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牛成一邊朝着病房跑去,一邊對身邊的醫生問道。
那醫生看了一眼之前記錄下來的情況,對牛成義說:“現在老太太在外面脈搏心跳,血壓都出現了異常,和之前送來醫院的時候一般無二,儘管病情惡化,但是根據我們的判斷,老太太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牛醫生,這個病人比較特殊,而且他不止一次向我們提出過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牛成義不解地問道。
他也知道,林老太太一直對自己有牴觸之情,興許牛成義和許若涵這兩傢伙,從一開始在林老太太的心目中的印象就不是特別的好。
“dnr”那醫生只說了三個字母。
牛成義之前緊趕慢趕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牛成義突然停下來,讓身後的那名醫生猛然撞在了牛成義的背上。
dnr,意思就緊急情況下拒絕心肺復甦。
也就是說,在無法做出醫療指令之前簽下來的囑託,告知醫生在心跳停止或呼吸停止時不進行急救,也叫做尊嚴死亡。
這些都是牛成義之前在醫學院手必修的課題,而牛成義對於這個名詞也不陌生,當這名醫生說出這三個字母的時候,牛成義震驚不已。
儘管牛成義知道,林老太太活着本身就是一種折磨,她也受夠了這種生活,彷彿永遠都看不到希望,而且永遠活在陰影之中。
牛成義自然也能夠猜到,倘若老太太真的選擇了dnr也不是一件特別讓人震驚的事情。
牛成義愣了幾秒鐘,隨後便再次大步流星的朝着病房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對一旁的醫生說道:“無論如何,千萬別答應了太太這個要求,即便她再怎麼提議都不行,如果她下次再提出這樣的要求,請第一時間告訴我,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來解決。”
那醫生連忙點頭說道:“知道了牛醫生。”
儘管這一聲回答的非常乾脆,但是病人如果有這樣意向,醫生是沒有辦法干預的。
如果牛成義在其中插手太多,不免有悖人倫。
每個人或者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他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之所以被稱之爲尊嚴死亡也正是因爲如此。
興許老太太在這世上已經受夠了磨難,她只不過是想要用自己用稍微有尊嚴的方法離開人世而已。
當牛成義趕到病房之後,她查看了老太太的身體各項指標,儘管有所惡化,但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簡單直白點來說,老太太暫時死不了。
這也讓牛成義稍微鬆了一口氣。
儘管之前的醫生說過,老太太有意要簽署dnr,這也讓牛成義不敢放鬆警惕,林蘭芳老太太現在已經釋放出一種信息,她不想要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而牛成義深深知道,宋文石老頭之前爲什麼會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要確保林蘭芳老太太的安危。
現在牛成義在經過一番調查也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宋文石老人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林蘭芳老太太的兒子司馬麒麟並沒有死,也沒有同流合污,因此纔會向牛成義提出這樣的要求。
當牛成義從樑韻瑩那條線開始順着往下,縷清了這其中緣由後,也不難理解宋文石當時提出來的要求。
因此牛成義現在和宋文石想的一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老太太就這麼死了,他必須要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清清白白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也只有這樣,就算是林蘭芳老太太撒手人寰,最起碼也能不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興許牛成義現在考慮的這些事情,已經超過了一個醫生的本職,但這件事情攤到他的頭上,他就必須要管到底,這就是牛成義的性格,他不可能讓一件事情在自己的手上無疾而終,興許他會辦砸很多事情,但他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件事,包括現在面臨的林蘭芳老太太的病情。
在經過一番處理後,大約經過了一個小時,林蘭芳老太太才正式從之前的危機狀態轉危爲安。
在經過搶救之後沒一會兒,林蘭芳老太太便醒了過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和牛成義說過一句話。
而林蘭芳老太太醒來之後,第一眼便看向自己牀邊的那個鐵盒子。
此時那鐵盒子的鎖是打開着的,林蘭芳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轉而對牛成義說了第一句話。
“我的盒子你沒打開過吧?”
牛成義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嬉皮笑臉,他嚴肅地搖了搖頭,隨後對林蘭芳老太太說道“
你的身體情況現在穩定的非常不錯,只要你能夠配合咱們治療,請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夠出院,只要以後你不喝酒了,你這身子骨肯定會日漸硬朗起來。”
至從和林蘭芳老太太接觸之後,這是牛成義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說話。
林蘭芳也注意到牛成義說話的語氣當中,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她打量了一番牛成義,隨後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牛成義說:“22歲。”
林蘭芳聽聞此言,看着牛成義的眼神都稍微溫和了一些。
牛成義大概計算了一下,如果按照那照片的年限來看,司馬麒麟現在應該和自己年齡相仿。
同時牛成義得出另一個結論,林蘭芳老太太是老來得子。
對於任何一個老來得子的人來說,孩子看得比什麼都重。
而司馬麒麟也是林蘭芳老太太和司馬壯唯一的孩子,現在這唯一的孩子出了這樣的事情,林蘭芳老太太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
牛成義觀察到了這些,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興許林蘭芳並不知道牛成義已經摸清了這事情的始末。
即便她有始終都沒有對牛成義透露過一絲半點的信息,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牛成義看在眼中。
轉而,牛成義有一茬沒一茬地和林蘭芳老太太聊了一會兒。
牛成義也注意到,林蘭芳和以前的態度稍微有些變化,至少話裡沒那麼帶刺了。
這種轉變對於林蘭芳老太太來說無疑是非常好的,牛成義也樂於看到她身上發生這種轉變。
在牛成義看來,如果他能夠協助樑韻瑩把這件事情給弄清楚了,司馬麒麟也好早日脫身。
他們這些做線人的,如果不把幕後黑手也揪出來,很難中途退場。
且不說臥底的組織會找他們麻煩,就算是警方也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說,牛成義對於臥底這項職業其實是非常佩服的。
儘管牛成義沒有結識過這一號人,但他也不止一次聽說過,臥底當的裡外不是人的例子,他並不希望司馬麒麟會變成那樣。
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快要到下班的時候,張波打來電話。
如果不是張波來電,牛成義都差點忘了早上他那無意的言論。
張波之前說過會在下班請他喝酒,牛成義也許諾過不見不散。
張波這通電話,也正是爲了這爲了邀請牛成義出去喝兩杯纔打來的。
牛成義剛好心中有些煩悶,加之他也想從張波的口中得出一些線索來,至少,早上的時候張波也告訴過牛成義,他在工業園承攬了一個工廠。
儘管牛成義知道張波這話是在搪塞自己,但張波表現出來的,無疑是想要爲他之後往返於工業園找藉口而已。
有些東西牛成義已經看破,但他不會點破。
在所有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他可不想讓自己處在被動的局面。
他也只是想要幫張波而已。
這段時間的相處,牛成義對張波的性格稍微有些瞭解,這傢伙並不是忍氣吞聲的主,任何人惹到他的頭上,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牛成義深信這一點。
所以,如果張波真的想要和齊向榮硬碰硬,到頭來肯定兩敗俱傷,即便他把齊向榮給辦了,自己肯定也不會撈到好下場。
牛成義想要給張波找一個兩全之策,畢竟他也看宋文石那孫子不順眼。
而對於張波之所以和牛成義這個醫生關係這麼好,完全是因爲兩人對脾氣。
牛成義也可以設身處地的站在張波的角度去考量這件事情,若是有人對自己這般,牛成義也咽不下這口氣。
張波現在的所作所爲儘管都是在密謀着進行的,而且還欺騙了牛成義,但牛成義並不責怪他。
他這麼做也只不過是不想要牽連自己的家人以及朋友,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到了最後張波失敗了,他付出的代價也只不過是自己的性命而已。
有些事要麼不做,要麼如果踏入了第一步,可能就得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張波做出這個決定也是被逼到了頭上,若是當初齊向榮沒有對他咄咄逼人,之後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歸根結底齊向榮這件事情本身理虧,自己的人在張波的地盤幹見不得人的勾當,被揭穿之後反而要對張波發難。
直到現在,張波下跪的場景都在牛成義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儘管明面上張波並不是齊向榮的對手,但在背地裡,任何一隻螞蟻都可能推翻一頭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