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勒索

龐雨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兄弟的意思很明白,魚鱗圖冊二都三圖孫家分莊十七畝田地,戶名之上改成了何如寵三個字。

乃是有人勾結裡冊,逼死南塘裡孫家農婦,此乃謀財害命!其後又賄通戶房書手,詭寄於何相國名下,敗壞何相國一生清譽,此事之來龍去脈詳列於呈文之內,就想問問殷兄,如此隱情值不值那七十兩。”

殷登身體微微前傾,“龐兄弟是要敲詐我等了。”

龐雨迎上殷登兇狠的眼光,“是勒索,何大人官至閣老,相國之尊致仕歸鄉,從不與人爲惡,甚得我桐城百姓的敬重,有人殺人奪田,又詭寄於何老大人名下逃脫賦稅,必定民憤難平,小弟不才也是要管一管的。”

“龐兄弟既是要管,那便該直接報與楊堂尊,該抓殺人者便抓,該拿詭寄者便拿,爲何卻來我信和典鋪。”

龐雨毫不臉紅,“在下想着,信和典鋪乃是吳大人產業,若是楊知縣知曉此事,既要顧慮何老大人的清譽,又要顧慮吳老大人的情面,豈非爲難得緊。

我做下屬的願服其勞,收了這幾畝地,大家都落個清淨,免了楊大人難做。”

殷登微微一愣,他似乎也沒想到龐雨臉皮能厚到如此程度,眯眼冷冷道:“那我要是不給呢。”

“殷兄手上的呈文有兩份,若是殷兄不給,午前便會有一份送到何府門房。

何相國是個愛惜羽毛之人,既愛名聲又知進退,無形資產是非常貴的。

偏偏你要將惹出人命的田地詭寄於何大人戶下,若是此事鬧將起來,不是九畝田地的事,而是吳府家人中傷何大人一生清譽。

屆時何大人問到府上,吳大人的難堪便不是九畝地能抵得了,又不知吳大人會如何看待殷兄。”

殷登怒道,“什麼無形資產,胡言亂語。

你爲幾畝地弄出天大風波,又能落個什麼好?”

“兄弟我自然也沒落着實惠,但殷兄的的損失遠比小弟大。

所以爲了避免你我雙輸,小弟才專程上門找殷兄商量。”

殷登嘴角抽搐,平和了一下兇惡的表情道,“龐哥兒你是去了戶房不假,但終究是個皁隸。

典鋪當鋪雖難登大雅,但與縣衙中戶房、架閣庫、承發房在在相關,多少人靠着這田地裡的分潤過日子,龐哥兒雖是衙署中的行情人,也不敢得罪如此多人。”

“我自然明白,不過貴號得罪的人只會更多。

?”

“又非殷某去挑起事端,我信和典鋪得罪何人。”

“田土中的貓膩,花分、飛灑、詭寄,掩在土下便是慣例。”

龐雨盯着殷登,“但若是有人掀出來,事涉致仕閣老,楊大人便是做個樣子,也必定要查一遍魚鱗圖,以給何相國一個交代。

小弟我敢保證,那圖上詭寄於何家的,絕不是一處兩處。

桐城典鋪兩家、當鋪兩家、押鋪三家,各家恐怕都有,甚或有詭寄於左家、孫家、方家。

這些皆是書香傳家的大族,又有人尚在仕途,名聲自然更是看得重,他們自己收了地是一回事,有人託名詭寄又是另一回事。

得罪了這些家,屆時這桐城典當便要遭個大劫,戶房也牽連甚廣,追根溯源,便是殷兄捨不得這幾畝地,算起得罪的人,恐怕不比在下少。”

“人人有眼睛看着,不是你一張嘴說了算。

你壞了桐城衆多典當鋪的財路,這是每年萬兩的生意,龐哥兒可聽過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一個小小皁隸,不知那命值得多少。”

“兄弟我腦袋有些不靈光,有時候是看誰得利更多,有時候便只看比較誰的損失更大。

兄弟的命沒有仔細算過,眼下估計值不了萬兩,但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況且小弟也勸一下殷兄,不要動輒算人的命,殷兄家小也在桐城,若是撕破臉皮,至少吳家拿殷兄當個替罪羊不在話下。”

殷登雙目圓睜,死死盯着龐雨怒喝道,“那你我同歸於盡,我家小有吳府照應,你父母可有人終養?”

龐雨微笑着湊過來,“我賭殷兄不會出此下策,你知爲何?”

殷登目光閃動,“爲何?”

“因爲等到吳府回過神來,他們定然會問,信和典鋪是吳家的產業,典鋪拿的地自該放在吳家名下,同樣亦可優免稅銀,爲何殷登要冒着招惹致仕閣老的風險,去詭寄在何相國門下。”

殷登沒有答話,但面肌微微抽動,龐雨觀察了殷登的神色,知道自己的推測十分接近,殷登和劉掌櫃絕不止這一筆田地,定然已經做過不少,只要從戶房去查,便一定能查出更多的來。

龐雨接着說道,“因爲何家克己復禮,在桐城並無多少田地,是以從未留意託名詭寄一事。

這幾畝地未歸吳家,也未歸何家,從此之後無影無蹤,那最後賣了銀子必然也沒入典鋪的帳,沒準是入了殷家。

有人借吳家典鋪給自己賺銀子,不知還有多少不明不白的賬目,又有多少的無影無蹤,若是吳家要順藤摸瓜,小弟在戶房可以從旁助力,相信殷兄也聽過兄弟我最擅長的,便是計數了。

即便殷兄提前拿一萬兩銀子購了在下的命去,也難解吳家之疑,戶房裡人多的是,也都會算賬的。”

“龐兄弟倒是把自己的命看得很貴。”

龐雨笑笑不去理他,口中繼續說道,“事若走漏,小弟是個平民,殷兄卻是家奴,不但殷兄自己是吳府的人,連妻子兒女亦歸於吳家,既然殷兄藉着典鋪暗度陳倉,那吳家自然不再卵翼殷兄家眷。

不但如此,殷兄還惹怒了何家,日後又如何在桐城安身立命。

所以兄弟此來是作交易,而非來和殷兄拼命的,殷兄大可仔細思量,然後再告訴小弟,以上的後果值不值七十兩?”

不待殷登回答,只聽屏風後面一把溫和的男子聲道,“龐兄弟好膽量。”

龐雨不用擡頭便聽出是劉掌櫃,典鋪之中涉及錢財甚多,互相防備心甚重,但凡有大筆的交易,一定是有掌櫃在場,若不是在面前,便是在門後,殷登既和龐雨談價,龐雨一直便猜測劉掌櫃在內間。

當下微笑着站起,“見過劉掌櫃。”

劉若穀風度翩翩的從屏風後出來,殷登趕緊讓了座位,劉掌櫃在龐雨對面坐了,接過殷登手上揉成一團的呈文紙,展開仔細的看了起來。

他看得很快,片刻之後擡起頭來,頗爲有神的眼睛看向龐雨臉上,面容平靜,與那殷登的咬牙切齒天差地別。

“龐兄弟來得有些突然。

劉某原本與龐兄弟一見如故,劉某雖非富貴之人,但這幾畝地還是出得起的,即便是說送與龐兄弟,亦無不可。

然則我等開門做買賣,講個做生意的規矩,龐兄弟如此打上門來,開口索物,劉某開典鋪七年來,是聞所未聞。

此例一開,以後龐兄弟想起來一趟便來一趟,甚或他人有樣學樣,這典鋪便不用開了。”

“劉掌櫃此話有些前後不符。”

劉若谷好奇的道,“我怎地不符?”

“既然這麼些年只有我一人來,那便說明不是人人都能有樣學樣。

兄弟也可以保證,此事不入第四人耳。”

龐雨滿臉誠懇,“兄弟我一生遵從一個原則,有需要就有價值,如今你我手上都有互相要的東西。

交易過後,田地歸我,我的東西便歸你,日後沒人會再拿來用,絕不會有想來就來的擔憂。”

劉若谷搖頭失笑,等了片刻才道,“龐兄弟是戶房的人,信和典鋪與戶房往來多年,都不是外人,實話實說,詭寄於何家門下不止劉某一家,當年張居正如日中天之時,也有人敢詭寄於張家名下,何況致仕閣老。

更不必爲幾畝地傷了跟衙門的和氣,但劉某想得個明白,這地究竟是龐兄弟要的,還是衙中其他某位要的,還請龐兄弟跟劉某說句實話。”

龐雨知道劉若谷在試探自己的底細,盯着對方緩緩道,“我不說是自己要的,也不說不是自己要的。

但有些話可以稍稍透些與劉掌櫃。

你等取這不足十畝地不算什麼,但鄭老打死嶽季一事民憤未平,你們便在南塘裡逼得農婦跳水而死,這染了人命的田地又去詭寄在何相國名下,可是嫌桐城縣衙的事情少了?”

劉掌櫃細細打量龐雨的神情,龐雨沉穩的與劉掌櫃對視,他這一番話中虛虛實實,又沒有牽扯任何衙門中的實際人物,借用了嶽季一事的民情,又借了何如寵的巨大聲望,希望引得劉掌櫃自己去聯想。

因爲鄭老的事情,信和典鋪這幾日處於風口浪尖上,雖然嶽季賣糧一事與典鋪無關,但鄭老確在信和典鋪做事,而且都是吳家產業,所以嶽季出殯時家眷還專程停在典鋪門口。

吳應琦年紀大了,平日本就不管生意的事,都是些家奴在打理,遇到此事之後,吳應琦頗爲惱怒,此時萬不敢再惹出事端。

龐雨選這個時機,可謂剛好打在信和典鋪要命的地方。

劉掌櫃沒有從龐雨的神態中觀察出任何信息,收回目光沉默片刻道,“此事是辦得操切了些,我等開門做生意只是求財,並非圖命。”

龐雨看着站在一旁的殷登,“可殷兄方纔還在計算小弟的命值多少銀子。”

劉若谷在言辭上落了下風,只得道,“那劉某先代他致歉,也請龐兄弟萬勿當真,咱們與戶房是什麼關係,有什麼都可以商量,絕不敢喊打喊殺。”

殷登微微低着頭,眼睛稍微上翻看着龐雨,看不出任何道歉的意思。

劉若谷敲着桌面,他此時仍沒有搞清對方的路數,不知龐雨到底是個人利慾薰心,還是背後有縣衙其他有力者指使。

龐雨言語中暗示的部分有很多種理解,既可能是戶房的意思,也可能是縣丞的意思,甚至可能是奉了楊芳蚤的命令,來敲打信和典鋪,以免因他們拿地而又激發民情,或者招惹到何如寵。

按說縣衙在吳家面前並非強勢,但龐雨拿住劉掌櫃兩人欺瞞吳家的要害,便讓劉殷二人不能借用吳家的背景,變成了他們兩人和縣衙之間的較量,那劉掌櫃兩人就遠遠處於下風了。

看龐雨這有恃無恐的樣子,劉若谷心中越來越沒底。

當然劉若谷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鮮廉寡恥的人,只是爲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而來。

劉若谷擡眼看看殷登,用眼神商量了片刻後對龐雨道,“那我如何能信得過龐兄弟下次不再來這麼一出?”

龐雨聽劉若谷的語氣有所動搖,也放緩口氣道,“小弟從來不是個好人,但最講究一個東西,信用。

無論劉兄信否,小弟不會永遠當個皁隸,日後他人想送我九畝地,我還未必會收。

當然劉掌櫃與我相識不深,信得對不對,只能靠運氣。”

劉掌櫃看着龐雨,龐雨微笑着與他對視,過了半晌,劉兄突然哈哈笑道:“前些時日聽衙門中有些朋友說起,龐兄弟開竅是得了造化,本是當做趣聞。

未想龐兄弟如此膽色,劉某在桐城三十餘年,今日第一次有人敢如此來跟我做生意。

龐兄弟這造化,劉某倒有些信了,既然龐兄弟說這幾畝地會惹出不少是非,那劉某也不敢久留,煩請龐兄弟代爲處置。”

龐雨站起道:“掌櫃氣度就是不同,你收地的十幾兩本錢那還是要給的,等收完秋糧,小弟便來結賬。”

劉若谷也站起來,“劉某人情做到底,既要交龐兄弟這個朋友,索性便都不收了,以免將來臨時抱佛腳,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殷登,把地契給龐兄弟。”

龐雨心頭微微激動,隨即發覺劉若谷還在觀察自己,趕緊沉下心來,穩穩的坐在座位上,不動聲色的與劉掌櫃拉些趣事。

殷登很快拿了地契出來,劉掌櫃雙手奉到龐雨面前。

龐雨恭敬的接過翻看一下,地契上圖號土名都沒錯,戶主名卻是寫的一個姓賈的,不用說便是個子虛烏有的人。

也就是說與魚鱗圖又不相同,何家在魚鱗圖上,卻沒有地契,劉掌櫃拿着地契,卻與魚鱗圖不符,只要打通裡冊和戶房,不用納稅還可以尋機交易。

日後時間一長,再經過交易轉讓,這塊地便徹底消失在官方圖冊中,唯一知情的便是裡冊書,因爲他直接接觸具體的土地,所有交易都會從他們那裡經手,他們手中那本圖冊纔是真實的土地情況,利用跟官方信息上的差別,裡冊便可以長期獲利。

龐雨揣好地契對劉掌櫃拱手,“無論是誰派兄弟來的,今日終歸是掌櫃給的情面,日後也必有回報,劉掌櫃,咱們來日方長。”

說罷龐雨對殷登也拱拱手後轉身出門,等到背對着兩人,龐雨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劉掌櫃兩人送到門口,看着龐雨的背影大步遠去。

殷登滿臉不快,“此人說話顛三倒四,掌櫃你爲何還要給他地契,平白丟了幾十兩的收益,我覺得他不敢去何家告首?”

劉掌櫃輕輕道,“你敢打包票否?”

殷登一時語塞,萬一這龐雨真幹出來,對劉掌櫃和殷登都是滅頂之災,誰敢貿然打包票。

劉掌櫃嘆口氣,“他以前叫龐二傻,沒準不幹出這種事,風口浪尖的時候豈敢冒險。

況且戶房的人說,縣丞和那唐爲民十分賞識此人,此次秋糧本色徵收,便給他派了一個櫃,這龐雨此來,很難說到底是誰派來的。

若是縣丞大人,便多半出於民情的顧慮,若是唐爲民,他去年便典吏考滿,萬一日後頂首趙司吏,我等此時不給,豈非爲幾畝地得罪戶房司吏?”

“可萬一是龐傻子自己來的…”“那便更要給他了。”

劉若谷皺着眉頭舉起手中的呈文,“十幾歲的年紀能寫一本如此呈文,卻又膽大包天厚着臉皮來典鋪張口要地,不是蠢到了家,便是精明到家,這種人我倒更想結交一下。”

第二百七十章 傷科第九十九章 兇惡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營第一百三十四章 戰績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兵第二百五十七章 渡河第五十章 掌控第一百一十七章 圓筒第一百八十六章 軍情第六十六章 頂首第九十九章 兇惡第六十七章 陰陽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夜第六十三章 漩渦第一百零三章 同袍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九十一章 賭檔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程第二百零三章 氣度第一百六十三章 軍律第十章 按揭第二百三十章 前哨第一百四十五章 蕪湖第一百七十九章 銀莊第一百六十九章 高升第三十六章 避難第一百二十一章 池塘第八十九章 光時亨第七十五章 官貸第一百三十二章 市場第一百七十章 書辦第七十二章 阮導第一百七十一章 開漕第二百六十四章 野渡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營第八十一章 羣體第一百八十七章 策略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徒第三章 退婚第二百零六章 福分第五十章 掌控第二百一十六章 對策第一百七十九章 銀莊第一百零八章 城門第三十八章 打劫第一百八十七章 策略第二百二十八章 寒江第二百六十九章 市場第一百九十二章 狹路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殺第二百三十八章 街戰第一百六十二章 落選第二百一十七章 虛兵第七十三章 風骨第一百六十三章 軍律第一百七十八章 融資第二十二章 渡劫第一百五十七章 開解第一百零九章 城頭第一百六十章 舊人第七十三章 風骨第五十二章 跌落第二百三十章 前哨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局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徒第一百四十六章 上新河第四十章 心思第九十二章 早課第四十章 心思第九十八章 命案第二百二十五章 寒夜第八十一章 羣體第一百二十章 鐵人第二百二十一章 年前第五十八章 大事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碼頭第一百四十章 水系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縮第二十章 發憤圖強第二百一十八章 惑敵第三章 退婚第一百九十四章 伏兵第四十二章 士紳第二百二十三章 和州一百四十三章 交易第六十八章 編制第一百八十七章 策略第七十五章 官貸第二十九章 催繳第二百零九章 石牌第二百零七章 整頓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碼頭第二百零六章 福分第一百二十一章 池塘第四十三章 彙集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路第一百三十五章 殘營第二百零九章 石牌第二百六十九章 市場第二百二十八章 寒江
第二百七十章 傷科第九十九章 兇惡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營第一百三十四章 戰績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兵第二百五十七章 渡河第五十章 掌控第一百一十七章 圓筒第一百八十六章 軍情第六十六章 頂首第九十九章 兇惡第六十七章 陰陽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夜第六十三章 漩渦第一百零三章 同袍第一百零七章 偵騎第九十一章 賭檔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程第二百零三章 氣度第一百六十三章 軍律第十章 按揭第二百三十章 前哨第一百四十五章 蕪湖第一百七十九章 銀莊第一百六十九章 高升第三十六章 避難第一百二十一章 池塘第八十九章 光時亨第七十五章 官貸第一百三十二章 市場第一百七十章 書辦第七十二章 阮導第一百七十一章 開漕第二百六十四章 野渡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營第八十一章 羣體第一百八十七章 策略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徒第三章 退婚第二百零六章 福分第五十章 掌控第二百一十六章 對策第一百七十九章 銀莊第一百零八章 城門第三十八章 打劫第一百八十七章 策略第二百二十八章 寒江第二百六十九章 市場第一百九十二章 狹路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殺第二百三十八章 街戰第一百六十二章 落選第二百一十七章 虛兵第七十三章 風骨第一百六十三章 軍律第一百七十八章 融資第二十二章 渡劫第一百五十七章 開解第一百零九章 城頭第一百六十章 舊人第七十三章 風骨第五十二章 跌落第二百三十章 前哨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局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徒第一百四十六章 上新河第四十章 心思第九十二章 早課第四十章 心思第九十八章 命案第二百二十五章 寒夜第八十一章 羣體第一百二十章 鐵人第二百二十一章 年前第五十八章 大事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碼頭第一百四十章 水系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縮第二十章 發憤圖強第二百一十八章 惑敵第三章 退婚第一百九十四章 伏兵第四十二章 士紳第二百二十三章 和州一百四十三章 交易第六十八章 編制第一百八十七章 策略第七十五章 官貸第二十九章 催繳第二百零九章 石牌第二百零七章 整頓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碼頭第二百零六章 福分第一百二十一章 池塘第四十三章 彙集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路第一百三十五章 殘營第二百零九章 石牌第二百六十九章 市場第二百二十八章 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