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囊通體淺綠,繡花的緞面之上,有着個精巧的月字,而那字體,並非京城所有,而是蘄州特有。
馮氏記得,整個相府之中,只有李映月的貼身之物上,才繡着這字。
她將香囊拿開,就見到香囊下面,放着一封信箋,那信紙之上,竟然是與李修然十分相似的字體,而信的末尾,赫然蓋着李修然的私章。
馮氏看清信紙上的內容後,勃然變色,怒聲道:“李映月,你好大的膽子!”
李修然驟然回頭:“母親,怎麼了?”
“怎麼了?你自己看看,她乾的好事!”
馮氏一把將手中之物,扔到了李修然懷中。
李修然連忙接住,他先是看着那香囊微微色變,而當看清那信上以他名義,給芽兒的哥哥批覆官職的文書時,臉上再無半點猶疑,只剩鐵青。
他雙眼滿是戾氣地疾射向李映月,那眼裡的目光如同鋼刀,直刮的李映月背脊發寒。
“父親……”
李映月蒼白着臉就想開口,誰知道還沒等她說話,李修然就已經將手中之物全數朝着她扔了過來,直砸的她眼前一黑。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假借我的名義,用我的私章暗授官位?!”
李修然死死地看着李映月,臉上哪還有半點慈愛之色。
他根本沒想到,一向乖巧溫順,楚楚可憐的李映月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不僅陷害李宜雙母女,誆騙聶嬤嬤去慶國公府,藉口老夫人身體欠安的理由,逼迫蘇氏和李錦悠回府盡孝,丟盡他的臉面,還敢借由他的名義,偷取他的私章,私授官位。
若是此事被朝中之人知曉,御史必然彈劾,到時候,他這頂烏紗就別想要了。
景德帝最恨官員之間私相授受,若是他知道自己居然敢隨意將官位送交與人,別說是他,就是這整個相府的人都會因爲這事受牽連,死無葬身之地!
想起如果今天護院沒有攔住芽兒,讓她帶着這封書信離開了相府,拿着這書信去給她哥哥捐官的後果,李
修然就氣得臉色發青。
他揚手拿起桌邊的茶水,就重重朝着李映月腳邊砸了過去。
茶杯重重的落在李映月腳邊,“砰”的一聲,碎了一地,而其中的茶水連帶着茶葉頓時濺了起來,全數落在了李映月身上淺藍色的衣裙之上,其中有一些甚至飛起落在她臉上,頓時讓得她滿身狼狽。
“父親,不是我……”
李映月嚇得臉色發白,滿身狼狽地朝後退了兩步。
“你還敢狡辯?這些東西若不是你的,那是誰的?”李修然揚着手裡的香囊怒聲道。
李映月看到那香囊之後,頓時嘴裡發苦,她仰着螓首面上全是蒼白之色強自辯解道:“父親,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會做害你之事……”
“夠了!”
沒等她說完,一旁的馮氏就已經冷聲道:“你也不必辯解,你只需要告訴我們,這香囊到底是不是你的?!”
“我……”
李映月咬着下脣剛想搖頭,馮氏就已經緊接着道:“你若說這香囊不是你的,那我便找京中經驗嫺熟的繡孃親自驗證。你來府中之後,所用貼身之物都是你自己從蘄州帶來的,想要知道這香囊是不是你的,只要從你房中找出你存放的貼身之物,稍一對比針線就能知曉!屆時人證物證俱在,我看你還如何狡辯!”
李映月聞言神色猛變,她緊咬着嘴脣看着馮氏和李修然,卻見到兩人眼中都是急怒森寒之色。
她心裡一急,連忙回頭朝着李宜雙看去,就見到方纔還哀哀哭泣的她此時早已經眼底冰涼,而看向她時的目光更是滿是嘲諷,那隱隱的挑釁和不屑更是讓她明白。
她被算計了!
李映月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她緊緊握着掌心,緊咬着後牙槽,氣得渾身發抖。
面對李宜雙帶着挑釁的神情,她心中怒氣狂涌,卻根本不敢讓馮氏命人去她房中中取物對比,因爲她很清楚,馮氏手中的那個香囊,的確是她的。
前些時日,王姨娘藉口替她做了參加蘇貴妃壽宴的新衣,將
她叫去了房中試穿衣裳。當時她換好衣裳回房之時,就已經發現這香囊遺失。
她原以爲這香囊是不知道掉在了何處,卻沒想到是被王姨娘拿了去,她更沒有想到,王姨娘居然會拿着她的香囊去陷害她!
李映月想要張嘴辯解,可是卻無從說起。
那一日香囊遺失,她並未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就算她此時說香囊早就遺失也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她不久前才和李宜雙吵了一架,氣得王姨娘臥病在牀好幾日,她如果說這事情是被王姨娘母女陷害,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爲,她是爲了報復王姨娘母女。
更何況,這次的事情的確是她收買了芽兒在先。
她原本察覺李宜雙有些小動作,細問之下,知道李宜雙想要借李錦悠回府的事情討好李修然和馮氏,所以她才幹脆收買了芽兒,讓她以李宜雙的名義去誆騙聶嬤嬤前去慶國公府。
她早就知道,聶嬤嬤一旦前去,事情必定鬧大,到時候只要聶嬤嬤供出李宜雙,李宜雙就會徹底失信於李修然,就算李錦悠有心扶持她,她也再也沒有機會,去和自己去爭三皇子妃的位置。
可是誰能想到,李宜雙不僅沒有被她所害,反而藉機調換了那八寶鳳蝶釵,還在芽兒身上放入了她的香囊,更是寫了那封私授官位的書信反過來陷害於她。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那香囊就是鐵證,她是跳進雲瀾江中也洗不清!
李映月明知道自己被陷害了,更知道陷害自己的是何人,卻完全說不出半點辯解之言。
她臉上蒼白一片,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會落到如此進退兩難的地步。
她擡頭看向馮氏,就發現她眼底的厭惡之色更濃,而之前一向疼愛她偏寵她的李修然,眼底也全是失望和寒色。
她心中頓時明白,今日的事情,無論如何,她都擔定了這個罪名!
她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想要如何辯解,而是要想想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受到的處罰最輕,不至於徹底失寵於李修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