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人命賤如狗,軍閥多的山野走,這樣的情景,這樣的世態,活着便是每個人的幸運。
人活着是爲了什麼?在這個世界之中,你會震驚的發現人活着竟然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目的,對了,那就是吃!
糧食,沒有人可以缺少的物質,可是學習過歷史的同學都知道,每當亂世之時,那糧食就會變得比黃金還要珍惜,變得比人命還要高貴!
當大米地裡發出那一陣騷亂的聲音之時,沒有農民會去關注那裡的情景,他們只需要努力的耕種,就和那辛勤的老牛一樣,被壓榨到骨瘦如柴之時,等到他們一輩子再也幹不動了,那麼在死的剎那,他們纔有那閒暇的時間和體力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纔不會因爲那可能挨受的子彈而心驚膽戰。
他們是牛,除了吃“草”勞作之外,什麼事情都聽不到,看不見,這樣活着,這樣安息,他們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至少,他們覺得自己還有一口冷飯吃而不必和那戰場之地的人一樣餓死不是嗎?
農民的思想一向是很簡單的,他們的承受能力是世界上最強的,沒有之一,有的,只是那想要活下去的願望罷了。
可是無論是什麼動物,他們的羣體之內都會有一些異類產生,他們打破了權利定下的生存規則,無論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那權利的血刃都將無情的斬下,以便扼制這種可以威脅到它自身的思想萌芽。
砰!
一聲巨響,低頭背朝天的農民們都知道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有些早已面無表情,有些則嚇得渾身微顫,更加賣力的幹活着,而有些人則默默的咬了咬嘴脣,暗暗的吞下一滴淚水之後,他的內心逐漸麻木了一絲,世間百態,只因一聲普通而又血腥的槍響,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大米地中展露無遺。
沒有人會譴責他們什麼,因爲沒有人回去想這樣一個問題,他們的腦海之中已經逐漸的失去了思考,有的,只是盼望着勞作之後,軍閥們分發的碗裡會不會因爲今年的豐收而多一個窩窩頭,明天,自己還能吃到那冰硬的窩窩頭?
在那槍響之後,喧鬧聲逐漸平息,拿着槍桿子的幾個人啐了幾口,分別走開,大米地之中,除了那辛勞而發出的猶如被命運扼住了喉嚨一般的喘息聲和魔鬼一樣的催促恐嚇聲之外,誰也沒有發現,在那剛剛槍響的位置,一個歲的小男孩雙眼無神的躺在了一具女屍之下。
鮮血染紅了小男孩的面盤,逐漸的,染紅了他的雙眼而他卻宛若死了一般的瞪着那毫無焦距的眼球。
夜無情的遮蓋了漫天的湛藍,沒有月亮的夜晚,卻繁星閃爍,其中一顆隱隱透着血光的星辰在羣星的包圍之中若影若現,彷彿想要攪動一方血雨腥風一般。
星輝之下,因爲沾溼了水滴而隱隱透着亮光的大米地之中,一汪血水聚集在兩具黑影的旁邊,驟然,一陣陰風吹拂而過,掃過一片碩果累累的大米杆之後,竟然停留在了那兩具黑影的上空久久盤旋。
如果有人看到這幅情景的話,一定會被嚇個半死,因爲……因爲……一具身影漸漸的浮立了起來,就好像被一些透明的繩子穿透了全身關節的木偶一般,做出了一個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動作,之後,不知何時,天空中的月亮逐漸浮現,那身影緩緩擡頭,對着那月亮仰天發出一聲野貓嘶嚎一般的吼聲,突然僵直着身子,一蹦一跳的向着大米地外逐漸跳去。
那奔跳的影子在月光之下竟然閃動着細微的關澤,細看之下,那黑影竟然是當天下午被別人槍殺了的婦女,而她那骨瘦如柴的手臂之上,一根根細細的白毛不知道何時已經長出,一滴滴水露夾雜着血水隨着她的足跡滴下,在大米地之中綻放出一朵朵血腥的花朵,彷彿在與天空之中那顆暗紅的星辰預示着,今夜,是一個血腥的開始
咳咳……
在那女屍跳走後不久,又一道黑影從大米地遠處發出了兩聲咳嗽聲逐漸走來,走進月光的照射之後,原來是一個身穿補丁長袍,腰間掛着一個黃布袋子,一手拖着一面羅盤的男子。
只見他國字臉,生的一副濃濃的眉毛,一雙銳利的眼睛之中,一股浩然正氣隱隱從他的眼神裡透射而出。
也不知道是緣分的原因還是什麼,這個國字臉的男子漸漸的就走到了那片大米地之中,不多時,他的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羅盤上筆畫着什麼,等他停了下來之後,忽然發現腳下竟然有一個歲的孩子一般的屍體!
國字臉搖搖頭,暗歎一聲該有此劫之後,忽然看他從那腰間的黃布袋子之中掏出了一張黃紙,只見他兩指夾着那黃紙豎在額頭之前,嘴裡唸叨了幾句莫名的話語,那黃紙突然憑空點燃,而那國字臉驟然的濃眉一皺,大喊了一聲:“魂兮,歸來!”
在喊完之後,國字臉就將那燃燒的黃紙塞進了小男孩的嘴巴之中,接着,又是一陣陰風從大米地遠處緩緩吹來,彷彿有一道人影將那大米杆向兩邊撥開似得,顯得詭異異常,而且更爲可怕的是,那陰風拂來的方向,正是那女屍已經跳遠的地方!
陰風吹拂到小男孩身邊沒有多久,又是幾道更爲強勁了許多的陰風同時從四面趕到,彷彿受到了什麼吸引似的,圍着那小男孩的身體不住的打轉。
“混賬,你等孤魂還不速速退去,小心老子收了你們!”
國字臉露出了一臉的兇相,張開大口就對着那空地大罵了一聲,隨後,他的右手之上不知何時就握着一個鈴鐺,隨着話閉,那鈴鐺的脆響頓時響起。
那幾道強勁的陰風彷彿非常懼怕那鈴鐺似的,在那鈴鐺搖響了之後,紛紛迅速的離開了這裡,而有一道在其中最爲強勁的陰風仍然徘徊着,可是隨着國字臉手中的鈴鐺越搖越急之時,它才被逼似得無奈的離開,不過和其他離開的陰風一樣,都停留在了國字臉和小男孩周圍幾十米處徘徊了起來,彷彿難以按壓下他們那蠢蠢欲動的內心似的。
國字臉見到這幅情景,暗罵了一聲“不自量力”之後,雙眼就停留在了唯一留下的那道最弱的陰風之上。
“唉,你我有緣,這就救你一命吧。”
一聲輕嘆之後,國字臉的目光掃過那男孩身上早已被幹涸的鮮血染紅的衣服,微微搖頭,又開始晃動起了他手中的鈴鐺。
不過這一次鈴鐺發出的響聲似乎十分有規律,猶如奏響一曲樂章一般讓人有種想要沉迷靠近的衝動,而那股陰風似乎也有這種感覺,逐漸的從那小男孩的身體離開之後,就向着國字臉手中的鈴鐺吹拂而去。
在師父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就發出了自己的疑問,師父不是說那是他小時候的往事嗎?怎麼感覺像是在說故事似得,還有,說了那麼多,師父他在哪裡啊?!
說實話,師父所說的事給我的心裡衝擊還是非常大的,我沒有生存在那樣一個亂世之中,自然不可能知道那亂事之人都是什麼心態,所以,我也沒有資格去責備他們的冷漠無情,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在師傅的旁邊默默的傾聽他所說的“故事”了吧。
師父偷偷的用拇指和食指分別掃過他的眼睛之後,摸着我的頭嘆了一聲,告訴我只要聽下去就知道,隨後,他又將那段往事緩緩的講了起來。
在那陰風即將靠近國字臉之後,只見國字臉突然將鈴鐺咬在了嘴巴里,搖晃着腦袋手裡卻捏出了幾個奇怪的形狀。
隨着陰風的靠近,國字臉身邊的大米杆被吹拂得七倒八歪,而他的衣袍同樣是被颳得呼呼作響!
陰風奇怪的盤旋在國字臉的身邊,他的右手突然張開,嘴裡含糊不清的喊着什麼之後,伸手一抓,彷彿抓到了什麼似的,嘴裡的喊聲頓時停止,而奇怪的一幕也同時出現了,那股陰風竟然在他的一抓之下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身邊的大米杆也回覆了挺直的狀態,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而國字臉的身周幾十米外那不斷盤旋的陰風,卻不斷的證明着剛剛發生在國字臉身邊的情景都是真實的。
“你也該醒過來了!”
國字臉將右手扣在了鈴鐺底部,從嘴裡掏出了鈴鐺之後,抓着鈴鐺對着那彷彿是在他身下沉睡着的小男孩說道。
接着,就見到他將那鈴鐺扣在了小男孩的額頭之上,也不知道國字臉的嘴裡在念叨着什麼,伸着食指在鈴鐺的頂部緩緩的敲打着,使得鈴鐺在小男孩的額頭之上依然能夠發出一陣陣的脆響。
突然,國字臉大喊了一聲“給老子進去!”,同時他的右手在左手的羅盤上畫了幾筆之後,將那羅盤對着小男孩一照,在月光之下,彷彿那羅盤之內透射出一縷光芒沒入了鈴鐺之內。
叮叮叮!!
沒有人搖動,也沒有人觸碰,那蓋在了小男孩額頭之上的鈴鐺竟然憑空動彈了起來,發出一陣陣雜亂的響聲。
國字臉眉頭一皺,暗念了一聲糟糕之後,他的右手瞬間伸入了腰間的黃布袋之內,隨着袋子表面不斷滾動,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