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別人會很珍惜;而在別人不怎麼需要的時候,你去幫助別人,你所帶給別人的,連感動都不是,因爲別人感覺不到,或許是認爲你自作多情,或許是認爲一切理所當然。”鍾漢離慎重地開口,他也是很聰敏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樣的話。他相信這樣的話,對於一個身爲小姑娘的女子來講,會有很大的衝擊力。
果然,這樣的話,誰都明白,可在這樣的時刻說出來,對於柴芯來講,是很有衝擊力的。
柴芯不好說什麼了,她明白這話不是黃胤教的,這樣的話,確實讓她一時間只想沉默下去。
好一會兒之後,柴芯終於再度注視着鍾漢離,透過這個強勢的中年人,她似乎貫穿了時間和空間,一直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她忽然間發現,那個男子,已經超過她實在太多了。
是啊,前番一戰,你固然敗了,卻在成全自己,你總是目光那般長遠,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屬於我,爲什麼你就娶了別的女子做妻子,爲什麼你的身邊,總會有濟濟的人才?
“爹爹,鍾先生說得對,如今的光明王朝,正處於危急之秋,明王雖有着自己處理的能力,卻步履維艱,我們黃城若是助他一臂之力的話,一切都會不一樣。換個角度來講,我們黃城也是困難重重,若是有了明王相助,所有的難題,都將不再是難題。”
柴瑞並沒有什麼遠見,雖然因爲先前的話,心中多少還有些鬱悶,但此時聽了柴芯的話,也就不再計較了,他本就不是個喜歡記仇的人,何況之前的敵人,之後未必就不能成爲朋友。
“那就…結盟吧。”柴瑞點了點頭,他有些無可奈何的模樣,他不太喜歡被動的感覺。
當然,他多少有些感慨的,只要提到明王,他就總會想起自己當初差點就要了明王的命這事。
每個人都難免會有那樣的心思,總想着自己能和世上最爲出色的人物有所瓜葛,所以對於柴瑞來講,曾經圍殺過黃胤,並險些成功的經歷,早已成爲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鍾漢離大喜,立即起身行禮,道:“我代表我王多謝城主,至於協議的事情,隨時都能簽訂。”
“慢着,鍾先生,你也知道,黃城與費笑言之間,是有着藕斷絲連的關係存在着的,既然雙方要聯盟了,明王總應該先就援助黃城一次,所以我有個要求,你們光明王朝必須答應。”柴瑞同意了,柴芯自然不會再反對什麼,可她眉毛一動,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小姐但講無妨,如果不是過於爲難,王朝能夠做到,我自會代表王朝答應。”
“我現在擔心一件事情,就是費笑言可能會隻身一人前來黃城,可能你不知道,明王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其實是極爲高強的,就算是我爹爹和展將軍聯手,也未必能夠敵過他。所以我希望你們光明王朝,可以提供一位先天高手,援助我們黃城,將他阻擋下來。”
先天高手?鍾漢離吃了一驚,那種存在,不論在哪裡,都是威風八面的人物,就算是如今強大無比的光明王朝,數量也不多,隨隨便便就要給別人派一個來,這事他難以作主。
“小姐,王朝之中,但凡先天高手,莫不是上將級別的人物,各個官階都比我高,我如何能作了他們的主。這樣吧,我也知道時間不等人,即刻就給王朝傳信,看我王如何安排。”
“好,鍾先生快人快語,不愧是明王麾下的良臣,這件事,就依你說的辦,不過時間一定要快,必須在今日之內完成,你們的先天高手,也必須要在明日正午之前到達纔可以。”
鍾漢離有些擔心了,柴芯如此迫切,難道有着什麼陰謀不成?
他在想着,若是柴芯騙來了王朝的先天高手,卻逼其謀反,或是殺害的話,王朝就損失大了。
“我知道你擔心,但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我心急,而是費笑言心急,我雖然不知道他躲在了什麼鬼地方,卻很是清楚,費城大戰開始的時候,他一定會出現在我們的黃城。而據我對目前形勢的分析,呂磊攻打費城,不是明天,就絕對是後天。”
鍾漢離無話可說了,他沒有那種分析能力,自然不敢妄加論斷,略一沉吟,便立即行動了。
這天晚上,黃胤得到了鍾漢離傳回來的消息,略加分析,他就明白了目前的情況。
左思右想,他覺得自己麾下的一衆先天高手,各個都有着重要的作用,根本就不能輕易派出。
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他覺得自己隱隱看不透柴芯,這樣的話,他實在沒有把握,自己派出去的先天高手,完成了任務之後,是否還能夠安全地回來。
當然,他很明白,與柴芯相比,費笑言的威脅,更是無與倫比的大,如果真的有機會除掉這個戰無不勝的怪才的話,他絕對願意出一把大力氣。
通過傳回來的消息,他也明確了一件事,就是費笑言的費城戰場,一定是有所陰謀的。
然而,不論有着什麼樣的陰謀,他都不願意放棄那一絲僥倖可能存在的機會,所以他仍然堅持着自己的方針,將會派出靡然率領五萬大軍伺機攻打費城。
林暖琿的謀略,堪稱世間罕有人能及,黃胤自然明白,對於他的動靜,一直都是派人瞭解的。
林暖琿沒有動,沒有任何動的跡象,他像是選擇了觀望,根本就不垂涎費國帝都一般。
這樣的情況,讓黃胤詫異,卻沒能改變黃胤的用兵步驟 ,他終究是不在乎靡然這個上將了。
第二天的早上,田楷真出發了,他孤身一人,在正午之前,趕到了黃城。
他是得了黃胤的命令而來的,是秘密的行動,沒有人知道他在黃城,即便他就住在城主府。
在黃胤的想法裡,自己麾下的一衆上將,換作其他人過來,都是有着一定危險性的,不是說武藝有高下的區別,而是因爲田楷真是宗師田大娘的兒子。
作爲宗師的獨子,在這個世界上,依着田大娘剛烈的性子,就算是宗師來了,也不敢輕易就對田楷真下殺手,不說田大娘難纏,任誰都知道,田大娘和鳳辛如今是走的很近乎。
柴芯有沒有害人的心思,田楷真是看不出來的,他到了黃城,受到了極爲熱情的接待。
他一到達,黃城與光明王朝的協定就立即簽訂了,鍾漢離任務完成,獨自返回覆命了。
山雨欲來,可惜生活在費城中的窮苦老百姓,甚至是那些富戶大戶,都根本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命數,在易學裡面,劫數是難以消除的,是無可避免的,所以在任何一個大時代,都會造成許多無辜平民的白白死亡,沒有人能夠挽回這種損失,那是他們註定的命局。
七月二十四日,在沉寂了六七天的時間之後,一直圍困着費城要塞,不曾出兵攻打的呂磊大軍,終於選擇進攻了,而虛開的軍隊,也及時出現,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擊。
早上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帝都費城的要塞之上,就開始染血了,一面面的大旗沖天而立。
呂磊多達三十五萬的大軍,輪流攻打要塞,那高高的城牆,被累累的屍骨埋葬了。
攻城車,雲梯…各種各樣的攻擊,都被呂磊用遍了。
他就坐在車架上,在中軍的護衛之中,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沒有坐在主位上。
車架是被蓋着的,上面掛着一個極大的簾子,簾子的做工很是精細,沒人能看到裡面景象。
在車架的主位上,其實坐着一個婦人,這個婦人,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因爲她本來是極爲美貌的,身材也極好,穿着更是很暴露,咋一看的話,會顯得很是誘惑人,可在她的臉上,那接近兩邊額頭的位置,卻有着兩道青氣,不斷地遊走着,彷彿是活物一般。
這個女人,就是天下宗師之一,鹹國的供奉宗師張碧藍,以使毒著稱,精於煉藥下毒,一套苦毒神拳,威震天下,能夠抵擋的人,也就只有寥寥可數的幾位宗師了。
既然連她都來了,這戰役,在呂磊的眼中,自然就成了攻打費國最爲重要的一戰了。
很明顯,她是來對付費國宗師際無涯的,除了同級別的宗師,沒有人值得她親自出手。
坐在張碧藍的身邊,呂磊顯得有些緊張,他並不瞭解這個女人,但他曾經多次見過這個女人。
他沒有見過張碧藍出手,但他聽說過,通過鹹帝宣德的描述,他很是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僅僅是個宗師,更是個瘋子,在許多年前,這個女人殺起人來,從來都是毫無顧忌的。
一言不合,就痛下殺手的經歷,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曾經發生過許多次。
當然,呂磊也知道一點,眼前的這個女宗師,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對宗師之外的人出手了,所以這個女人其實是很好面子的,如今已不會自降身份,隨意地惡意殺人。
他在等,張碧藍也在等,沒有人說話,廝殺自由將士去,他們需要面對的,是另外一個瘋子,一個近乎無情的狂人,際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