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草木青黃!轉眼間寒冷的冬季悄然而至,我的寒假生活也正式開始了。古槐樹褪去全身的翠綠,把滄桑和剛勁掛上枝頭。天冷了,北風呼呼地吼叫,大地被凍的龜裂,長河小溪都變成靜止畫面,我和母鼬子每天在一起玩耍,漸漸地,心裡有種難分難捨的感覺。
母鼬子現在改變了裝束,一件素白色獺兔絨毛的背心緊緊箍在胸前,把日漸俏麗的胸脯隱藏的嚴嚴實實。下面則是一條寬襠緊口的長褲,也是雪白色的,像是白狐皮毛精製而成,外面裹着一件純白色貂皮大衣。這三者巧妙絕倫地搭配起來,把那優美的身材和白皙的面頰襯托的聖潔而美豔。她越發顯得年輕靚麗,完全不是過去那個少婦形象。
嶽姬失蹤了,這是我和母鼬子同樣擔心的事情。她臨走的時候毫無徵兆,像往常一樣在屋後園子裡練劍,突然間天降一物,居然是個大大的郵包。而後她就不見蹤跡,大約三四天的光景。
還有兩個值得慶賀的喜事,一個是經過長期在古槐樹上歷練,我終於可以在任何環境任何地點都能看到母鼬子了。另一個是母鼬子利用自身修成的法術,居然在古槐枝丫間建造了一幢漂亮的微型別墅。那房子雖是不大,卻也豪華結實,即能擋風避雨,又能安逸享樂。她就是這麼一個聰明能幹的優秀女人,我心裡暗自祈禱,快些長大吧小勁子,長大了就把這個女人當老婆,即便真的生出一窩顏色各異的小鼬子來,那心裡也是幸福快樂的。想不到這個想法剛剛在心頭升起,就被她犀利的意念洞察到了,她的俏臉紅彤彤地低頭不語,偶爾羞澀地偷窺我一眼,又把頭低下去,這一上午幾乎沒敢正臉瞧我,她這樣拘束起來,把我弄得也很不自然,小動物又反反覆覆地開始反應,最後疼得厲害。
家中缺少了師孃和母鼬子,大師姐和二師姐就擔當起家庭主婦。她倆把霍璐璐那個小鋪從霍寶寶手中轉兌過來,就在那裡起鍋立竈,一天也不回來一次。
這下我就成了沒孃的孩子。
點着火,看枯乾的荊棘在竈塘裡噼啪地燃燒,心
想要是母鼬子在這裡該有多好啊,她可以使用法術把我的小炕燒熱,然後我就枕着她的胳膊酣然入睡,那種感覺太美了。我正在那暗自陶醉,猛然覺得後頸一股嗖嗖的涼意。我心頭一驚,用手去摸,什麼也沒有。我繼續低頭把柴草往竈裡送,火光中,一張鬼臉在朝我猙獰!太恐怖了,跟大師姐講的故事一模一樣。那張鬼臉在火焰中跳躍,三角眼,紅眼珠子,眉毛是白色的,被火苗舔的吱啦叫喚。闊口獠牙,鬍鬚比頭髮還要長出幾分。
這些天跟母鼬子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中,多少也瞭解一些簡單的控鬼法門。母鼬子說過,遇到鬼時一定鎮靜,不要害怕,首先要從聲勢上震懾它。我大喝一聲,起身直奔臥室。我的龍弩就掛在衣櫃旁邊的牆壁上,那是個鎮宅辟邪的寶物,一般的邪魔鬼祟根本無法靠近它。我幾步就竄到臥室,黑燈瞎火的用手一摸……我的龍弩不見了,牆壁上空空如也,只有那個鏽跡斑斑的大鐵釘,上面掛着一串粘糊糊的物件,用手一捋,是腸子,又腥又臭……
我的腦袋當時就大了,腦海中一片嗡嗡作響的回聲,如同幾萬只馬蜂迎面撲來,我的視力和應變力也隨之降低,屋裡的節能燈閃了幾閃突然熄滅,黑暗封鎖了一切,竈子裡的火光也在這個時候暗淡許多,能見度幾乎爲零,我只有靠平時的記憶來分辨東西南北。後脖頸又被什麼東西啄了一下,麻酥酥的痛,揮手抓去,是隻冰涼的爪子!我抽身就往外跑,邊跑邊罵道麻痹的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擅闖嶽勁寶宅你難道想要自取滅亡嗎?
一句吹牛的大話還沒說完,就覺有風聲從身邊襲來,那聲音很奇特,像是管狀樂器發出來的,刺耳又尖銳。接着肚子撞到一個球狀物體,很有份量,險些把我撞翻在地。慌亂中拼命把它抱住,此時竈塘內驟然噴出一團藍色火焰,雖然一閃即逝,卻也映亮整個屋子。我看到自己手中捧着一顆人頭,是一個女人的腦袋,嘴斜眼歪地看着我,髒乎乎的瘀血紫紅粘稠,濺到我滿身滿臉,仔細一看,竟然就是宮寡婦!
我當時就嚇傻了,頭重腳輕踉蹌幾步
,把那腦袋往外推,同時就覺肚子翻江倒海一陣顛覆,咵喳一聲汆了一褲襠!這是一個非常丟人的事情,事後我從來沒跟別人提起過,後來過了若干年後,隨着自己年齡逐漸的增大,我才漸漸平衡許多,因爲那時畢竟還是個孩子嘛。我還是拼命往外跑,就是逃不出那間屋子!感覺身前身後都是人在看我,有穿長袍的,有披蓑衣的,有赤身露體的,他們都是呲牙咧嘴地朝我笑,朝我身上砸東西,廚房裡鍋蓋也飛,笤帚也跑,火鉤鐵鏟以及葫蘆瓢子歡快地跳着舞蹈……
我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下去,像一堆沒有脊椎的爛肉。耳畔傳來嘻嘻哈哈的嘲笑聲,有男有女,奇形怪狀,我知道自己被羣鬼綁架,也許它們會在今天晚上把我帶到十八層地獄!我的思維還算正常,只是渾身無力,身不由己。
就在我即將死去的時候,一縷金色光環自夜空飄來。也許是顆流星,也許是誰家的孩子燃放的煙花。但是那光環越來越大,放射出七彩神光,分外耀眼,整個院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神秘光芒籠罩起來。屋子立刻變得大亂,那些鬼祟之物紛紛奪路向外逃竄,外面傳來打鬥聲和哭喊求饒聲。
不久屋子又迴歸以前的寂靜。我睜開眼,看到竈子裡火光正盛,一個窈窕的身影站在那裡,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救我的人居然是嶽姬。
她依舊紅褲綠襖的傳統女鬼裝束,右手握着一把寒氣襲人的利劍,左手卻抓着我的龍弩。
師孃,原來是你啊?我的心情非常激動,我撲過去,抱住她的纖纖細腰。她的小腰堪稱世界第一細,柔軟而韌性,如同江南三月飽含雨露的嫩柳枝,婀娜多姿,誘人心魄。
她把我摟過去,問我剛纔有沒有害怕。我說有啥可怕的,不就是一羣孤魂野鬼嗎?她就朝我呵呵直笑,然後摸着我的腦袋說小勁你真是長大了,能夠獨立生存了。
她長得比原來漂亮多了,大眼睛,雙眼皮,眨巴起來撲通撲通水波盪漾,原來,這段時間她是被師祖帶到深山考覈,這場短期法課結業後,她便成了名副其實的神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