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景州皺眉,沉聲道:
“李二公子與王慶陽在雲香居內動手,酒樓的掌櫃夥計均能作證。他走後不出一個時辰,王慶陽就死在了雲香居內,仵作驗屍之後斷定,王慶陽是死於內傷,不是他所殺又會是誰?!”
“笑話,先不說他們動手之後,人人都能證明王慶陽還活的好好的,不僅飲酒作樂,還揚言報復,怎能說他死於我二哥之手?更何況,童大人也說過,我二哥離開雲香居足足一個時辰,王慶陽才身死,誰知道這一個時辰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說不定是有人趁機殺了王慶陽,嫁禍給我二哥。”
李錦悠冷淡道:“童大人,你僅憑我二哥與王慶陽起過沖突,就斷定我二哥是兇手,難道不覺得太過武斷嗎?!”
童景州聞言臉色瞬間沉下來。
“李小姐,你這是砌詞狡辯!衙門內的仵作曾經言明,內傷發作時間有可能會延遲一到兩個時辰,有時甚至一兩日之後纔會發作。李希慕打傷了王慶陽,在他走後,王慶陽才死有什麼奇怪的?”
李錦悠聞言冷哼一聲:“你也說只是有可能!就是說就連你自己也並不能完全斷定,那所謂的內傷是我二哥所爲,更不能確定那所謂的內傷到底是什麼時候傷的。如果內傷當真會延遲一兩日才發作,又有誰能證明,王慶陽就一定是死在我二哥手中,而不是他之前與人爭鬥時被人留下的暗傷?”
她神色冷淡的看着童景州道:“王慶陽此人性格跋扈,好逞兇鬥狠,又愛欺負女子,在京中得罪之人數不勝數,想要他死的人更是多的能埋了你的奉天府衙門,誰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童大人連證據都不足,就口口聲聲說我二哥是兇手,還帶兵前來相府鎖拿兇手,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童景州話語一塞,被李錦悠問的啞口無言,明知道李錦悠所說的都是狡辯之言,可他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仵作的確是說王慶陽死於內傷,但誰也無法證明,那內傷就是李希慕所留。
若是他和李希慕大打出手時當場死亡,自然是鐵證如山,可正如李錦悠所說,李希慕都離開雲香居足足一個時辰,王慶陽才突然暴斃身亡,誰敢肯定他就一定就是李希慕殺的?又有誰能證明,那內傷就一定是李希慕留下的?
更何況,王慶陽此人的名聲,在京中有多招人厭惡他不是不清楚。
吃喝女票賭,逞兇鬥惡,仗着自己那個吏部侍郎的爹四處爲惡,被他毀了清白的女子數不勝數,想要他死的人恐怕都能從宮門前排到城門口,誰知道是不是真如李錦悠說的那樣,被人撿了便宜,殺了王慶陽嫁禍給了李希慕?
李錦悠見童景州臉色鐵青,不由嘴角輕揚,眼底帶着厲色,如刀劍般鋒銳的寒芒直刺向童景州道:“連童大人自己都不敢肯定,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我二哥殺人,童大人到底哪來的底氣,居然來我相府拿人?”
“我記得朝中有明文規定,三公六卿,皇室子爵,一品官員府邸,無聖上旨意,不得擅入,你如今不僅帶兵入府,還如此衝撞進了後院,驚動了老夫人和府中女眷。”
“我祖母和母親均是御封誥命,而我也是陛下親口所封的縣主,童大人行事如此不顧後果,衝撞我等,不知可是已經向陛下討來了聖旨?奉旨行事?”
童景州臉色猛的變化,額頭上瞬間浮現一層細密冷汗。
李錦悠卻猶不罷休,繼續補刀:“而且先帝曾下過詔書,晉國之內但凡有官職、功名在身之人,除非犯下謀逆、叛國之罪,否則如要鎖拿審問,需經刑部三堂議審,下批捕文書之後,各府衙方可捉拿。”
“童大人,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我二哥是去年陛下欽點的武科少舉第一人,兩年後是要參加京中武舉,爭奪武科狀元的吧?還是童大人已經拿到了刑部的批
捕文書了?”
童景州猶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臉色“刷”的一聲變得煞白,只覺得心中透涼。
他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李錦悠:她,她怎麼對朝廷律令這麼清楚?
院中原本想要上前鎖拿李希慕的官兵都被李錦悠的一席話說的僵硬在原地,他們紛紛轉頭看向童景州,就見到一向威武的童大人此時蒼白着臉,嘴角僵硬,額頭上斗大的汗珠不停滾落。
他們都是見慣了市面之人,此時哪裡還不明白,眼前這個李三小姐所說的話,恐怕都是真的,他們大人今天不止拿不下李希慕,甚至於還被李三小姐拿住了把柄。
其中一個領頭的人連忙朝着身旁的官兵使了個眼色,所有人都收了手腳,連忙不着痕跡的朝後退了幾步。
神仙鬥法,小兵遭殃,他們可不想成爲童景州和李錦悠鬥法之後,犧牲的炮灰!
相府衆人見李錦悠不過幾句話就拿捏住了童景州,均是鬆了口氣。
馮氏滿是讚賞的看了眼自己這個孫女兒,然後才沉着臉對着童景州道:“童大人,你既敢帶兵前來,想必是已經有了準備,還請童大人把陛下的聖旨和刑部的文書拿出來,否則,老身拼着這一身誥命不要,也要進宮去求見陛下,問一問是不是先帝一走,祖宗的規矩就不用理會了?還是陛下封我兒的丞相只是兒戲,所以我相府纔敢被人這般輕賤,什麼人都能闖進來?!”
童景州臉色一白,哪還有半點之前的強勢,看着馮氏的冷色,他連忙躬身道:“老夫人,今日之事也是形勢所逼,下官纔會有所得罪,還望老夫人原諒一二。”
馮氏冷哼一聲,“不敢!我李馮氏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哪當得童大人行如此大禮,童大人方纔還口口聲聲的說我老婆子要是不讓,你就會不客氣,如今我就在這裡等着,看童大人要如何對我們這些老弱婦孺不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