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終於搞明白了這一切!
她也終於相信,命運總是喜歡給你開玩笑,在你認爲即將就要結束的時候,實際上,纔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晨,歡迎你回家。”花花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上官晨的肩膀,雖然他對上官晨的印象依舊不怎麼樣,但時間長了,他竟然覺得,這個傢伙還是值得尊敬的,最起碼這麼多的磨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挺過來的!
上官晨點頭致意,只不過,他的眼眸裡面,卻出現了一點奇怪的現象。
“晨,你的眼睛。”花花困惑的聲音,頓時也引起了花容容的注意,當她認真觀察過去的時候,險些沒有叫出聲來。
上官晨的眼睛,竟然變出了兩顆瞳仁。
交錯疊加,每一顆瞳仁裡都能夠感覺到光芒,花容容相信,自己並不是看錯了,因爲她從這兩顆瞳仁中,讀出了兩種味道。
一種極冷如雪,一種溫暖如春。
這分明就是冷晨與暖晨的眼睛。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已經重新合體了,怎麼還會出現兩個不一樣的性格,而且,還是在眼睛上面體現出來的?
將困惑的目光轉移到花花的身上,花容容焦急的等待着答案,只是一番思忖後,花花也想不通這個中原委,他開口說道:“我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按理說,完成了合體之後,就會重新變回以前的上官晨,不應該再這樣子的。”
“因爲我現在還不想跟這個傢伙呆在同一個身體裡。”一陣冷漠的聲音傳來,花容容驚悸的轉過頭去,這聲音竟然是上官晨發出來的。
不,應該說,是冷晨發出來的。
心頭的困惑還沒有得到解答,上官晨忽然又說話了:“容容,花花,你們還有沒有辦法,讓我和這個冷冰冰的傢伙徹底分開,我一刻都不想在這個身體裡面呆着了!”
這一次,又換做了暖晨!
“糟了,他們兩個人的融合,似乎只是暫時性的,重新獲得了生命力之後,冷晨性格當中的不羈與漠然,再一次主導了他的做事風格,而暖晨也開始抗拒冷晨的支配,所以……他們很可能……”
花花的話還沒有結束,又是一陣刺目的白光,而且比起剛纔來,還要更加的濃密,整個屋子裡面,都被這種白光充滿,若不是花花反應快,及時擋住了自己和花容容的眼睛,他們肯定是要被灼傷的。
漸漸地,白光消退下去,就如同清晨的白霧緩緩消散一樣,花花謹慎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兩個身影時,不由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花容容心裡一緊,連忙也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看見了兩個上官晨。
不是吧,又來一遍?
花容容欲哭無淚。
“容容,你該不是對那個冷酷無情的傢伙動心了吧?”半柱香之後,暖晨拉着花容容回到了椒房殿,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在冷晨生命的最後一刻,被迫的選擇了呼喚暖晨,他們重新擁有了一個身體,一份記憶,也因此,交換了各自的記憶。
那一刻,暖晨才明白,原來冷晨一直都沒有忘記花容容!
“暖晨,你怎麼能用跟這種語氣跟容容說話,那也是你,難道容容連對你動心都不可以嗎?”生怕會造成三人之間的猜忌隔閡,花花連忙勸道。
只不過,他在中間的勸解,對暖晨來說,沒有半點說服力。
“我跟他纔不是一個人,只是我們兩個人的生命是綁在一起的而已。”這是暖晨的理解,他認真的凝視花容容,彷彿要看透對方的靈魂,“容容,我知道你會對我說實話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冷晨動心了?”
動心了嗎?
花容容也很奇怪這個問題,之前自己明明是恨冷晨恨得牙癢癢,甚至有種想把他打入天牢的衝動,可看到冷晨中毒的那一刻,她的心,竟然在疼。
那種感覺非常的清楚,的確是疼,而且不是因爲擔心冷晨的死會牽涉到暖晨的死,纔會導致這種心疼。
她僅僅是爲了冷晨而心疼。
茫然的轉過頭,花容容露出一抹苦笑:“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什麼叫做你也不知道?”暖晨攤開雙手,情緒有些激動,“你根本就找不到你自己的本心在什麼地方了!”
“本心。”花容容回味着這兩個字,努力清空自己腦子裡所有的雜念。
緊跟着,她睜開眼睛,臉上的笑,變成了歉疚的笑,“對不起,暖晨,我本身愛的就是完整的上官晨,無論是你還是冷晨,都只是上官晨的一部分,所以……”
“我明白了。”暖晨的眼神如同被吹熄的蠟燭,迅速黯淡下去。
看着他這樣子,花容容也覺得自己心裡不是個滋味,可她找到了自己的本心,而且,已經無法讓自己再違背自己的本心。
饕餮從塌下的小褥中鑽了出來,似乎感覺到了花容容與暖晨之間尷尬的氣氛,無聲無息的撲到花容容懷中,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舐着花容容光潔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慰她一樣。
忽然,饕餮擡起頭來,目光銳利的看着外面。
“有人來了。”花花也同樣察覺到了腳步聲,面色凝重,冷晨與暖晨又回到了最初始的狀態,甚至比起最初始的狀態還要更差一些,他當然覺得緊張了。
造訪椒房殿的是劉公公,只是,他手中的那份聖旨,卻讓花容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奉天承運……”話還沒說完,就被暖晨沒好氣的打斷,“我與他同樣都是真命天子,你當着我的面,說他的話是聖旨,是不是想造反!”
劉公公頓時嚇得不輕,一雙老腿跪在地上,險些支撐不起沉重的身子,他求饒道:“太上皇,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望太上皇原諒。”
“暖晨,劉公公也有苦衷,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花容容微微蹙眉,連忙將劉公公攙扶起來,柔聲道,“劉公公,是不是冷晨有什麼事要跟我們說?”
“太后,那位太上皇想讓您移駕昭陽殿居住,老奴是特地來請太后移駕的。”說話之際,劉公公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暖晨,生怕再觸怒了這個太上皇。
花容容一怔,疑問道:“我爲什麼要去昭陽殿居住呢?自從入宮之後,我就一直住在椒房殿,已經習慣了。”
“太上皇想要讓您住在他的身邊。”劉公公無奈說道。
這意思是,要把自己從暖晨的身邊奪走!
花容容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奇冷殺氣,不等她回頭,暖晨就一個箭步衝到了劉公公的身前,憤怒道:“劉公公,你我主僕多年,現在你竟然幫着冷晨來對付我,你的忠誠,是給狗吃了?”
滔天的怒氣加持在自己身上,劉公公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一般,他驚懼的說不出話, 臉上的皺紋,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暖晨,你住手!”花容容呵斥一聲,她驚訝的看着暖晨,什麼時候,暖晨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無理取鬧,不近人情!
她拽住暖晨的手臂,用力向後面拉去:“這可是侍候你多年的老奴,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他背叛我,難道我連發怒的權力都沒有嗎!”暖晨咆哮着喊道,臉上喧騰的怒氣,讓她看上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花容容輕輕後退兩步:“你變了。”
“對,我是變了,可你就沒有變嗎,冷晨將死前的幾句話,就能讓你神魂顛倒,還迷失了自己的本心,我爲什麼就不能變,我憑什麼不能變!”暖晨瞪着她的眼睛,眸色中的憤怒,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擊在花容容的心靈上。
“我能夠面對我的本心,可你不能,你跟冷晨都不能!”花容容的情緒也有些收斂不住,丟下一句之後,便急匆匆的跑出了椒房殿。
唯一一個還護着自己的人都跑了,劉公公哪裡還敢在這個是非之地多呆着,幾番叩首之後,落荒而逃,明哲保身。
暖晨緩緩的坐了下來,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讓花花看到都不由一陣嘆氣。
“從一開始,容容就一直壓抑着對冷晨的感情,你們兩個人的性格相互對立,卻又相互彌補,容容夾在中間,根本就無法選擇,畢竟你們是同一個人。”花花首先打破了空氣中尷尬的靜默,可他的聲音,卻點燃了暖晨的憤怒。
用力拽住花花的衣領,暖晨吼道:“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別忘了,如果沒有我,冷晨就死了,是我救了他!”
“可你不過去與他融合,你也同樣會死。”花花的語氣十分平靜。
“……”
暖晨找不到言語來反擊,慢慢停下了動作,混沌的眼睛裡面,只有永無止境的黑暗與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