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靡然固然有過過錯,可我已經懲處過了,如今我獨立在即,若是先就折了上將的話,多少有些聲名受損,戰場的形勢一目瞭然,黃胤看在眼中,心中自然也就有了決定。
“瑤瑤,你先退開一點,靡然已經很危險了,我需要做點事了。”他的聲音,一如平日溫柔。
沒有多說,秦瑤立即讓開了一段距離,她深愛着黃胤,她對黃胤的話,絕對比任何人都聽從。
右手緩緩探出,功力猶如澎湃的長河,沿着身體遊走,很快在右手的掌心聚集,慢慢地凝聚起來,恍如一個無形的圓球,身周原本微微颳着的風,此時也突兀地停止了下來。
能夠影響身週一小片的環境,這種功力,已經比之一般的先天高手要高出許多了,確切地說,這種手段,在這大陸之上,除了宗師之外,除了凡真之外,還能運用的,可謂寥寥無幾。
感應着自己全身更加渾厚的功力,黃胤有種振臂高呼的暢快感覺,他的手掌緩緩地翻開,頓時便有一道勁力生出,這勁力是一種吸力的形式,拉扯力之大,已經不下於罕見的狂風。
大旗本來是**在了地上的,插得很深,大旗本來也是有些重量的,足有兩百多斤,大旗的旁邊,非但有着騎着駿馬的夜飛,還有着守旗的戰士,這是一個粗壯的漢子,渾身肌肉。
大旗動了,詭異地動了,在這風雨之中,它莫名地飛了起來,速度極快,如閃電,似光點。
只是一個起落,大旗已經飛到了黃胤的車架之上,飛到了他的掌心之中,那旗杆並不粗,只是材料極沉重,可在他這種高手的手裡,就像是捏着一片羽毛一般,似乎毫不受力。
發現異常的軍士本來是要驚呼的,但他們很快就見到了黃胤手裡的大旗,訓練有素的這些軍人,立即就明白了過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依然是靜靜地站立着,目光堅定,執着而有神。
王爺的武功,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想來,師傅固然因爲武藝高強而名動天下,若是與王爺比較的話,恐怕也是略輸一籌的,那大旗在王爺的手中,竟猶如鴻毛一般。
“衆將士,看我旗令。”高呼一聲,手臂舞動,那大旗便在風雨中搖晃起來,正是一道命令。
有了黃胤親自下達的命令,大軍立即開始迅速地變換陣勢,很快就有十數名戰將擺脫了原來的戰局,衝到了戰場的中央地帶,參與到了靡然的戰場,援助於他,一起圍攻展飛。
冷冷哼了一聲,展飛身爲先天高手,自然有自己的尊嚴,就算敵人再多,只要不是同層次的高手,他都不會放在眼裡,他絲毫不懼怕四周圍攻的敵將,只是及時地擋下了一波波攻擊。
當然,先天高手,在這樣的戰場上,並不是無敵的,殺不死的存在,至少在歷史上,不乏有着先天上將,被普通的戰將圍毆殺死的,但大多數的情況來說,先天高手是不容易被殺死的。
雖然是十數名戰將圍攻展飛,哪怕其中還有靡然這樣的猛將,他手中的長劍,依然是被握得很緊,他隨意地出劍,撩起一片片劍光,那一道道的劍氣,仍舊有着莫大的殺傷力。
斷了一臂,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展飛的出手,多少都不如以前了,面對多名敵將圍攻,他的臉色淡定從容,心裡卻並不平靜,他早已不再利用戰馬了,他不得不以輕功來斡旋。
他的輕功很不錯,這是相較於對手而言,因爲即便是靡然的輕功,也略微不如他。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表面大佔上風,其實卻是落於下風的,一個不慎,他就可能會受傷。
剛剛還是他將靡然死死地困住,逃都逃不掉,現在卻換成了自己被人圍毆,情境堪憂。
柴芯沒有派出將領援助展飛,她相信展飛的本事,她知道展飛能夠撐住,因爲展飛是先天高手,因爲展飛的功力遠比對手要深厚,她認定時間會改變展飛的戰局,會讓展飛搬回形勢。
黃城的戰將,總體上是不如黃胤大軍的,哪怕黃胤此次出戰,不過是帶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將領,而那些出名的戰將,除了關沖和夜飛之外,更是不曾帶出來,黃城依舊處於劣勢。
兵馬的數量差不多,不代表實力就差不多,本來戰鬥力就不如,將領的數量還不如的情況之下,柴芯就只能充分利用每一個可以利用的高手,她需要展飛來牽制黃胤麾下大批的將領。
展飛沒有辜負柴芯的期望,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功力更深的優勢逐漸展現了出來,他的長劍,盪出的劍氣,還是綿綿不絕,他的速度,並沒有減慢,可他的對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就在這樣的時刻,黃胤又搖動了手中的大旗,大旗飄舞,盪開了原本密佈綿綿下落的雨滴。
將士們會意,立即又有其他的十餘名將領衝殺了過來,接替了原本戮戰中的十數名將領,展飛就又一次陷入了苦戰,他的形勢,似乎一直都是極爲嚴峻的,這讓他多少有些無奈。
兩個不同的戰陣,一攻一守,但廝殺的慘烈,卻讓人震驚,那飄飛的鮮血和頭顱,觸目驚心。
雙方的將士,本不是同一個層次,但雙方的首領,卻都是世間罕見的軍事奇才,黃胤的動作並不多,但那寥寥無幾的動作,卻總能及時地扭轉戰局,而柴芯則是一直在揮動手中的令旗,一直在發號施令,她很清楚,黃城軍隊的戰鬥力不足,她不斷地變幻陣勢,可以減少傷亡。
一百…一千…一萬…死亡將士的數目在不斷地增大,時間也在無情地飛快流逝着。
那三個土匪頭子,莫非逃了不成?難道我真個看錯了他們?
一邊發號施令,柴芯的腦袋裡,卻不斷在縈繞着這個問題,伏兵不出,她的心便如被揪住了。
許是蒼天也哭泣的累了,忽然又放晴了,地面還是溼潤的,打着滑,不乏有將士摔倒枉死的。
天氣變了…天…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夜飛沒出,黃胤更是先天高手,三匪首膽量再大,也不敢輕易就出擊,只有等到入夜了,黃胤身邊的將士看得不甚分明,而他自己不敢離開秦瑤的時候,三匪首纔會連環出擊偷襲,也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改變大戰的形勢。
想通了關鍵的地方,柴芯很快就鎮定下來,但在她的內心裡,還是有着鬱悶的地方,因爲若是三匪首直到那時纔出擊的話,按照時間和戰場的形勢來看,黃城的兵馬,會損失一半以上。
最出色的將領,往往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雖然心頭略生鬱悶,但柴芯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就拿定了主意,準備不惜一切代價,堅持將會戰持續下去,哪怕傷亡的將士,遠超過五萬。
總有一種奇特的現象,就是人們越害怕,越猜想的事情,它往往就會變成最真實的現實。
持續很久的戰役,雙方的軍士都損失了不少,將領也陣亡了許多,黃胤本來是帶來了七十多名將領的,可到得傍晚的時候,將領已經死亡了二十多人,還有七人受重傷,不能再戰。
好厲害的柴芯,將太極渾圓陣運用到了極致,若是黃城的戰士有着我軍的戰鬥力,這場會戰,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壯觀,也好在如此,所以不論怎麼樣,我的大軍都是佔據了上風的。
關衝與柴瑞之間的戰鬥,始終都是不分勝負,兩人的功力都很渾厚,若要分個勝負出來,最少也還需要十幾個時辰,兩人戰鬥了許久,明顯都不耐煩了,可又都不能放跑了對方,實在是無聊得緊,但兩人似乎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因爲兩人有時會略微收斂出手的力道。
不需要與展飛再戰,靡然欣喜若狂,一直都在策馬衝殺,所過之處,頭顱漂灑,如斷線風箏。
直到他先後斬殺了四名敵將,才被柴芯調出來的五名戰將圍住,重又陷入了苦戰之中。
沒有人能夠想到,黃城居然有那麼多的將領,多達六十餘人,已經快要接近黃胤此次派出的大軍陣容了,而柴芯有意保護戰將,並不吝惜普通軍士,是以黃城的戰將,死亡的人數,僅僅比黃胤麾下戰死的戰將少了一人,柴芯明顯認爲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或許,整個戰場上,戰績最差的將領,就要數展飛了,從一開始,他就對上了靡然,之後則一直都被人圍毆,是以大戰持續了快有十個時辰,他不過是殺過黃胤大軍中的兩個小兵而已。
夜幕快要降臨,此時黃胤的大軍,損失了三萬有餘,而柴芯的兵馬,則已經損失了五萬左右,看上去,黃胤的兵馬大佔上風,但雙方的高層都很清楚,黃胤損失的是真正的雄兵,各個都是好手,反倒是柴芯的黃城兵馬,固然損失慘重,但活着的將士,都得到了戰場的洗禮。
有軍士會逃跑,但逃不出多遠的距離,就會被發現的百夫長殺死,沒有人會允許臨陣脫逃。
火把被點起來了,柴芯身周的軍士先點起來的,明顯是要夜戰,黃胤本想收兵,但柴芯要戰,他也樂得繼續,凡正即便把柴芯的兵馬打完了,他最多也只會損失六萬左右的兵馬。
他只是隨意地揮了揮空着的一隻手,周圍的兩千軍士,立即就燃起了火把,照亮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