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還有別的宗師來了這重央城,是鳳辛嗎?”田楷真不是宗師,自然只能是憑空猜測。
田大娘的臉,又一次板了下來:“那個老怪物,浪跡天涯,難覓蹤跡,我都只見過一次,怎麼會沒事跑到這魚龍混雜的重央城來。此次來到這裡的,是阪國的九幽腿刁平。”
田楷真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他不在阪國好好守着那點兒基業,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本人。”田大娘沒好氣,她一直憤恨自己這兒子,文不行,武不就。
黃胤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宣然公主正雙手託着下巴,兩眼迷離,癡癡地望着房間門口的方向。
這目光讓他一陣難受,竟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走到了桌子旁邊。
“在看着什麼呢?又是在想着什麼呢?”他有些明知故問,右手不自覺地伸向了孤獨的酒杯。
宣然公主聽得聲音,才醒悟過來,俏臉上泛起了紅霞,不由得扭過頭去,好一會兒纔回頭。
待得再度迴轉,望向黃胤的時候,她已經淡定下來:“我在想啊,這一路上,會有多少美景?”
“美景,要到看的時候,纔會美不勝收,光憑想象,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呢。”黃胤淺笑。
“來,喝下這杯酒吧,可是我給你斟的,我要看着你喝下去。”宣然公主又有些不好意思。
望着她紅彤彤的臉蛋,除掉那一道傷疤視若未睹的話,以其柔情無限的模樣,真如天女下凡。
黃胤一時也有些飄飄然,不由得立即舉起了酒杯,就要一飲而盡,卻忽然又聽得宣然公主疾呼“不要”,心中未免有些怪異,不由得將手僵在了半空之中,怪怪地望着這個失憶公主。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勸他不要喝下這杯酒?難道那藥有什麼問題不成?宣然公主努力地想着,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那一道聲音,還在她心底不停地吶喊,鼓勵她要黃胤喝下去。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黃胤終於問了起來,他看到汗水自宣然公主臉頰滑下來。
“沒,沒有--”宣然公主回了話,好像終究做了決定,整個人也釋然下來,恢復了淡定姿態。
“沒有就好,我們或許不能聊到天亮了,呆會兒我就帶你離開這裡。”黃胤放下心來,在他看來,此時的宣然公主,應該沒有陷害自己的心思,就算有,也沒有能力來陷害自己。
他不是沒想過下毒,可普天下,能夠毒害一個先天高手的毒藥,種類極少,指頭都能數過來。
“爲什麼不能聊到天亮?發生什麼事了嗎?”宣然公主的聲音,一如先前的溫柔,無懈可擊。
黃胤沒有解釋,只是喝下了那杯有着龍筵香的美酒,他的心裡,此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黃城行刺之後,費帝若是心血來潮的話,未必不會請動宗師出手,畢竟他已經見過敢於離開阪國的宗師刁平了;若真個費國宗師出手的話,按照時間來算,也就這兩天,必然會現身,爲了躲避這種無法抗衡的高手,他必須帶着宣然公主遠走,他無法想象這些人的本事。
昨夜柴芯圍剿流芒澗匪徒之事發生之後,以她有着遠大志向的心性來看,多半會向外界宣稱宣然公主已死,至於那個侍女小嫺,很可能會被她軟禁起來,甚至直接狠心殺死。
即便如此,黃胤還是危險無比,因爲他必然會成爲柴芯怒火的出氣筒,也肯定要揹負罪名。
如此看來,天下大勢,其實不是黃胤自己一人就可以真正改變的,至少還有一個高人柴芯。
局勢,越來越亂,柴芯必然也如黃郝一般,心存爭奪天下之志,而大亂要起,必自費國開始。
一旦費國與鹹國交兵,即便日後宣然公主出現了,兩國也會因爲積怨而繼續交兵,康國和峒國,也不會停下征伐的腳步,必然相機而動,落井下石,多半以費國爲目標,自此大亂伊始。
說來說去,黃胤洞若觀火,深知費國其實是強敵環繞,一旦有人能挑起康國以外的帝國攻打費國,費笑言不論如何會用兵,都難以迴天,必然兵敗如山倒。
可惜,這鹹國,我恐怕是去不得了,天下雖大,何處纔是我的容身之處啊?
在這一刻,黃胤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儘管他聰明絕頂,也無法事事盡在掌握之中。
當然,若是柴芯不把他放到前臺,他的計劃自然會實現,可柴芯輸了一陣,如何咽得下去。
莫非,我其實是沒有成就大業的命嗎?黃胤的心,在急劇地跳動着,腦袋在飛快地運轉着。
先不管了,無論如何,把這公主留在民間一段時間,挑起兩國大戰,纔是目前該做的事情。
咦,怎麼回事?爲何我渾身燥熱無比?突如其來地,黃胤一陣難受,全身燙的極爲厲害。
不好,這杯酒裡,她給我下了**。接下來,他明白了,因爲他的生理反應沒來由地出現了。
是什麼**,竟有如此威力,能將我都迷住?他有些茫然,他從未聽說世間有這等**。
嘿嘿,這小子,居然中了張碧藍的龍筵香之毒,這種毒,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春毒,即便是老夫中了,雖容易逼出去,也會是一大麻煩,不知我再度救他一次的話,他會否跟隨我?
在這家客棧,先前黃胤曾呆過的樓頂上,刁平一臉猥瑣的笑着,像是餓極的貓看見了耗子。
唉,田大娘也在,卻是有些不好辦呢,我與她多少有些過節,若是她出手害我,我豈不是要吃個大虧不成;不對,因爲真極功,她與這小子有些關聯,我若出手救這小子,她不會害我。
“你,你,你爲何下藥害我?”黃胤立即拍桌起身,一手指着宣然公主,一邊運功苦苦壓制。
這是宗師研製的**,他不過是先天高手,如何能夠抵擋,一運功之下,毒性反而更加猛烈。
只是開口說了一句話的功夫,他的兩隻眼睛,便已經生出了異樣的光芒,竟是無比的駭人,望着宣然公主,就好象是超級**,突然見到了裸身等待的美妙女郎。
“你,你,你怎麼了?你不要亂來啊?”宣然公主隱隱有些明白要發生什麼,心裡有些歡喜,又覺得那種事不應該在結婚之前做,一時矛盾不已,倒不似先前那般放蕩不在乎。
“你在這酒裡,加了什麼**?”黃胤這句話,近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的,異常艱難。
宣然公主明白過來,想了想,忽又連連搖頭,連連擺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對了,你出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地,我就把懷裡的一瓶藥灑在了你的酒裡,像是這是我宿命中的任務一般。”她一邊起身,緩緩朝後退,一邊着急地解釋着。
黃胤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感覺那股釋放的慾望實在是太過強烈了,不由自主地,他一把向椅子抓上去,功力過處,椅子化成了碎末,飄灑出去,他自己則朝宣然公主撲了過去。
宣然公主大驚,又哪裡能躲過黃胤這般先天高手,一下子就被實打實地抱住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這樣,你放開我。”她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不住捶打着。
然而,她的力量,在黃胤的面前,便如同沒有一般,黃胤的雙手探出,直接就將她雙手捉住。
一剎那間,她望見了黃胤那雙駭人的眼,竟是無比的心傷:“既然你想要,那就由得你吧。”
她放棄了抵抗,當然,她的抵抗本來就無效,她的雙眼沁出了晶瑩淚水,目光緩緩下移,見到了黃胤一雙修長的手,正無比急躁地,在解着她的衣衫,偏偏有些笨拙,好一會兒沒解開。
“啊--”她正要自己解開衣衫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黃胤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竟悲愴無比。
下一刻,黃胤竟奇蹟般地鬆開了她,站起了身,兩眼雖無變化,但渾身的暴戾氣息少了幾分。
“你快走,在我徹底迷失之前,遠遠地離開我。”黃胤的聲音,無比的堅定,也無比的難受。
之所以能夠暫時醒悟過來,卻是黃胤抱着宣然公主的時候,無意中觸碰到了懷中的淺藍色手絹,那一刻,他的腦海中現出了柴芯的模樣,之後就無比堅毅地暫時恢復了神智。
“不,我不走,反正我愛你,便將自己交給你好了。”宣然公主一臉決絕,猛張手抱住黃胤。
嘿嘿,好小子,居然能夠硬撐一段時間,不愧是真極功的傳人,心志之堅毅,世間少有。
“嘿嘿,小友,你若願意投奔阪國,老夫願意救你出這慾海。”黃胤的心中,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他聽出這是刁平的聲音。
說來也怪,以他先天的實力,根本一絲一毫也抗衡不了龍筵香的毒,偏偏刁平還未出手,只是淡淡的一句話,他就暫時完全恢復了正常,便連身體,也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宗師的手段,憑此便可見一斑,遠非先天高手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