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以着120邁的速度,飛馳在大廣高速和連霍高速上。
時至年底,沿途無風景可言,不過遊子歸鄉的情感卻一直感染着我。
我漫無目的,穿過幾條隧道,隨心情停靠在一處陌生的服務區裡,準備行個小便,再用涼水洗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走出洗手間,我看到接連不斷走進來許多人,大多數是年輕人,和我一樣,二十多歲的樣子,甚至還有個別十多歲的少年。
只不過,十多歲和二十多歲的他們,卻已然顯得極爲成熟,華麗的衣裝在身,吸引眼球的外表下,似乎還藏着一絲絲的無奈,從他們手指間夾的香菸,便可以看出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襤褸,不僅一番苦笑。
“哥們曾經也年輕過……”
我回到車子上,繫上安全帶,也學着點燃了一根香菸,擡頭看着後視鏡中的自己,連忙整理整理了頭髮,直至看起來不再是那麼蓬亂,這才安心的扔掉了菸頭。
將車內的音響加大,聽着喜歡的那首民謠《平凡之路》,我再次回到了大廣高速上。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第一夜,我就在另一處服務區內,睡在了車裡,這一覺特別的香,雖然有些不舒服,但卻實實在在的體會了異鄉的感覺。
第二天,我繼續上路,依然以着120邁的速度飛馳。
我看到了許多的景色,像那貧瘠的山脈中點綴的一縷綠色,還有翻山越嶺而來的一道霞光,以及從北方勢不可擋吹來的大風。
我始終在尋覓,卻也難以尊崇自己的內心。
深夜再次降臨,我不想再糾纏於各個服務區了,只好隨便就近選擇了一處下高速的路口,至今想來,我都沒有記清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
下了高速之後,是一條省道,我想要尋找一家旅館供我休息,於是車子便馳騁在鄉間麥田裡。
我終於看清楚了,頭頂那輪明月,正皎潔的散落着柔和的月光,這是在城市裡很難看到的光景,也許吧,我終究不適合城市。
尋尋覓覓之下,終於在道路的盡頭,看到了一家小小的旅館,想必是鄉下的旅館,一顆泛黃的燈泡就足以照亮整個大門入口了。
我停好車,便隻身走進旅館,至今回想起來,我竟沒有記起那旅館的名字。
沒有城市賓館酒店裡的繁華,更沒有佈滿天花板的射燈,也沒有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身爲前臺招呼你。
只有一張破舊的算不上吧檯的吧檯,一位老婦人正閉目養神,見到我的到來,甚是吃驚。
我說清了我的來路,僅此住上一晚,老婦人很是詫異,但也熱情的招呼我落座,更是爲我端來了一碗熱茶。
我肚子有些餓,便問詢老婦人可有食物?
老婦人尷尬的點了點頭,像是有些生畏我這種人,但在我微笑不止的外表下,老婦人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僅僅一刻鐘,便端來了兩菜一湯。
一份炒豆芽,一份西紅柿雞蛋,一碗大米粥。
我很感激,吃的更是格外的香。
簡單的謝意,稍停片刻,我便走近了屬於我的房間。
樸素,僅此一個詞語來形容,一張小牀,一張木桌,一顆像大門入口處一樣的泛黃燈泡。
有些發黃的牆壁上還張貼着林志穎的海報,只是這海報像是有了些年頭,已經有了褶皺。
我苦笑了一番,倒頭便睡下了。
這一夜我睡的很香。
第二天臨走時,老婦人還送給我了幾顆蘋果,讓我帶在路上吃。
“小夥子,鄉底下沒有啥像樣的早餐,這幾個蘋果你拿着,路上吃……”
我有些感動,便掏出了一百塊錢遞給老婦人,老婦人卻推三阻四,說着用不了這麼多,非要找我零錢,最後我也沒要,便驅車離開了。
第三天。
臨上高速之前,我先來到了加油站,想要加兩百塊錢的汽油,加油站的服務員卻說加三百可以送玻璃液,我笑了笑,說那好吧,便拿出來了三百塊錢。
待我離開之時,便有意無意的看了一下油表,一陣苦笑。
再次回到了高速上,這一天,我再無心尋覓,更無法再尊崇內心,只得選擇一個目的地明確的方向,那便是回家。
這一路上,我再沒有留戀沿途的風景,更沒有隨着車內的CD哼唱,也沒有因此忘卻了自己。
我知道,走的再遠,離開的再久,再怎樣的追尋自由,終究,還是要回家,因爲家裡還有等你的人,因爲家裡還有一盞明亮的燈光,因爲家裡還有一種他鄉沒有的溫暖。
我便隨着歸鄉的車隊,漸漸地,將自己融入了進去,從而內心得以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