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週內,郭達帶領科技廳的相關同事完成了對清江詩細化工研究所的全面工作檢查和評估,在最後結束的通氣會議上,郭達對研究所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讚譽。當然了,對於郭達這言語,陳天浩是早在意料之中了。無論是與公與私,他郭達都不能不這樣啊。畢竟這裡也曾經是他工作過的地方。
送走郭達一行之後,陳天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撥通內線電話之後:“小樓書記嗎,我是陳天浩,對,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我有事情要找你。”放下電話,陳天浩在心裡將打算和這劉小樓要說的話再細細的過了一遍,直到他認爲自己要講的話語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了,這才坐了下來。
正好,這劉小樓也進來了。看到陳天浩眉頭緊鎖的樣子,劉小樓的心裡不由一驚,這陳天浩怎麼了,莫非自己的工作出了什麼疏漏不成?可是,劉小樓轉念再一想,自己這工作不過是橡皮圖章式的工作而已,除了每年召開例行的紀委會議,自己簡單的做個報告之外,平日裡也沒有什麼大事情。今天倒是忙乎了幾天,可那完全是要處理這阮少勇和竇林啓啊,現在這兩個傢伙已經進去了,這紀委就有沒有什麼事情了。自己也恢復了一張報紙、兩杯清茶的悠閒而又無奈的日子了。
就在劉小樓胡思亂想的時候,陳天浩忽然開口了:“劉書記啊,今天找你來,主要是商量一下如何處理前幾天這所里老職工鬧事的事情的,雖然這事情現在暫時過去了,但是,本着對所裡全體職工負責的原則,本着避免今後再次出現類似情況,所以我找你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啊。”
原來如此啊,劉小樓的心情倒也放鬆了。只是,這陳天浩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真的聽到什麼傳聞或者是有什麼證據不成?劉小樓一時間有些迷惑了,可是這所長兼黨委書記的問題既然已經拋出來了,那自己就不得不接招啊。
“陳所,你的意思是,這個事情我們紀委牽頭查一查?看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什麼問題?”劉小樓字斟句酌的問道。陳天浩看着劉小樓,在煙霧的遮掩下,劉小樓有一瞬間甚至看不到這陳天浩的面孔了。難道是自己說錯話了?就在劉小樓心裡搖擺不定的時候,陳天浩卻突然又開口了:“劉書記啊,你說的未嘗不可啊。雖然這郭廳長是我們的老領導,但這所裡那麼多的職工也不是傻子啊。我想前幾天他們鬧事也是有緣由的,既然如此,我們查一查,一方面是對這些老同志們的一個交代,要不然他們在我們這裡尋求不到問題的解決之道,一旦他們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這情緒一旦失控,他們要是越過我們直接到更高層次的地方鬧事,那我們可就工作被動了。當然,我的意思是也不一定就說郭廳長有什麼問題,或許我們在細細查證之後,這不過是我們自己有些驚弓之鳥或者多慮了,也許事實證明,這郭廳長是清白的,所裡的這些老同志們就是一時被矇蔽了,那我們不是更皆大歡喜了。你說呢,劉書記?”陳天浩緩緩的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劉小樓聽到陳天浩這樣,心裡雖然還有諸多疑惑之處,但大體意思卻是明白了,這陳天浩是要自己來查這個郭達啊。以自己多年紀委工作的經驗來看,這種事情十之八九最後都是真的,這樣一來,雖然陳天浩說得輕描淡寫,可是一旦這火藥桶被引發了,那在這東州官場,乃至是清江省的官場,無異於一場重量級的地震啊。自己作爲一個小小的所裡的紀委書記,會不會被這場地震而波及了呢?
看着劉小樓沉思不語的樣子,陳天浩知道他的顧慮所在,要說自己也不願意捅這個馬蜂窩啊,可是,自己要是現在不採取一些行動,也許在不遠的將來,一旦這些老同志們再有什麼異動,那自己絕對會是受牽連的。就算自己沒有和這個樓盤有什麼經濟上的瓜葛,單是自己沒有做好這研究所的穩定和信訪工作,自己可就是夠喝一壺的了。所以呢,自己現在是明知道山有虎,可是卻偏向虎山行啊。
想到這裡,陳天浩從桌子上拿起一個信封,遞給了劉小樓:“劉書記啊,我也知道你的顧慮,其實,我也未嘗沒有顧慮,在個人感情上來說,我們都是這郭廳長一手培養的幹部,或者至少也在一起共過事,可是,現在我們卻要去查他,而且現在人家又不屬於我們這個研究所了,同時還是我們的上級領導,這着實是讓你我爲難啊。可是,我們如果不查,一旦再次出現什麼問題,你我可是吃罪不起的啊。再者來說,我們也都是黨的領導幹部,我們的位置固然與我們的上司的賞識和提拔有關,但更是黨對我們的信任,因此,出於對黨和組織的忠誠,我們也應該本着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情啊。”陳天浩說道這裡,看着劉小樓已經從信封裡拿出了那封舉報信,繼續說道:“更何況,我們現在還有這麼一個可以依賴的藉口和依仗啊。”
劉小樓看着這封舉報信,裡面反映了這郭達可能收受雲天鵬所在房產公司個人好處的事實,同時,這封信也提到了前任所長霍泥鰍的個人受賄問題。儘管心裡沒有明確說明他們受了多少賄賂,但是整封信所敘述的事實及所陳述的可能的證據,卻讓劉小樓的眼睛一亮。
從這封信的通篇語言及邏輯來看,寫這封信的人肯定是一個高手,雖然他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他對整件事情的分析和把握卻是非常的到位和詳實的。應該說,如果這樣的一封信一旦送交到更高層次的紀委或者司法機關,那是非常有可能引起這些機關的興趣的。這要說來,要是自己再不採取行動,一旦上級紀委或者司法機關開始介入,那自己以及自己名下的清江詩細化工研究所紀委的工作可就非常的被動了。
劉小樓想到自己的位置可能因此受到牽連和影響,他的本能的自我防護意識可就站了上風了。媽的,你郭達就算是再高級別的領導與老子又何干呢,俗話說得好啊,這夫妻本是同林鳥,這大難來時可都是各自飛了。連夫妻這麼親密的關係,尚且會做出這種選擇,更何況自己這些凡夫俗子呢?正所謂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啊。對不起了,郭達,估計你小子屁股也沒有那麼幹淨,既然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交代給自己的,還有這羣衆的舉報信做藉口,得了,查你小子的,查你一個水落石出纔好啊。
再次看看這封舉報信,劉小樓不由的佩服寫這封信的人的聰明來,原來這是一封電腦打印的信件,這樣一來,更本就無從追查這寫信的人是誰了。不過想想也是,這舉報的可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廳級領導幹部,要是沒有舉報成功,一旦這被舉報人知道了是誰在自己的背後使壞,估計這舉報人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現在的人啊,都聰明的很,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實名舉報了,而且隨着這科學技術的進步,得了,這麼電腦打印上一封信,不僅掩蓋了自己的筆跡,而且看起來也是非常的賞心悅目啊。
陳天浩看着劉小樓的神色一陣緊鎖,最後卻明顯的舒緩下來,他也放心了。要說這封信,那可是席柔柔的傑作,這妮子可真是一個天生就可以玩政治的好手啊。她在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在知道自己準備要查查這郭達時,看到自己苦於沒有一個很好的藉口和一仗,她便想出了這麼一出。果然,在席柔柔的別墅裡,經過自己的口授,再加上席柔柔的潤色,一封可以讓自己與這郭達貪污一事劃清界限,而且也可以讓劉小樓有一個藉口的舉報信就新鮮出爐了。
看着劉小樓,陳天浩關切的說道:“劉書記啊,雖然我們有了這麼一封舉報信,但是這並不足以說明什麼問題,我呢,也不是杯弓蛇影,或者非得整出點什麼事情來,之所以讓你查,我是擔心要是我們不採取行動,這隱藏在暗中的舉報人要是逼急了,可能會寫更多的舉報信,或許這樣的東西也會送到我們的上級紀委甚至是司法機關,你也知道,自從這阮少勇和竇林啓的案子出來之後,這東州市檢察院乃至清江省檢察院的同志們對我們的興趣可是大增啊。”
劉小樓因爲已經自我說服了自己,準備按照這陳天浩的意思開始查這件事情,所以此時他的心情倒是非常的放鬆:“陳所,沒有關係,我們紀委的同志會做好這件事情的,不過,陳所我有一個提議,爲了避免將來我們的工作被動,我們還是先秘密的查查。這個事情呢,所裡就只到你和我這裡吧。等到我們查出一點眉目後,我們再向上彙報,或者同時也通報這所裡的班子,你看怎麼樣?”
陳天浩看到這劉小樓這樣,心裡非常的高興,媽的,要說幹什麼事情都需要專業素質的人員,查人還得這劉小樓這樣的人啊。想到這裡,他對着劉小樓說道:“很好,就按你說得辦,並且紀委那邊你也要注意,必要時你親自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