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堡壘從內部攻破（1）
這時的上海，早已實行交通管制，馬路上到處是軍警。於效飛他們的汽車剛開出不遠，在他們的左右兩個方向已經響起了飛行堡壘的嗥叫。
這種飛行堡壘，是國民黨當局從美國進口的那種黑色的高大的警車，現在專門用來抓捕共產黨員，它一開動起來，就會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又極其結實，速度很快，非常討厭。
方俊宇開着車，加速向前，十分危險地從兩邊合圍過來的飛行堡壘中間衝了過去。兩輛飛行堡壘幾乎撞到一起，一下子衝上了街道兩邊的人行道。剎車時車輛發出的尖叫聲，玻璃破碎的聲音，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但是，剛剛衝過去的於效飛他們的前後左右響起了越來越多警車嗥叫，一聲，兩聲，三聲！這嗥叫一個接着一個，一個比一個近，刺耳的尖叫聲直刺他們的耳膜。敵人在盡全力圍捕他們。
方俊宇使出渾身解數，拚命開車橫衝直撞，從國民黨軍警的圍追堵截當中衝過去。藉着這個機會，於效飛喊道：“現在檢查武器，大家把自己的子彈數目報上來！”
陳達文看了一下自己的槍，說道：“我就剩下兩發子彈了。”
“我只有一發！”
於效飛一把抓住方向盤，讓開車的方俊宇暫時鬆開手，檢查自己的子彈。
方俊宇在全身翻了一下說：“我大概有四發子彈。”
於效飛嘆了一口氣：“我還有一個彈夾。下次大家要記住，要抓住一切機會補充彈藥，如果能弄到敵人的衝鋒槍是最好的了。我們不要總是弄得這麼狼狽。”
幾個人低聲答應一聲，和處變不驚的於效飛相比，大家都覺得自己剛纔的樣子太驚慌失措了，太丟人了。
幾個人重新把子彈上膛，對準了車窗外面。於效飛仔細觀察了一下外邊的街道，對方俊宇說：“來，我來開車。”
兩個人一起起身，輕巧地交換了位置，這樣高速行駛的汽車，突然換了駕駛的人，竟然連顛都沒顛一下。
於效飛坐上駕駛位置之後，猛然朝旁邊猛打方向盤，汽車突然鑽進了一條小街道，後邊正拚命追趕的飛行堡壘和摩托車來不及跟着轉彎，“呼”地一下衝過了頭。被輕鬆地甩掉了。
於效飛不斷加速，在沒有路燈的黑街道上狂奔。突然，他又朝旁邊猛地一打方向盤，汽車驟然減速，又鑽進了一個小弄堂。車上的幾個人沒有防備這突如其來的急轉彎，一下子摔到了汽車的一側。可是於效飛絲毫不停，在幾乎要擦到車身上的黑暗弄堂裡邊狂奔，突然又從另外一個弄堂裡邊衝出來，接着就是一個急轉彎，上了一條比較寬敞卻空無一人的街道。飛行堡壘的嗥叫聲已經成了遙遠的事情了。
方俊宇他們幾個在上海工作多年，竟然不知道這個地方能夠互相貫通，剛纔還是緊張到極點，於效飛一接手，只輕輕幾下，就甩掉了敵人的追兵。大家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但是心裡的佩服勁卻是非同一般的。
他們的汽車突然顛簸起來，幾個人被拋上拋下，簡直象是在桄元宵。
陳達文的腦袋一下子撞到車頂上，氣得他大罵：“這些腐敗的國民黨政府，怎麼把路修成這樣！”
方俊宇卻說：“聽，敵人又追上來了！”
大家急忙屏住呼吸，側耳細聽，果然，從他們前後和兩側又響起了警車的嗥叫聲，只是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兩側敵人的警車在和他們朝同一方向前進，好象敵人是在畫一個正方形，而於效飛他們的汽車就在這個正方形的中心上。他們在敵人的包圍圈裡了。
於效飛一邊集中精神控制着汽車，一邊對他們說：“不要慌，現在咱們正在進入工廠區，到了那裡邊，敵人就不敢放肆了，咱們很快就能擺脫敵人。”
大家這才明白，怪不得這路坑坑窪窪的，原來是進入了貧苦工人居住的工廠區，這邊到處是低矮破舊的平房，有的地方連自來水都沒有，更不要說是路燈和其他的城市基礎設施了。
但是，現在全市的各種護廠護店組織已經被上海地下市委統編爲人民保安隊，有6萬人，並建立了總指揮部和各區指揮部，進了工廠區，不算是回到瞭解放區，也是進了游擊區，那些猖狂的軍統特務，到了這兒，只有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份，還敢追捕地下黨？
可是於效飛卻說：“大家不要高興得太早，前邊還有最後一個關卡，敵人會不會在那裡堵截咱們還不知道，要從那兒衝過去，纔算真正安全。”
於效飛掏出自己的手槍遞給旁邊的方俊宇，又對其他人說道：“一會大家要機靈一點，反應要快，衝過去，就算安全了。”
於效飛安排已畢，他們的汽車關掉車燈，輕輕滑行到了路口。方俊宇下車悄悄摸到路口的房屋拐角，向外觀察，然後他跑了回來，吐了一下舌頭，對於效飛他們說：“真的，敵人在兩邊都設了卡子，正在來回搜查，就快要過來了。”
於效飛咧嘴一笑：“大夥就按照剛纔說好的，開始啦！”
他們的汽車突然發動，向前猛地一衝，一下子竄上街道，向左急駛。兩邊的國民黨軍警猝不及防，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於效飛他們的汽車已經衝到一個拐彎處，猛衝進去。兩邊的軍警一齊猛烈射擊，子彈打在街道拐角處，發出令人驚心的“撲撲”聲。
可惜，國民黨軍警條件反射似的射擊沒有考慮到一個特殊情況，於效飛他們的汽車是從兩個哨卡中間衝過去的，兩邊的國民黨軍警沒有打中於效飛他們，卻等於是在互相射擊，兩邊的國民黨軍警很多人被自己人的子彈打中，互相破口大罵起來。
但是，這種關卡可不是隻有汽車那麼簡單，這種關卡都有行動快速的摩托車，國民黨軍警馬上跳上摩托車，架起湯姆生衝鋒槍，追趕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