喬苒在草叢中貓着的身子也直了起來,驚愕的看着湖邊站起來的徐和修,不過隨即,她便鬆了一口氣,只是還未來得及問他們有沒有看到將方二夫人抓走的歹人,便聽徐和修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去!你在這裡,那被抓走的又是誰?”
……
密林深處,十幾個男子正屈着腿靠在樹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有幾個甚至受了不小的傷,正自己扯了裡衣的衣襬,用嘴咬着布,爲自己包紮傷口。
刀尖上過活,自己料理自己也再正常不過了。
“特孃的,這羣人也咬的太緊了!”一個身體壯碩的彪形大漢一把扯下面上的面巾,吐了口血唾沫,眉頭深深的擰在了一起,怒道:“明明只是一樁盜物的買賣,開價如此之高,原先還以爲是撞上了大運,不成想卻是倒了大黴!若是光光只是普通的護衛倒也罷了,怎的還有陰陽司的人摻和其中?”
對方不但是官兵,還摻雜着奇人異士,好端端的跑着跑着,眼看樹林山石移位,若不是他見多識廣,非得以爲是中了邪不可。
“這個叫……叫什麼奇門遁甲的,”大漢“呸”了一口,“這玩意兒誰懂?”他們不過是刀頭上過活做點“生意”罷了,難不成還專門爲此去研究這個?
“老大!”一個剛爲自己包紮完傷口,身材矮小的男人走了過來,憂心忡忡的看着地上那個綁的跟糉子似的女人,“這女人真能叫那個什麼天師停手?”
若沒有那什麼奇門遁甲攔路,他們早逃了,就他身上的傷,也是被突然橫出來的山石撞傷的。
“誰知道呢!”大漢掏出袖子裡的字條瞥了一眼,這是方纔逃命時,有個途徑的蒙面黑衣人塞他懷裡的。對方能後來居上,一身輕功轉眼的功夫便沒影了,可見也是個厲害人物。
“管他們是不是不對付呢!都是神仙打架……”大漢嘀咕了一句,“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方纔遠遠也瞧見過一眼那什麼天師的樣子,”小個子男人靠着大漢坐了下來,嘖了嘖嘴,感慨道,“這些個大族裡的公子生的倒真是一表人才,只這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那小個子男人指了指被打暈過去捆的跟糉子似的女人,“這女人瞧着都能當他娘了!還是這大族裡的公子都好這一口?”
“還說不能碰這女人一根手指頭,否則要咱們好看!”小個子男人說着連連搖頭,“都能當我娘了,碰她不如回家碰自己婆娘!”
“就你囉嗦!”大漢罵了一句,“你管他好哪一口,管用就行!”
“那還真挺管用的!那什麼奇門遁甲已經停了。”小個子男人說着站了起來,“老大,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當然是走。”大漢皺着眉站了起來,扶着樹樁咳了兩聲,站定,“然後尋個地方躲一陣子,惹上官府的人就是麻煩……唔,誰?”
兩顆鐵丸子哐當兩聲落了地,濃重的煙霧頓時四散開來。
……
……
“那幾個匪寇說抓了你,讓我們不得再追趕!否則見我們一次,就剁你一根手指頭,解之便讓我們停了下來,讓阿生去救你了。”徐和修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喬苒也覺得奇怪:“那匪寇怎會知曉我的名字?”
徐和修搖頭,看着她一身狼狽的模樣,眉頭擰的更緊了,忍不住再次問道:“喬小姐,你不在城裡好好呆着,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想她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素日裡又沒什麼要緊事, 就是在玄真觀上呆的悶了,也不過下山去城裡逛逛,怎會青天白日的出現在這個地方?
喬苒這才道:“你們不在金陵這段時日,城裡出了些事,喬家……”
話未說完便被車伕火急火燎的打斷了:“兩位主子,您二人別說了,趕緊救我家夫人去吧!”他聽的雲裡霧裡的,卻也抓到了箇中的關鍵,那些匪寇可是要剁手指頭的,這些混綠林的什麼事幹不出來?到時候就算夫人救了回來,手指若是保不住,他的手指也甭想要了。
“阿生已經去救了。”徐和修看了眼急的發慌的車伕,奇道,“你是哪家的車伕?”聽話裡的意思,這喬小姐似乎是跟哪家車伕出的城,這怎的出個城只帶個車伕?別說侍婢了,連護衛都不帶一個。
真真一點都不像是出來踏青的。
不過,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徐和修轉身指了指密林的方向:“喬小姐,我帶你去見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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