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死屍出逃
於效飛坐在牆邊,只露出一隻眼睛向外面看。一個鬼子剛剛探出頭朝院子裡邊看,於效飛已經一槍打去,打飛了那個鬼子的半邊腦袋。
外邊的鬼子再也不敢露頭,他們把槍伸到院子裡邊,亂放一氣。於效飛那會看不出這個陣勢,他精通射擊,對怎麼樣能夠打到人清楚得很。鬼子這麼亂打,能唬住別人,要想唬住他,做夢去吧!藉着這個功夫,於效飛又包紮了一下傷口,把身邊幾個鬼子的步槍拉到身邊,檢查有多少子彈。
冬天的北平,寒風刺骨,凜冽的過堂風從窗戶那邊吹進來,又從於效飛的身後鑽進他的大衣。他身上的大衣早就讓血浸透了,讓寒風這麼一吹,他不由一哆嗦。於效飛想,不行,不能在門口這麼傻呆着,得回到裡邊去,換一件衣服,看看有沒有繃帶之類的東西或者藥品,包紮一下傷口。要不然,就這麼流血也把自己流死。
再說,裡邊的特務是便衣,他們用的是手槍,那可比這些當警衛的鬼子用的步槍射擊速度快多了,手槍的重量也輕得多,老是這麼舉着這麼重的三八大蓋,累也累垮了,鬼子進來也打不準。
於效飛又朝外邊瞧瞧,外邊的鬼子也不敢進來,也不開槍了,一陣寂靜,除了呼嘯的風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於效飛兩隻手端着兩支槍,臉朝外邊看着,慢慢倒退着朝裡邊的病房挪過去。就在這時外邊的鬼子突然喊叫起來,矮牆兩邊突然伸出幾隻槍口,同時亂射起來。接着,從兩邊同時跳出來幾個鬼子,根本不顧他們可能暴露在於效飛的槍口前面,瘋了似的朝裡邊衝過來。
於效飛雙手舉槍,同時射擊,兩個鬼子同時被打中胸口,一頭栽倒。可是後邊的那幾個鬼子卻端着槍繼續朝裡邊衝,轉眼已經到了門外!
於效飛急忙扔掉一隻槍,一隻手拉槍栓,一隻手扣動扳機,一槍打倒一個。可是鬼子向前衝的速度非常快,這一會功夫已經到了門口,一個鬼子已經看見了於效飛,邊衝邊舉槍就打!
於效飛身體向後一倒,扣動扳機又是一槍,那個鬼子同時也是一槍,於效飛打中了那個鬼子的胸口,鬼子身體一轉,他的子彈擦着於效飛的肩膀飛了過去。
幾個鬼子都被打死了,於效飛暗叫好險,他還沒有緩過氣來,從院子外邊又已經跳進來幾個鬼子,嗥叫着就朝房子裡邊衝。
於效飛急忙又是一槍,這一槍沒有打前邊的鬼子的腦袋,而是打的他的胸口。這個鬼子被高速飛行的子彈打得一個轉身,一下子摔倒在別的鬼子的面前,他身後的鬼子被他絆得全都摔倒在他的身上,在院子當中的地上堆成了一堆。
於效飛乘機用力一蹬地面,身體向後就射,幾下子就來到了裡邊的病房門口。他連翻帶滾地進了裡邊的病房,外邊已經響起了鬼子的皮鞋聲。儘管天皇特使的病房不是一般地大,但是再大的房間也不夠衝鋒的日本兵跑幾步的,轉眼間幾個日本兵已經到了病房門口。
他們剛一在病房門口露頭,病房裡邊已經爆豆一樣響起了槍聲。於效飛已經從特務身上找到了手槍,他連胳膊都沒舉起來,就倒在地上朝門外射擊起來。衝起來的鬼子紛紛被打中,又倒在了外邊的房間地上。於效飛大口喘息起來,忽然看到一個鬼子一挺,又要動彈,原來是於效飛手勁不夠,射擊角度又不對,沒有打死他。於效飛急忙對準他的腦袋又是一槍,這才把他了帳。
於效飛呼出一口氣,正想歇一下,外邊又是一陣腳步聲,又有一批鬼子已經跟着前邊進來的鬼子衝到了門口。於效飛急忙伸手去找另外的特務身上的手槍,只聽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窗外飛來,把於效飛的胳膊劃出了一道血糟。他媽的,那個該死的狙擊手,還沒忘了我!
於效飛這一停頓的功夫,外邊的鬼子已經進了病房外邊特務值班的房間。十幾顆子彈已經打了進來,在房間裡邊亂飛。於效飛人是倒在地上的,這些子彈當然打不着他,他大罵:“滾出去!”舉槍一頓狂射,外邊“咕咚、咕咚”一陣響,衝進來的鬼子全都被他打死了。整個院子馬上安靜下來。
於效飛胳膊軟得象是麪條一樣,再也不能舉起來,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氣。這一陣休息養過來的體力,又消耗完了。於效飛又稍稍緩了一下,然後用腳蹬地,倒退到病牀旁邊,他用力一拉倒在牀上的一個特務的褲腿,那個特務沒動,於效飛抱住他的大腿,全身向前一撲,那個特務翻滾了一下,從牀上摔了下來。
於效飛又是連喘幾口大氣,然後伸手從特務身上找出手槍,上好子彈,放在身邊。又歇了一下,又依法辦理,把其他幾個特務從牀上拽下來。於效飛從幾個特務身上找出手槍,全都堆到自己的身邊。這時,外邊又是一陣腳步聲,於效飛罵了一聲,靠在病牀上,胳膊靠在胸前,用西方持槍的方式,雙手舉着一支槍,對準門外。這是最節省體力的姿勢了,他的槍口沒有一點晃動。
一個鬼子出現在門口,毫不猶豫,大步朝裡邊就衝。於效飛也不開槍,就等着他進來,這個鬼子進來之後,後邊的鬼子蜂擁而入。於效飛看看正好夠了他槍裡的子彈的數,這才扣動扳機。儘管於效飛現在體力不支,但是雙手舉槍,在幾米遠的距離上射擊,這種把握還是有的,這好比是普通人把槍頂到目標上開槍,要是再打不中,除非是上帝顯靈,取消了物理定律。
進來的幾個鬼子又倒在地上,外邊的房間裡邊的屍體都堆成了小山。於效飛拉開牀邊的小櫃子,從裡邊找出繃帶和一點橡皮膏。他用滿是血污的手撕開自己的衣服,把繃帶摁到傷口上,然後小心地包紮一番。傷口不再流血,這讓於效飛的心裡有了一點暖意。
於效飛就勢把大衣、撕成幾片的上衣和內衣都脫掉。把特務的衣服穿在身上。特務死得很快,又是冬天,所以特務身上的衣服倒沒有多少血。穿上了沒被血凍住的衣服,於效飛的身上暖和了好多,幾乎凝結成冰河的血管裡邊又涌動起滾滾熱血。於效飛重新在傷口上用上一遍槍刀不入法,傷口又凝結了好多。
於效飛從地上爬過去,到了病房門口。外邊一陣腳步聲,又是幾個鬼子衝了進來。剛纔外邊的鬼子看到了前邊的人順利地衝進了外邊的房間,所以這次非常神勇地朝裡邊就闖,他們以爲,他們已經佔領了外邊的院子,又佔領了外邊的房間,下面只要一步一步地向裡邊推進,早晚能攻進裡邊的病房。
於效飛看着也不觀察情況就朝裡邊衝的鬼子,有點哭笑不得,你們就那麼着急進來送死啊?
於效飛把身體掩在牆邊,雙手舉槍,又是一頓猛射,進來的鬼子又趴在死屍堆上了。於效飛還沒來得及換彈夾,門外又衝進了幾個鬼子,於效飛急忙去抓另外的槍,幾個鬼子已經發現了他,舉槍就打。於效飛向裡一閃身,對準外邊亂打一陣。他不但多年槍戰,對槍戰中對方經常會站的位置和身體狀態瞭如指掌,而且再加上他聽風辨器的功夫也練得相當高明,儘管他不伸頭朝外邊看,對方的位置卻根本瞞不了他,幾槍打完,鬼子還是完了。
於效飛又拎起一支槍,這才小心地朝外邊看看,這次果然沒有以前打得準,幾個鬼子雖然被打倒了,但是卻沒有死,於效飛又是雙手舉槍,對準他們的腦袋一頓補射,哼哼唧唧的日本話這纔沒有了。
於效飛的手一下子垂了下來,又是一陣猛喘。外邊的鬼子大概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暫時沒有其他人進來送死。於效飛又在地上慢慢爬着,終於到了外邊的房間。他來到特務坐着的桌子下邊,伸手拉開抽屜。連拉了幾個,他的夢想終於成真了,他找到了一袋點心!
特務機關的人就是比普通的鬼子兵有特權。這時的鬼子因爲被中國抗戰消耗得物資缺乏,連吃飯都不能象以前那樣敞開吃了,可是特務還有點心吃。於效飛用黑乎乎的手抓起點心,一把塞進了嘴裡。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以前的於效飛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今天連吃一點點心都急成這個樣子,過一會,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
有了吃的下肚,於效飛身上又有了一點勁。他閉上眼睛,開始保存體力。
那邊的松本二郎一邊給這邊的鬼子下死命令讓他們往病房裡邊衝,一邊帶領更多的鬼子開上車隊朝這邊撲過來。松本二郎氣急敗壞地帶着幾車鬼子衝進醫院院子,在這兒負責的特務跑過來見他。
松本二郎大罵:“混蛋!爲什麼還不進攻?”
那個特務又急又怕,哭着喊道:“機關長,我手下的人全都被打死了,已經沒有人能衝鋒了!”
松本二郎拔出手槍,罵道:“那你怎麼不去死!”說着,他連開幾槍,打在這個特務的胸口上,打死了這個特務。所有的鬼子都嚇得不敢出聲,松本二郎揮動手槍朝其他鬼子喊道:“混蛋,快進攻,把特使閣下救出來!”
松本二郎帶來的是穿着軍裝的鬼子,他們跑過去,在裡邊的院子門口架起了機槍,朝裡邊掃射起來。
機槍聲中,松本二郎忽然聽到院子後邊響了一槍,接着病房裡邊又響了一槍。松本二郎馬上喊道:“快,到後邊去看看,什麼人在後邊打槍!”
機槍仍然在射擊,松本二郎沒有看到院子裡邊有人還擊,就命令鬼子朝病房裡邊進攻。這次鬼子有機槍掩護,很快接近了病房。松本二郎確實比手下高明,他指揮機槍手來到病房裡邊,又朝裡邊射擊起來。一梭子掃過之後,松本二郎也知道如果繼續掃射,可能會把裡邊的天皇特使傷着,所以他命令停止射擊,然後命令其他鬼子朝裡邊衝。
這時,剛纔到後邊去了解情況的鬼子少佐跑了回來,他報告說,剛纔是那個在煙囪上邊埋伏的狙擊手發現了病房裡邊的那個刺客,他打死了他。松本二郎驚叫起來:“什麼?你能夠肯定嗎?”
這時衝進病房去的鬼子也沒有了動靜,一會,一個鬼子少佐走了回來,向松本二郎報告說:“刺客已經被打死了。”
松本二郎急忙喊道:“那麼天皇特使閣下呢?”
那個鬼子一臉驚恐,沒有說話。
松本二郎推開那個鬼子少佐,衝進了病房。
在病房外邊的特務值班室裡邊,鬼子的屍體堆成了小山,可是松本二郎連看都不看一眼,徑直朝特使的病房衝了過去。病房裡邊已經有人大致清理了一下,病牀前邊的特務們已經被擡到了一邊。松本二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病牀上邊直挺挺地躺着的高月保的屍體。他慢慢走了過去,喊叫起來:“不!啊,不,閣下,你怎麼能……”
松本二郎一下子跪到牀前,哭叫起來。過了一會,他忽然喊道:“快,快把特使閣下的文件找出來!”
如果能夠找到高月保的文件,那麼他沒有保護好天皇特使的過錯還能被減輕一些。
幾個高級特務趕緊跑過來,在高月保的病牀附近搜查起來。一陣忙亂之後,一個特務報告:“機關長,沒有發現什麼重要文件。”
松本二郎這下驚得全身冷汗直冒,他狂叫起來:“不可能!快,重新搜查,一定要把閣下的絕密文件找到!”
特務們雖然不知道高月保帶的是什麼文件,但是能夠讓松本二郎如此驚慌的東西一定不是一般東西,他們急忙重新搜索起來。他們甚至用上了對敵人情報據點的搜查方式,在地上牆上敲擊,尋找可能隱藏的暗機關。
松本二郎大叫:“快,趕緊搜查這個刺客,看看他的身上有沒有文件!”
幾個特務跑過去,手腳利索地在倒在窗邊的那個身上穿着被血染透的黑色大衣的刺客身上搜起來。過了一會,這些特務慢慢擡起頭來,但是卻不敢說話。松本二郎吼叫着問:“文件地有?”
特務們膽怯地回答:“沒發現文件。”
松本二郎在地上亂轉,他差點在一具屍體上絆倒,於是大聲罵道:“混蛋,怎麼不把這些東西搬出去!”
下邊的日本兵急忙過來,把整個房間裡邊的幾十個日本兵的屍體搬出去。屍體太多了,只好就那麼堆在院子裡邊,天氣太冷,這些屍體早就凍得梆梆硬了,屍體的手腳象是棍子一樣出來支出來老遠,佔了很大的地方。日本人是講火化的,一會他們就要把屍體送去火化掉,然後把骨灰送回日本去。
松本二郎又喊道:“把那個狙擊手叫來,他是怎麼打死刺客的?”
過了一會,那個忍者打扮的日本狙擊手被帶來了,他在煙囪頂上足足凍了一個晚上,被寒風吹得全身僵硬,跟屍體也差不多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狂怒的機關長面前,驚慌失措地看着機關長。
松本二郎一把揪住那個狙擊手的領子,喊道:“說,你是怎麼打死那個刺客的?”
狙擊手哆嗦着說:“機關長在前邊進攻,用機槍朝裡邊掃射,那個刺客就朝窗外一跳,他剛到窗戶旁邊,我就一槍打過來,就把他打死了。”
“你能肯定嗎?!”
“絕對可以肯定!當時房間裡邊還亮着燈,後來燈才被你們打滅了!”
松本二郎喊道:“那他身上怎麼沒有文件?”
狙擊手完全不知道松本二郎在說什麼,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松本二郎又走過去,低頭看着那個腦袋已經被打得粉碎的刺客。從刺客的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全都堆在屍體旁邊,沒有任何能夠證明刺客身份的東西。松本二郎問道:“刺客是什麼人?”
幾個特務回答說:“從刺客的身上沒有發現任何證據,能夠表明刺客的來歷。”
松本二郎氣得全身顫抖,正要說什麼,副機關長在他身後說道:“機關長,從這邊牆上的留言來看,這是中國政府的軍統人員乾的。”
松本二郎這才注意到牆上有用血寫成的大字,他狂怒地說道:“這是軍統的人乾的,他們不會是一個人行動的,文件一定是在他們手裡,馬上全城搜捕,一定要找回文件!”
整個機關的人都出動了,但是搜捕卻毫無頭緒。一陣忙亂過後,松本二郎忽然醒悟過來,既然那個狙擊手在後邊完全封鎖了刺客逃走的路線,而他在前邊用機槍進攻,那麼刺客把文件送出去是不可能的,文件要離開那個醫院只有一條路,就是刺客隱藏在死屍中間把他們帶出去。
松本二郎急忙問手下的特務:“那些屍體呢?”
“已經送去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