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是我的愛,渺小而卑微,也許一輩子都要受你的氣,也許你永遠也不會像我愛你一樣的愛我,也許你的心底永遠葬着一個男人,但只要你肯嘗試,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他趴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那一刻她腦子一片空白。
這樣震撼人心的情話不可能有人不動容,她的表情有一瞬的變化,眼中似有淚光。她不知道該如何來回答了,侷促不安,而他緊緊盯着她。
“安辰羽,跟我相愛你會後悔的,我很小氣,容不下很多事,我……”
“我不能承諾愛你一百年,就承諾愛你七十年吧,這七十年裡所有的美女在我眼中都是糞土,只有你,就算老的滿臉皺紋,牙齒掉光,我也覺着是美女。下輩子可能會遇見,那個時候換你追我,或者上輩子我們就認識,你死皮賴臉的追我,我不甩你,所以這輩子換你來折磨我,對不對?”
“你不是無神論麼,還相信這個。”
“當你特別渴望又日夜忍受隨時會失去的煎熬時,就會不自覺的相信有神的存在,唯有此才能寄託點什麼。”
後背很暖,那股暖流像長了觸角,一點一點滲入她的心臟,她很慌亂,想試着掙扎,本能的想要抵禦那股暖流,抵禦身後罌粟般誘人的男子,她好怕,怕什麼,原來她在怕自己……
他非常瞭解女人,都做到這份上了怎麼可能不感動,哪怕小然也不會例外,她像一隻飽受傷害的蝸牛,小心翼翼露出傷痕累累的軟體,既渴望試探救贖的愛情又害怕再次受傷,這一次,他動作非常快,在她小心翼翼探出腦袋時,脣已經壓下。
他雙手輕重有度的握着她的軟腰,當她拾起微弱的力氣還想反抗時,驀地收緊手臂,密不透風的將不安分的小貓困在懷裡,綿綿細雨般的吻,柔而不失霸道的落下,彷彿要藉着脣舌的交-融滲入她緊閉的心門。
她唔唔幾聲,粉頰溼漉漉的,那隻原本扯着他衣領的手,力氣在一點一點喪失,最終無力的垂下,任他抱着,旋轉,親吻,蠟燭正燃至最是烈火青春時。
彷彿逾越了一個世紀的漫長。
“寶貝,愛就是這麼簡單,不討厭一個人,就一定能接納他。我傷害過你,你也凌遲了我七年,我不能死,我得賠上一生爲你效命……”他摸着她困惑的頭顱,蜻蜓點水般掠過她的額頭,下巴,最後又落在那張鮮豔欲滴的脣上,她臉上有淚,卻不再反抗,眼神很困惑。
安辰羽俯下-身,用力吮着,抓住小然每一個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機,趁虛而入……
也許永遠得不到小然愛方知墨般的刻骨銘心,但只要她願意,她還是可以愛他的,愛他就好,比討厭強,有愛就可以在一起,這樣白首也不錯,儘管他的發已經先白了。
別哭了,我知道讓你難過了好多年,被欺負的很難受,可是以後的日子我保護你。
他醒來的時候,她還在熟睡,眼睛略帶着紅腫,大約是哭過的,身子蜷成一個弓形透着薄薄的被子,印出玲瓏而柔軟的曲線。
安辰羽掀開窗簾,推開窗戶,清晨的氣息夾雜着青草的味道從小區上空蜂擁而入。雨季似乎悄悄隱退。
他對着鏡子打領帶的時候陸藝的來電瘋響。
試着動了動痠疼的身體,昨天她差點累死,安辰羽不知抽什麼風,帶着她打籃球,在沒有一個人的籃球場上帶着她瞎玩,還罵她笨,最後她累的實在動不了,他又講了個鬼故事,叫什麼別壓我的紅棉襖,嚇得裴然魂飛魄散,頓時覺着先前的浪漫無影無蹤,溫馨的白蠟燭尤爲礙眼,只能一路緊緊拽着他跑回家。綜合來看,安辰羽這人骨子裡的壞是沒法根除的。
“我知道,我現在就趕過去!”
她聽見安辰羽低沉的聲音裡有異樣,一向優雅的舉止也帶着三分凌亂,砰的一聲巨響,他已經踩着樓梯飛奔離開。
曾小姐又吐血了,情況十分嚴重。
下午的時候帶着傑米去童心遊樂場玩耍,走到半路的時候傑米就非要氣球不可,各種顏色的,材質像是塑料裡面充氣,他挑了金剛葫蘆娃還有美羊羊,賣氣球的姐姐原本給他喜羊羊的,他卻問:有沒有灰太狼。對方回答沒有,他又說:那就美羊羊吧。
裴然頗爲無語,這孩子有點……
“媽咪有個叔叔盯着你看。”傑米的眼睛比雷達還靈敏。
誰盯着她看?裴然扭着脖子望去,方知墨正倚着車門吸吞雲吐霧,眉宇促成一個川字,目光淡淡望着她,似乎一直這麼看了很久。發現她也看過來時,隨手將煙掐滅,扔進附近的垃圾桶中,擡腳向她走來。
裴然掏出錢包,付了氣球的錢轉身就走,童心遊樂場挺好玩的,這一回她也進去坐坐摩天輪或者小飛機。
有腳步聲着急的追來,似乎怕她拔腿狂跑,方知墨人未到跟前,長手已經伸過來拉住她的肩膀。那隻手,今天沒有戴戒指。
“先生,我正抱着孩子,您要幹什麼?”她努力的微笑,是的,非常努力,只是眼睛周圍的笑紋怎麼使勁也無法綻放。能不再見面麼,要不要我跪下來給您磕個頭,方大爺饒我一命吧,讓我和兒子好好活一活!
“小然,我們談一談。”
裴然望了眼滿臉好奇的傑米,後退一步,“我們曾經有無數個機會可以談一談,可你不珍惜,現在沒機會了,我不希望兒子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從前的事就忘了吧,死活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怨你。你也受了不少苦,看在我爲你死去活來那麼多次的份上,也別怨我,就此兩清。”
“把孩子送幼稚園。”
“愛送就送你家的,我還要陪我的兒子玩一天。”她再一次後退,不允許自己靠近他,靠近了會癡迷,癡迷後滿身都是傷,她不能再受傷了,她得活着養傑米。
裴然努力用玩具吸引傑米的注意力,使他沒法注意母親的異樣,裴然緊緊抱着他匯入人羣中。
他的小然長大了。方知墨怔怔望着那抹嬌小的身影,越來越高大,護着自己懷裡的小崽子,恐防他產生任何威脅,是的,小然在防備他,防備任何外來的侵害,她的心裡只有傑米,安辰羽的野種!從沒像現在這樣,一直隱藏在心底最秘密角落的厭惡不經意從眼底流露,方知墨討厭那個孩子。
視線的那一頭,傑米小小的腦袋搭在裴然肩膀上露出一半,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方知墨,那小鹿一般可人的光芒又像是某種致命的桎梏,刺中了方知墨怒火中燒的心臟。
病房裡
曾柔咳嗽的厲害,剛剛喝了點水穩定下來,正躺在牀-上昏昏沉沉的入眠,連安辰羽何時進來的都沒發現。
“別挖……別挖……”昏睡中她一把抓住了兒子的手,不停顫抖,使出渾身的力氣也要阻止文海挖木川的墳墓,那裡有一本《懺悔錄》記錄着她種種罪孽,不,那不能見光的,“辰羽……辰羽,快幫媽媽燒了懺悔錄,快,別讓文海挖墳……”她忽然滿頭大汗的坐起,掌心冰涼,瞳孔放大。
“挖什麼?”安辰羽意味深長的盯着她。
“沒……沒什麼!”曾柔急忙捂住嘴,有些退縮。
“要不要我通知爸爸來一趟。”
“別別,別讓他過來。”曾柔虛弱的阻止。
她心裡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整個人消瘦了十幾斤。
大夫站在門口邀請安辰羽出去談一談,曾柔趁着他不注意拿了他的手機,偷偷打給文海。
“阿良,求你了,別告訴知墨好麼,別告訴他一切!我會贖罪的,你殺了我吧,我什麼都聽你的,求你別告訴方知墨……”她不停的哭。
知墨居然是木川的孩子,他真的是木川的孩子,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曾柔只覺着肺腑一陣劇痛,血氣破喉而出,彷彿有無數只厲鬼伸出了獠牙,正待向她索命,連曉夢也出現了,她抱着還沒來得及生下的孩子不停在她耳邊道,“你們爲什麼不先死,我的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