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是誰,都快趕上我帥了!”燕爲卿突然從裴然背後冒出,嚇得裴然險些摔了手中的鉛筆,雙手本能的想要合上畫板。
燕爲卿笑嘻嘻的擡手一頂,看上去很溫柔,卻足以抵擋裴然的力氣,他輕鬆的拿起這副還未完工的肖像畫,嘖嘖道,“這不會是你的夢中情人吧,有夠帥的,怎麼不照着我畫呀,我比他帥多了。”
裴然沒有否認,因爲潛意識裡覺着燕爲卿和娟子一樣值得信任,他不會像安辰羽那樣,因爲她思念方知墨而對她發火,甚至虐待她。目光有些失神的望着燕爲卿俊美無鑄的容顏,心中一動,居然脫口而出,“他叫方知墨,對我可好了……”
沒想到裴然突然對他打開了心扉,燕爲卿感覺暖暖的,很喜歡成爲裴然傾訴對象的感覺,這代表她潛意識裡已經十分信任他了。
“你不是心理醫生麼,會不會催眠,幫幫我。”她笑着說,又走到角落搬來一張椅子,輕柔的放在燕爲卿面前,示意他坐下。
“幫你在夢裡與他相會。”燕爲卿彆彆扭扭的開玩笑,心裡隱約有點牴觸,不過還是保持良好的姿態。
“不,幫我忘記他。”她的回答出人意料。
“已經愛到讓你恨不能忘記,哪怕用任何方法?”他單手託着下巴,神情恢復了一半的專業性。
“你怎麼知道我愛他?”
“眼神。只要掌握了眼神的秘密,人的心便躍然眼前。”
她不否認也不承認,把玩着手裡的鉛筆,若無其事的笑笑,“他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也瞧不上我的,呵呵”
“既然愛着另一個男人,爲什麼還要和安辰羽結婚?”
“結婚……”她斂住笑,茫然的呢喃,小鹿一般誘人的眸子深深望進燕爲卿的眼底,透明的,卻讓男子的心尖微微發癢,只她道,“你說沒有經歷過貧窮的人,有沒有資格談傲骨?”
“沒有資格。”
“這個世界,很多事情,不是我願意就一定讓我如願,我不願就可以放過我的。比如當我憤怒揮拳的時候突然發現我打不過人家,當我想盡方法動用親朋好友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些嘴臉只認錢和權。最後我只能罵,可是罵到啞了也不會有人管我,我想我只能安靜,慢慢充實自己,一步一步來。”
“你的想法很正確也很理智。其實就連我也是這樣,明明不喜歡很多事,卻沒有辦法反抗,不過我堅信只要執着不變,總有一天就能反抗成功。”他舉起右拳示威的晃了晃。
“我也相信。”她學着他的樣子舉起偏小一些的拳頭,燕爲卿立刻很兄弟的輕輕撞擊一下。兩人相視一笑。
娟子是她的紅顏知己,那燕爲卿就是藍顏知己了。
燕爲卿從來沒有因爲跟一個女人談話而如此滿足過,裴然讓他覺得他走進了她的世界,她願意爲他敞開,把他當做自己人!
“走吧,我請你吃飯。”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吃午飯了,裴然望着這個笑起來像李弘基的帥哥,揶揄道,“你是不是怕我賴債,居然專門跑到學校來蹭飯。”
“是呀,我怕你跑了,你就像個不確定因素,匆匆闖進我的視線,不等我調整焦距,抓牢你,就又跑了,害的我錯過了最好的機會……”他半真半假的開玩笑。
“本想揶揄你的,結果反倒被你調侃一頓。”
燕爲卿的長相屬於東方那一類的,但鼻樑高挺,顯得眼睛深邃而迷人,典型的很多亞洲人可望不可即的優點。最特別的是他會笑的眼眸里居然藏着墨綠色的瞳仁,裴然推斷他是混血兒。
“你的眼睛好特別,我還從未見過墨綠色的。”
“這個遺傳了我的奶奶,她給了我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統。”
“哦,那你是兩國混血兒,果然繼承了良好的基因。”
“不,是三國的,我爺爺是純血種西班牙人,哈哈可能我長得像媽媽,我媽是土生土長的t市姑娘,後來才被我爸拐走了。”對於身世多少有些顧忌,不過他很願意對裴然多吐露一些。
“集合了三個國家的優良基因,怪不得你什麼都會。你到底還擅長什麼沒告訴我的?”她很好奇。
燕爲卿認真的想了想,“基本上都在你面前賣弄過了,還剩下鋼琴和電腦,最近我想考個律師玩玩。”
“電腦誰不會呀,這年頭人人都學。”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黑客你信不?”他一臉不正經道。
“不信。”難不成他還真的是神不成。
燕爲卿遺憾的聳了聳肩。
這次爲了防止燕爲卿再說她小家子氣,裴然認認真真選了一家不錯的餐廳,主營口味偏清淡爽鮮的菜式。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選了靠玻璃牆的位置,非常享受這種品嚐美味的同時和有共同語言的人欣賞外界風景,感受陽光滋潤的氛圍。
趁着上菜的間隙,裴然隨口問,“最近的債務還清了沒?”
“暫時還清了,否則哪有時間泡妞。”他後面那句是小聲咕噥的,以至於裴然沒聽清。
兩人先喝了幾口湯,上一道菜便吃一道菜,彷彿認識了很久的朋友,沒有任何生疏。
“你的父母都在t市?”他隨口問問。
“全部過世了。”其實那個跟狐狸精跑掉的爸爸是死是活她也不清楚,反正她待在媽媽肚子裡也沒見過。
“抱歉,我不該提這事。”
“沒關係,你看到我臉上有悲傷麼?我早就不在乎了。”裴然的心情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就算哥哥也走了,可她還有朋友,她會照樣活着,就像燕爲卿告訴她的,看看那片祖母綠的海洋,真慶幸自己還活着。
終有一天,她也會掙破囚籠的。
“你要考律師證吧,好好考,我等着你給我打官司。”她吃了一口茄子。
“你這麼相信我!”燕爲卿突然停下筷子,眼底深處似乎有種不可置信,動容無比。
“我信你不一定是好事,可能會害了你。怕不怕?”她依舊細嚼慢嚥,卻有種恍惚的讓燕爲卿看不清的感覺。
燕爲卿已經坐正了身體,眼神熠熠生輝的射向裴然,凝神道,“說實話,我本來是玩票的,可是衝你這句話,我決定拿出這輩子最大的認真玩一場。”
她放進口中的筷子一頓,微微垂着睫毛,卻沒有拒絕,“我等着。不過你可以隨時反悔,我要打的官司至今還沒人敢接。”
他沉默了,用眼神表達一切,裴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溢出了久違的真心微笑。
輸贏無所謂,至少讓她看見有個律師敢爲她站出來……
“抱歉,我接個電話。”裴然摸出震動不停的手機,燕爲卿很包容,一點也不爲破壞氣氛的中途電話而不悅。
“你在哪,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吃飯。”那邊傳來安辰羽低低的聲音。
“不行,我正在和朋友吃飯,都吃到一半了。”
“是麼,男的女的?”
“朋友就是朋友,不分男女。我先掛了。”她語氣平和,手指卻沒有遲疑的按了掛斷。
安辰羽緊緊攥着手機,指尖用力的發白。
“明明看上去那麼獨立堅強,爲什麼總讓人情不自禁想要保護你……”燕爲卿喃喃自語。
裴然儘量不將得罪安辰羽的後果放在心上,她努力對燕爲卿笑。
可是爲什麼突然感到了一絲沉重,燕爲卿慢條斯理飲了幾口水,用能魅惑人心的眼眸望着她,淡淡道,“之前受傷消失了兩個多星期也是因爲他對不對?”
裴然臉色一白,眼神卻出奇鎮定,“都過去了,不用再提,吃菜吃菜。”
“結婚這麼久,他是不是經常打你?”終於問出口了,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可是這一次很想管。
“沒有。”
他的確沒動手打過她,只是在牀-上虐待過她,那一次醉酒,足夠給她一輩子的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