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耀接過黑塑料袋,正在這當口兒,那女孩卻拿起了另一隻玉壺春瓶,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餘耀暗道,這麼漂亮的女孩兒,雖然穿着運動服,但也是名牌,應該不會是攤主的托兒吧?
看她這麼年輕,這樣的東西,想必應該看不明白。
“行,老闆你厲害,看不懂的東西也敢拆了賣!開價兒吧!”餘耀又點了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
“這件,八百,少一分可都不行了!”
這一對東西,餘耀看得明明白白,不要說八百,八千拿下也是漏兒,但讓老闆玩兒了一手,心下很不爽,自然不會一口答應,“這樣,我再給你五百,一共八百拿這一對,可以了吧?”
“不行。”攤主斬釘截鐵。
餘耀剛要接口,那女孩兒忽然說道,“八百,我要了!”
“行。”攤主樂呵呵地白了餘耀一眼,接過來拿報紙開始包。
“姑娘,沒看這是一對兒嗎?我這買了一隻了,還在談呢,你看就看吧,直接出價兒不合適吧?剛纔還說規矩呢,怎麼轉臉就壞了規矩?”
那女孩兒微微一笑,“正好,算扯平了。另外,你手裡那件,我八百也能收,你抽支菸就賺五百,不虧吧?”
“嘿!什麼叫扯平了?我這暴脾氣,要不是你是個女的,我·······”
“你怎麼樣?”
“好男不跟女鬥。”餘耀看了看攤主,“這怎麼說?這東西,八百,我也要了!是我先問的價兒吧?”
“這個······”攤主撓了撓頭,本來想賺個小便宜,結果這兩位嗆起來了!現在,講規矩也講不清了,東西在自己手上,他倆在攤子前較勁。
“一千!”女孩站起身來,直接擡價兒。
“一千一!”餘耀不假思索叫上了就。
“兩千!”女孩瞪了他一眼。
餘耀沒想到她這一口兒一下子加這麼多,稍稍一頓,“你到底想幹嘛?”
“不想幹嘛,買東西!既然都不講規矩了,那就價高者得!”
攤主樂壞了,“姑娘,你是真買麼?”
那女孩拉開手包,刷刷刷點出了二十張,直接遞給攤主,“你說呢?”
攤主卻半接不接,“老弟,你,你還加麼?”
餘耀心想,得虧先把這隻攥手裡了。再一瞅着女孩,有點兒財大氣粗啊,就算她看不出門道,一時半會兒怕是不肯罷休。
“人家都點錢了,我當然不買了!”餘耀這麼說着,卻也不走。
“真不加了?”
“你甭想再多賺一分錢!”
等那女孩拿上了塑料袋,餘耀才揚了揚自己手裡的塑料袋,“英雄所見略同,借一步說話?”
那女孩沒拒絕,“好。”
兩人出了地攤區,在大棚區一側一棵大樹後站定,餘耀道,“我說,你看明白了嗎?你一個漂亮女孩,不去買些翡翠珠寶啥的,跟個破瓶子較什麼勁······”
“破瓶子?”女孩冷笑一聲,“我不管你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裝腔作勢,今兒讓你撿個便宜,你手裡這隻,我也可以兩千收!”
說着,她又拉開了手包。
餘耀卻擡手製止,“慢着!我剛纔問你,這東西你看明白了麼?”
女孩漂亮歸漂亮,這玉壺春瓶呢,餘耀也願意賣了賺錢,但,卻不是兩千的事兒!
女孩停了手,看了看餘耀,眼波流轉,帶出了那麼點兒自負,“呵呵,那你看明白了嗎?”
“兩千,我買你的,你賣麼?”餘耀又點了一支菸。
女孩皺了皺眉,拉上手包,順勢呼扇了兩下,“你不抽菸不行啊?”
餘耀撣了撣菸灰,心想做買賣確實不能都捂着,“不如,我數一二三,咱們一起說。”
女孩想了想,這也是個辦法,“好!”
“扒村!”最後,兩人同時都說了這兩個字兒。
餘耀笑道,“看不出你這麼年輕,居然是個高手!怎麼稱呼?在哪高就?”
“彼此彼此!”女孩兒顯然也有些驚訝,“你呢?”
“餘耀,自己有家小店。”
“沈歌。”
“沈小姐,幸會幸會!”餘耀伸出了手。
沈歌並沒有和他握手,“不必了。直接說事兒,我看你就是想賺錢。你這隻,我來收,開價兒吧!”
餘耀伸手豎起了一個手指頭。
“一萬?”
“沈小姐埋汰我呢?十萬!既然認出了是扒村窯,而且是宋代的白地黑花深剔刻,你要是拿一對兒到拍賣會上,拍出來應該不止二十萬。”
扒村窯,創燒於唐代,終於元代,雖然在宋代比不上五大名窯,但也是很重要的一個民窯,出過不少粗料細做的精品。扒村窯的有些瓷器,紋飾筆調頗有特色,而且深剔刻工藝獨具一格。
只不過,若是以前的餘耀,根本就定不了性,特別是這件的米黃胎相對少見,而且帶了抽象的藝術風格,很容易讓人走眼,誤以爲是近現代普通民窯出來的東西。
但是這個沈歌,年紀和餘耀差不多大,卻也能鑑定出來,着實不簡單!
“你怎麼不去搶?再說了,有用一個手指頭比劃十萬的麼?”
“那你想多少錢買?”
“最多兩萬!”
餘耀看了看她,“要不互留個聯繫方式,咱們都再考慮下?”
沈歌皺了皺眉,還是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餘耀,“我告訴你,東西是不假。但你也別繃,這路東西,往往有價無市。你不是說上拍麼?告訴你,我就是拍賣行的,流拍的東西多了!”
餘耀拿着名片一看,這個叫沈歌的女孩,居然還真是拍賣行的!
而且是江州最大的拍賣行,也是整個東江省最大的拍賣行,天和拍賣行。
“這麼年輕,居然是大拍賣行瓷雜部的鑑定師,佩服。”餘耀也掏出一張名片遞了上去。
“格古齋。”沈歌看了看名片,“餘老闆更讓人佩服,近百倍的利,還不滿足。”
餘耀想了想,“這東西,你是自己收吧?”
“對,今天休班,純屬個人收藏,不違反拍賣行的規定。”
“違反了我也不會揭發你去。我倒想問問了,你這麼年輕,這眼力是怎麼練的?”餘耀確實起了興趣,不僅僅是因爲美女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