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蕭漠的預測雖然有點靠譜,不過實際情況和他想象的卻有很大的差距。以李蕭漠的處變不驚和楚憐風的藝高人膽大,在觀看了河套的立國儀式之後,依然是恐懼的雙目呆滯。至於聖蘭心,從大禮正是開始之後,便一直渾身顫抖,如果不是因爲後來站在師父天風鈺的身邊,她說不定已經不支摔倒。
那是神州有史以來最鮮紅的一次帝后大婚,是天朝亙古未有的最血腥的登基儀式,也是整個大陸鐵血時代來臨的標誌。當日,除了河套方面,凡是參與了河套開國儀式的賓客都是面色蒼白雙腿打顫。所有人在看向高臺之上的昊天等人的時候,都是畏懼的不能自己。甚至是作爲皇貴妃一同登臺的辛皎,都是心有不忍。只是,讓所有來賓感到恐懼的是,河套三路的普通百姓,面對着如此血腥的場面,居然沒有一個人反對,所有人的都是雙目圓瞪一臉狂熱。
河套瘋了!不僅僅是以昊天爲首的軍政兩方,便是普通的河套三路百姓,都完全瘋了!這是李蕭漠等人當時唯一的感覺。
河套建國,雖然周邊勢力全部抱着仇視的態度,鐵鷹秋明等甚至屯兵於長城防線北側,隱隱有威脅之意。但是,隸屬於清風的諸多勢力,包括對此憤怒的恨不得將昊天生吞活剝的清風皇室,都派出了使者。不管怎樣,這都是關注河套真正實力和態度的機會。所有的人都希望能夠從河套的行徑之中解讀出河套有可能會實行的後續措施。當然,他們每一個在這個目的上,都是滿意而歸。
除了河套自身,以及河套的三個盟友血色高原、高麗王朝和淮水張家,當然這裡的淮水張家是指的張月婉和張蒼宗叔侄,前來觀禮的還有清風皇室的代表撫北王劉久,益州宋家代表宋正春,邏些王朝代表喀布。至於極樂聖教和金花三越等,自然沒有派出使者。倒是東倭的使者德康佐佐夫大搖大擺的單身前來,讓河套好生佩服了一下東倭的膽量或者說是狂妄。
在河套正式立國稱帝的頭一天傍晚,李蕭漠等人便跟着昊天等一干河套高層踏上了前往青雲的官道。入夜時分,李蕭漠三人都是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之中休息。只是當天夜裡,營帳周圍巡視的士兵相當的多。李蕭漠很是好奇外面的情況,不過巡夜的士兵全部都是虎賁軍團的士兵,這些人對命令的執行度嚴格的近乎苛刻,即便李蕭漠三人是河套的貴賓,也不讓他們擅自走出營帳。
李蕭漠雖然涵養過人,不過年齡終究不大,一怒之下,便準備強闖。楚憐風和聖蘭心拗不過他,只好點頭同意。只是三人剛剛溜出營帳,還沒來得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一隻異常乾瘦但是卻撒發着濃濃的毀天滅地氣息的手掌便映入了三人的眼簾。三人雖然都是當今天下的頂尖高手,但是在這隻手掌面前,卻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嘭!”三人幾乎是同時跌回營帳之中,然後三人並沒有絲毫的不適,很顯然對方已經是手下留情。
“這就是上古十大神技之一的毀天滅地手嗎?”楚憐風痛苦的道。
聖蘭心呻吟了一聲:“就算是師父,也無法一掌將我擊飛,何況我們是三人。”毀天滅地手和天外飛仙同爲上古十大神技之一,練到極致之後,根本無高下之分。天風鈺已經是瑤池玉宮歷史上少有的天才,可是如今看來,和駱祥相比,無論是資質還是成就都差了一大截。
李蕭漠則是滿臉佩服的道:“英武居士外的天下第一高手,果然是名不虛傳。毀天滅地手,難怪當年能夠掀起如此風浪!”
“三位乃是我河套貴賓,何必偷偷摸摸。等到明天天亮,許多事情自然就會見分曉,三位請耐心等待。”駱祥清冷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再說,知道的太多並非是好事。”
三人對視了一眼,眼中滿是無奈。遇上這樣一個詭異似鬼智多近妖的老怪物,只能怪自己倒黴。
神州歷624年11月11日,黃帝紀年3190年十月初一,被後世之人稱之爲最爲鐵血最有骨氣的昊天帝國在河套青雲建國稱帝。是日,昊天帝國開國皇帝昊天大帝在同日舉行了大婚,並且於都城念天聖京舉辦了盛大的閱兵儀式。參與閱兵儀式的,有河套的六個主力軍團以及龍驤、血獅和重組的鳳舞、赤蛇等二線軍團。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河套的祭天儀式。
由於時間較短,因此河套方面的準備並不是很充分。在經過了河套士兵的突擊工作之後,青雲縣城之中的將士和百姓遺骸都被尋出安葬,整座縣城也徹底的夷爲平地。很顯然,河套是準備在這上面修築一座大型城池。畢竟,作爲昊天帝國的都城,絕對不可能是以前的青雲縣城的規模。
“周長不過二十里,單面城牆長度居然只有五里。看着規模,也就是一箇中型州府城牆的水準,河套如此勞師動衆,應該不止於此纔是。”坐在特意搭建的觀禮臺上,李蕭漠疑惑的說道。觀禮臺規模不大,主要是來賓不多,除了李蕭漠三人,便只有撫北王劉久、宋家使者宋正春、邏些王朝使者喀布、東倭王朝使者德康佐佐夫以及他們的隨從,加起來也不到五十人。
德康佐佐夫不屑的說道:“這就是昊天帝國的都城?哼,比起我們的奈良差遠了。”
奈良是東倭王朝的都城,是大唐帝國時代東倭當時的當權者懇請大唐帝國爲其修築的。不過東倭當時還是蠻荒之地,至少在大唐人的眼中是如此,因此大唐也就只是敷衍了事了一下。據說,奈良城周長不過三十里,城牆最高處不到三丈,比之神州普通的州府都有所不如。而且當時大唐帝國也並不用心,因此建工相當的粗糙。不過東倭蠻子一直都是一根筋,修築城池的所有材料全部是堅硬無比的火山岩,因此城牆的防禦力極強。
楚憐風不屑的說道:“奈良城不過是蠻荒之地的一個狗窩而已,有什麼資格在此炫耀?”
德康佐佐夫勃然大怒,忽的一下站起身子,一臉鄙夷道:“就算我們的奈良只是一個狗窩,但總比連自己的狗窩都看不住的好。”
楚憐風也是大怒,江南路被東倭和極樂聖教聯手攻下,名劍山莊在中興帝的嚴令之下北撤,楚憐風一直將其視爲奇恥大辱。如今又是被東倭提及,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安永昌是你叔父?身爲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靈虛幻忍的傳人,想必你在武學上的造詣也是不低。今日適逢其會,本公子倒想領教一下!”楚憐風一字一句的說道。
德康佐佐夫骨子裡完全繼承了東倭的無知狂妄和殘忍囂張,對於楚憐風的挑戰,他也是寸步不讓:“聽說你乃是所謂的神州十大英傑之一,不過本王子看來,你也不過爾爾。看來神州果然無人了,不然如此草包,怎麼可能被尊爲英傑?”
楚憐風沒有說話,只是捏緊了自己的劍柄,十大英傑之中,除了仙戀塵、宋君臨和童躍稍遜一籌,其餘七人都是各有所長,而且,沒有人知道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強。但是,楚憐風毫無疑問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要沒有外力介入,他有十足的把握在二十招內取下德康佐佐夫的人頭。
不過,觀禮臺上的變故終究是引起了河套方面的注意。幾乎就在德康佐佐夫拔出自己倭刀的同時,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觀禮臺上。
“鐺!”一柄碩大的殺豬刀不輕不重的在桌子上一拍,殺豬刀提起來的時候,衆人驚訝的發現,桌面上所有的陶瓷茶碗全部陷入了桌面寸許,然而沒有一個茶碗碎裂。很顯然,此人對力道的運用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如果僅僅只是一個茶碗,那麼就算是楚憐風自己,都能夠將其拍入桌面。但是桌面上的茶碗多達五六個,而且對方還是用的兵器,如此造詣,楚憐風自討,就算是父親恐怕也辦不到。
“這,就是英武居士的嫡傳弟子,河套五大戰將之首的血帥血殺的實力嗎?”楚憐風等人幾乎都是膽顫心驚的看着眼前的魁梧漢子。
“各位,今天是我們河套大喜的日子,不希望發生不愉快的事情。當然,如果你們有意見的話,那本帥只能很遺憾的說一聲,今天的紅綢子還不夠紅!”血殺收起殺豬刀,一邊說話一邊負手而去,最後一句話,卻是對德康佐佐夫說的。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德康佐佐夫倒是有些骨氣,對着血殺的背影大聲說道。
血殺本來已經快走下觀禮臺,聽到這話,突然轉過身子,清晨的陽光之中,血殺那兩排散發着冷光的牙齒顯得愈加的鋒利:“東倭小狗,你最好記住了。首先,我們這不是在交戰。其次,我們河套立國,也並沒有邀請你們東倭,因爲你們不配。最後,本帥就是在這裡宰了你,那又如何?”
東倭的最大特點之一便是死要面子,德康佐佐夫雖然心有恐懼,可是嘴上依舊說道:“好大的口氣,既然你有如此能耐,那你怎麼不去對我叔父說這些話?”
血殺哈哈一笑:“你說的是安永昌?那本帥就告訴你,這事情不急,本帥遲早有一天會將他捏死。當然,到時候會有很多人給他陪葬的。”
說完,血殺再不理會德康佐佐夫,殺豬刀往肩膀上一扛,便揚長而去。
血殺的霸氣,徹底震懾觀禮臺上的衆人,便是連囂張狂妄的德康佐佐夫,也只敢對着血殺的背影吐吐口水。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在和血殺硬撐下去,那血殺十有**會在所有人的面前展示一下他殺豬的手段。
“太狂妄了,太狂妄了。”宋正春低聲說道。
沒有人回答他,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答案。河套的狂妄,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而河套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聖蘭心最先收斂心神:“你們看,城內特意挖出了不少的窪地和溝谷,這些應該是河流湖池。難道河套還真準備將都城定在這裡?”
楚憐風仔細打量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說道:“我想知道,河套這護城河和湖泊的水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而且,他們根本沒有準備任何的材料,難道就準備將這一片白地當都城?”
李蕭漠雙眼半眯着看着眼前的場景,想到駱祥那詭異的笑容和河套將領那不正常的表現,突然間心有所感,臉色頓時變得無比蒼白。
“咚咚咚”!震天的鼓聲突然想起,打斷了李蕭漠的思路。鼓聲過後,笙簫聲起,然後所有的樂器一起奏響。只是,讓李蕭漠等人感覺頭皮發麻的是,所有的大禮儀仗,居然全是紅白各半,連帶着每個士兵身上的孝帶都沒有解下,甚至連祭天的大燭,都是紅白各一根。
“這究竟是在辦喜事還是喪事?”宋正春等人面面相覷。
李蕭漠搖了搖頭:“不管是喜事還是喪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必定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倒是聖蘭心開口說道:“河套正在國喪,也情有可原。哎,蕭漠,你看看新娘究竟有幾人?是不是我看錯了!”
李蕭漠連忙凝神看去,新娘子的裝扮還差強人意,雖然每個人的腰間也繫着一根白帶子,不過不同於傳統大婚,新娘雖然也是鳳披霞冠,但並沒有遮面。不過,李蕭漠原本以爲新娘只有辛皎、仙戀塵、張月婉、雪傾城和秋沐五人,但是樂器聲中,卻分明是六個新娘。
“最前面那個一身孝服的人究竟是誰?哎,她手裡捧着什麼東西。”楚憐風低聲道。
德康佐佐夫休息了一會兒,終究死性不改,看着血殺等人都已經站在下面,當下張口道:“立國稱帝,昊天大婚,居然是一身孝服。哼,弄不清情況的,還以爲河套這是在送喪呢。”
此話一出,撫北王劉久和邏些特使喀布都低聲笑了起來。
“閉嘴!”李蕭漠霍的轉身,惡狠狠的盯着德康佐佐夫:“如果你還想活着離開河套,就最好管住你自己的嘴巴。送喪,真不知道河套這是在爲誰送喪!”
“那個女子,是傅若水!”聖蘭心沒有理會幾人的爭吵,沉聲說道。她和傅若水交情不深,但是多少見過幾次,而且,同爲女人,她直覺的認爲,那人必定是傅若水。而且觀禮臺和河套地祭天高臺相隔不過十餘丈,隨着對方的走近,她們的身份也一一清楚。
李蕭漠臉色沉寂:“確實是若水。你們看見沒有,她手中捧着的,應該是一個靈牌。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那必定是秦天意的靈牌。看來,並不是若水嫁入河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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