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天涯當然不會如此便被同等級的帝天打垮!
他隱忍足足三十年,自妙門決裂之後,他無時不刻不想將這個永遠站在自己頭頂的男人打垮。
三十年!
一個男人能有幾個三十年?
人這一生又只有幾個三十年?
三十年又三十年,三十年再三十年。人這一生便匆匆結束。浸淫官道多年的商天涯會以如此愚蠢而自暴自棄地方式與帝天玉石俱焚?
他當然不會!
若會,早三十年前他便做了!
他欺騙了帝天!
用一個簡單卻驚險萬分地小伎倆欺騙了強大如斯的帝天!
他自爆弱點,將自己全身死穴暴露在帝天面前。只爲降低帝天戒心,朝自己施展全力一擊!
當帝天一鐵杵抽來時,商天涯終於展開他的復仇計劃。終於有了一雪前恥的機會!
三十年了!
他等了三十年,這一擊蘊含三十年的怨恨,亦包藏三十年來他堅持不懈地努力。爲今日這一擊,商天涯實在付出了太多太多!
嗖!
避開鐵杵的那一瞬間,商天涯身子猛然拉滿的彈簧猛然往前一彈。如一道利劍激射而出。手中毫無徵兆地出現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兇殘無比地朝帝天心臟扎去!
鐵杵力道已是用老。
商天涯匕首卻是驟然刺去,勢如破竹!
刺擊,該如何阻擋?
驚魂一瞬,楚河與帝林的心彷彿跳到了嗓子眼,目不轉睛地死死凝視那激戰中的二人。渾身肌肉緊繃,就連那呼吸也變得極爲沉重而紊亂。
這一次交手,帝天已陷入絕對劣勢!
放眼全球,能在此時此刻抵擋商天涯這一擊的,又有幾人?
嗡!
匕首光芒大作,在商天涯匕首逼近時,那一道光芒彷彿要灼傷人的雙眸。彷彿要將這濃墨般的黑夜照亮!
只是——
只是!
這二人相殺三十餘載,帝天又怎會不知道商天涯是個怎樣的人呢?
他太瞭解了!
他知道商天涯擅長勾心鬥角,官場上的那一套更是在這個險惡的江湖發揮到極致。官字兩個口,商天涯不止在口才上罕見敵手。同樣,他永遠都會留一手,永遠都會做兩手準備。
否則——當年那一
戰他又如何會成爲名義上的唯一勝利者?
從一開始,帝天便知曉了這個奸猾小師弟不會輕易被自己打垮。他定然是有準備的!
匕首逼近,帝天那揮出的鐵杵無法收回。那張天神般威武雄壯的臉龐之上卻泛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偷襲?
反敗爲勝?
欺騙自己?
若自己這麼容易便被算計,豈能生存到今日?
匕首越發近了。
帝天亦有了動作。
他右臂的鐵杵並未收回,也來不及收回。可他左手卻在匕首扎來時探了出去。迅疾而精準地探出!
若沒預先做足準備,他根本不可能抓準商天涯那快若閃電的攻擊。若不是一早便猜到了後續,縱使強大如帝天,也絕對不能如此精準地攔下商天涯的匕首!
是的。
商天涯那精心佈局地一刀被帝天未雨綢繆地擋住了。蒲扇般的大手一揮,毫無意外地抓住商天涯手腕。令其無法前行。
呼——
就在此時!
就在帝天攔住商天涯的匕首。
就在帝天那隻空閒的左手狠狠抓住商天涯兇殘刺來的匕首,並面帶一絲意料之中的冷漠嘲諷時。商天涯終於重重嘆了一口氣息。
這口氣息蘊含了太多太多!
多到壓了商天涯三十年!
多到商天涯再不發泄出來能把他生生憋死的地步!
終於。
商天涯終於在匕首被握住的那一瞬,重重地嘆息一聲。
彷彿得到了解脫。
“大師兄。”
商天涯目中透出一抹難以釋懷的情緒,咧嘴笑道:“你輸了。”
你輸了!
商天涯這般說。
他說,帝天輸了!
神會之主輸了!
可是。
他怎麼會輸呢?
楚河看見了。
商天涯左手之中,一把隱藏多時的匕首亦速度鬼魅地冒出手心。電光火石之間,從手心落到帝天胸口。然後切開那脆弱的肌膚。最後——穩穩地扎入了心臟。扎入那彈跳有力,聲聲激烈的心臟!
撲哧!
鮮血從帝天胸口炸開,泛起一朵朵妖異的血花。在這漆黑的夜空顯得格外詭譎!
刀鋒徑直沒入帝天心臟。沒入那毫無防備地
身軀之中!
本以爲,帝天本以爲這位機關算盡的小師兄早已敗北。
本以爲,不管這個從小便被自己瞧不起的小師兄如何翻騰,終究是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可是——他算錯了。
他低估了商天涯的狡猾程度。犯了兵家大忌!
輕敵之人從來沒有好下場的定律!
他輕敵了。
所以——
他必須用生命作爲代價!
“呵呵——”
“哈哈——”
“哈哈哈哈——”
寂寥的夜空,磅礴大雨漸漸息滅。一道又一道的笑聲卻響徹寰宇,震動九州!
這是商天涯的笑聲。
這是商天涯放肆而興奮地笑聲!
這是妙門最後一位天王不可遏止地笑聲!
他贏了!
他打垮了這輩子最大的夢靨!
他——
他實在是太高興了!
他實在是太激動了!
他實在是——
“大師兄。”商天涯輕輕鬆開那緊握匕首的神之左手。鬆開那曾讓楚河吃多大虧的左手。輕輕拍了拍那染滿鮮血的左手,難言口吻之中的興奮。“我說過。今日之世界,已不是你的。”
“我還說過。你不會永遠都是對的。”
“我更加說過——”商天涯雙眸中寒光閃爍。“我不會永遠輸給你!”
“你看。我贏了。贏得如此漂亮。贏得你無話可說。對嗎?”
帝天心臟受重創,那魁梧到驚人的身軀在瞬間失去力量。在楚河看來,他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也完全喪失。
可是——當商天涯這個勝利者發出猖狂而興奮地笑聲,並輕輕從他身體裡拔出匕首時。他竟如真神般動了。
是的。
帝天動了!
他的動作並不快。慢到商天涯迅速便察覺到了。
可是——
可是他能如何?
他站在帝天的面前。僅有不足十公分的距離。
凡人站在神的面前,永遠沒有反抗的機會。
所以——
當天神帝天要他死時,他便不能活。
“你贏了?”
帝天目光平靜地凝視近在咫尺的小師弟,脣角張開:“未必。”
鐵杵起。
腦漿迸裂。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