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他看着她,睡的那麼甜美,嘴角還帶着微笑,已經有多久沒有看到她擁有這樣的表情了,似乎從遇到他的那一刻起,愁苦與麻木就代替了她所有的甜美……
是不是還在等方知墨?裴然,我們說好的,就等到走進教堂說“我願意”那一刻,如果你騙我,我對你絕不手軟。
走進教堂的那一天,裴然有種目空一切的感覺,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或者看到了任何東西,卻留不下任何印象,以至於後來娟子問她那天穿着什麼樣式的婚紗她都不記得了。她不停的搜索方知墨的身影,明知不可能,卻固執的尋找。
當那一句“我願意”落地,她感覺安辰羽的戒指像燒紅的鐵圈緊緊的箍着她的無名指,彷彿已經與她的血肉粘連,紮根骨髓,裴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慌,她是不是再也逃不掉了?
手續過程像過家家一樣簡單的走完。
安家也很樂意這麼做,畢竟誰也不想爲一個灰姑娘大費周折,所有人都認定了這對新人在過了新鮮期以後會以離婚收場。不過這不算悲劇,仍舊有很有多女孩羨慕着裴然,她們認爲裴然太幸運了,一生都不會再爲錢發愁。
安辰羽也沒有多開心也沒有多不開心,板着臉跟家人聚了聚,他有個親姐姐,不過這個姐姐就象徵性的給他寄了份新婚禮物,揚言:天下唯你獨尊,連結婚也由着你玩。爲了防止長針眼,老姐就不看你這個灰姑娘了,玩兩年就放手吧,別耽誤人家青春。
原本度蜜月的計劃也被心煩意亂的安辰羽取消,他討厭歐洲這片大陸,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可能存在方知墨,他攜着裴然匆匆告別父母回國,也省的母親再刁難她。
比起景盛島,裴然更喜歡比較貼近家的凱龍花園。兩個人便在這套公寓住下,平時請鐘點工來打掃衛生,李嬸也會過來幫忙做飯,不過介於裴然還沒開始上課,安辰羽偶爾就要求裴然來做,他喜歡吃她做的飯。
出乎意料,裴然沒有選擇在g大繼續上課,而是上了一個普普通通的f大,選擇美術專業,幾乎是從頭學起,好在她有些底子。安辰羽也由着她,她喜歡畫就讓她畫去。
考慮到裴然還是學生,而且也未滿我國法定結婚年齡,安辰羽便默許裴然在她的交際圈內稱自己爲男友。
有一天,安辰羽忽然放下報紙,擡眸看着一旁怔怔望着電視的裴然,“明天是你滿十九歲生日,我們出去吃飯。”
“我的生日已經過過了。”
“什麼時候?”
“就在法國結婚那會。”她的眼睛始終望着寬大的液晶電視。
“你的生日怎麼跟身份證上不一樣?”
“我媽沒準備生我,後來不知怎麼又生下了,就到村裡隨便辦了個出生證明。”當時的工作人員一不小心填錯了,媽媽嫌麻煩,所以將錯就錯,不就一個生日麼。
“……”安辰羽一陣沉默,他想問的是,生日那天爲什麼不告訴我。
幸虧沒問,否則裴然還真不知如何回答纔好,那天你有客人在房間呢。
第一年的婚姻生活沒有像裴然想象的那麼悽慘壯烈,兩個人的飲食起居似乎和周圍的鄰居沒有什麼差別,娛樂新聞,報紙頭條上安辰羽的緋聞也越來越少,至少在裴然所能看見的地方,終於不用目睹安辰羽跟別的女人纏綿了。這樣也好,看不見總比看見強。
安辰羽準備在結婚的第三年要孩子,囑咐她這兩年好好調整身體狀態。
娟子依舊是她最好的閨蜜,兩個人無話不談,多多少少讓裴然覺着生活還是有些樂趣的。
日子還算平靜,安辰羽除了偶爾霸道些,控制慾強了點,也不打她也不罵她,她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要什麼有什麼,不要也會有很多,娟子笑着說:“就這樣吧,人活着追求的不就是這個。”
她繼續加入童老大已經成型的廣告公司,做設計人員,偶爾賺點外快,花起來也開心,她害怕自己徹底變成一隻安辰羽飼養的寵物,她不想靠他吃喝,所以更加努力工作。
剛開始安辰羽還有點不悅,問她是不是缺錢,她搖了搖頭,敷衍道:怕骨頭生鏽,出來活動活動。
她害怕自己的交際圈一天一天縮小,害怕安辰羽主宰她的整個世界,所以她竟可能的要朝籠子外面邁步。
教授佈置了新課題,讓大家去臨摹一些特別的建築作品。大家一陣歡呼,最喜歡放羊式臨摹了,一邊玩一邊畫,而且還可以自主挑選題材。
裴然跟娟子打電話時說了最近的課題,這丫頭想都不想,直接說市中心的博物館不錯,一樓展廳,最近放了很多古代建築模型,各個國家的都有,你進去挑一個隨便畫畫。
這事她早就想到了,就怕人家不給拍照。
娟子說沒事,這些作品又不是真的古文物,允許拍照的。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玄妙的沒法解釋。
裴然在這個據說很有名氣的博物館內再次遇到了燕爲卿,而且還是正對面的相遇,讓她正在拍照的數碼相機不由得一頓。
正當她猶豫該如何打招呼之際,燕爲卿已經飛奔過來。
“小然,原來你回國了。我這段時間找你找的好苦啊!那天我是真的打算搶親來着,誰知道母老虎債主派人把我給劫走了,我最近剛剛逃出來。”
裴然一笑,也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誰叫你老是欠債,還到處瞎跑,我看你還是找份穩定的工作,把債務還清吧!”
他問裴然爲什麼對這些模型如此感興趣,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爲了教授佈置的作業。立刻言之鑿鑿的拍着胸膛道,“拍照也太麻煩了吧,我幫你把這個模型端到二樓工作室,每天隨你畫多久。”
“啊?你以爲這個博物館是你家。”裴然驚訝。
“我是這裡的工作人員,這點小事還是力所能及的。”燕爲卿說着便叫來一個保安,耳語一陣,那保安居然過來打開展櫃,真的取出了模型,裴然瞠目結舌。
不過當她看到工作室內幾幅畫了一半的油畫時就更加的疑惑了,脫口而出,燕爲卿,你到底是幹哪行的?
他混跡夜店,又衣冠楚楚的掛牌心理醫生,又溜到博物館工作,現在居然又畫畫,而且這功底絲毫不遜教授級別的。裴然迷惑了,難道她遇到了傳說中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天才?
“沒辦法,我對許多美好的事物都充滿了興趣,通常會很認真的學,不過只能維持三分鐘熱度,哈哈”
那一刻,對於燕爲卿這個人,裴然已經說不出是崇拜還是奇怪了!
二樓似乎正在舉辦一個商業畫展,有不少名人到場。裴然覺着熱鬧,便趁着去洗手間之際偷偷瞄了兩眼。
居然看到了安辰羽,他依舊漂亮而乾淨,像一個浪漫的法國紳士,周圍有很多人簇擁着他,也包括輕輕挽着他臂膀的婀娜嫵媚。婀娜嫵媚不時揚起小臉與他貼着耳朵說話,好幾次,他被婀娜嫵媚的話逗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八顆牙齒。
裴然掉頭回到工作室,直覺還是躲着比較好,不爲難他也不爲難自己。
晚飯前,安辰羽就派人把傑米接走,聲稱李嬸想念他了,傑米起初還有些不情願,畢竟小孩子都是喜歡媽咪的,不過最終還是被一款最新開發的遙控變形金剛收買了。
這小孩,立場太不堅定。
一輛黑色保時捷平穩的停在華城小區門口,保安的腦袋伸的老長,一臉豔羨。
安辰羽一隻手慵懶的搭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滿臉促狹的盯着一步一步走來的裴然,她還沒發現他,步伐輕快的很。
“寶貝,方不方便搭個訕?”
安辰羽一臉不懷好意的攔着她去路,裴然沒好氣瞥了他一眼,徑直繞過那隻胳膊,“我很忙。”
意料之中的回答,安辰羽黝黑的眸底一沉,邪笑道:“那就換一種方式。現在是你自己上車,還是我下去抱你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