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箭術和騎射還是文璽手把手教的,那時候,她最想嫁的人便是文璽,所謂兄妹同心,兩人眼光瞅到一處去了,沈煜書也就靠這點能證明是她親哥。
可惜文祥舅舅和父母親去世的早,即便沒能親眼看到有如此成就的文璽表哥,也該含笑九泉了。
文璽,青年而資性敏慧,壯志而善騎射,評:將才
世襲乾州衛指揮僉事。
比起年長几歲,官階一樣的沈煜書,可謂出盡了少年郎的風頭。
大燕十四年間,名將文祥隨先帝遠征暨南,一路所向披靡,戰況十分順利,不久之後,前朝守將譽王自盡,大燕全境平定。
戰爭結束之後,先皇依照慣例,追認陣亡將士,他目光落在奏摺上久久不能平靜,其中一人的名字便是——文祥。
文祥是沈煥一手帶出來的先鋒將士,兩人感情深厚,後來文祥便將妹妹文素嫁給沈煥的嫡長子沈柏文,兩人隨先帝東征西討,立下了很多汗馬功勞。
於是先帝下達了一個命令:
“授文祥之子爲崇威將軍,任職乾州衛指揮僉事,世襲罔替!”
所謂世襲罔替,便是這家人只要有兒子,這個將軍的位置就是他們文家的,直到大燕亡國爲止。
所以,文璽不到一歲,便已經是個官階四品的將軍。
自古以來,爵位可以世襲,但天才卻是不世出的,文家祖墳埋得好,好得冒青煙,纔會在文祥之後,誕生文璽這樣的天才將領。
大燕二十八年至三十五年,文璽歷十一戰,每戰橫掃敵軍,幾近全殲,最大傷亡僅幾十人,戰績空前絕後,彪炳史冊。
沈凌酒一直捱到文璽班師回朝那天,纔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三百米自由,所謂三百米,是指不得到達離沈府三百米之外的地方。
翌日一大早,沈凌酒便穿的花枝招展的同沈煜書一起去大街迎接凱旋的文璽表哥。
等人羣鬨鬧,沈煜書不得不開道維護秩序時,沈凌酒看準時機悄悄帶着蘇以澤溜之大吉了。
文璽與赫連城同日抵達京都,這一日長街酒樓處處堆滿圍觀的百姓,許久不曾見到萬人空巷的景緻了,都伸長脖子等着瞻仰大燕馬背上的英雄,一些大家閨秀則是戴着氈帽站在閣樓遠遠的看上一眼,都極盡嬌羞,這一幕落到蘇以澤眼裡,他打笑狼吞虎嚥的沈凌酒道:“你也三年未曾見你表哥了,怎麼一點也不好奇?”
“未見我家相公之前,我確實覺得普天之下只有文璽表哥配得上我,可自從見到我家相公後……便三月不知肉味,看其他美色都失了興致。”
說完,沈凌酒遞給他一個雞腿,含糊不清的道:“你唱唱,熱乎的纔好癡。”
大半月的相處,蘇以澤已經很清楚沈凌酒口中的相公是何人了,若那個冷若冰霜,心高氣傲的男人真被沈凌酒拿下,他倒不得不對沈凌酒刮目相看了,恐怕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到頭來覆水難收,一敗塗地。
承乾宮前羣臣迎接凱旋的兩位將軍,聲勢浩大,巍峨壯觀。
朝堂之上,皇帝司行傲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五官如刀削般,剛毅冷漠,讓人畏懼,他從龍椅上站起來,看着下跪的文璽和赫連城,沉聲道:“兩位愛卿此次凱旋而歸,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
文璽慢慢擡起頭來,沒有出聲,赫連城則跪下叩謝聖恩,卻也不敢開口討要賞賜。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司行傲笑道:“既然兩位愛卿都居功不傲,虛若懷谷,那便由朕來做主了。”
司行傲親賜夜宴爲兩人接風洗塵,命文武百官作詩歌頌文璽和赫連城的功績,封文璽爲一品大將軍,統領御林西衛軍,封赫連城爲兵馬大將軍,總轄京都外五府三衛,賞賜宅院兩座,婢女白銀若干。
沈府
驚鴻閣裡,柳樹低垂,竹間點綴着山石,綠意盎然的水榭上,兩個青衣白衫的男人相對而坐,正在對弈。
鬱鬱蔥蔥的樹木連成一片,將涼亭圍在了一個小樹林裡,落得一片清幽。
沈煜書執白子,落下一子後,他抿了口茶,目光放在對面文璽身上,久久才道:“怎麼挑這個時候過來?”
文璽卸了鎧甲,身着深衣,腦後僅用一支玉簪隨意綰了個髮髻,仍憑烏黑的長髮宛如絲緞一般披散着,給原本冷傲的五官平添了一絲陰柔,越發英氣逼人,他落下黑子,笑道:“皇上賞了好東西,我特意給啊酒表妹帶來,讓她瞧瞧鮮。”
“可是拜訪過老爺子了?”沈煜書敲着棋盤審視着他,若沈煥知道文璽過府未曾先去給他請安,怕是要鬧上一番。
“早去過了,他拉着捨不得我走,還開了兩罈女兒紅,讓我跟他嘮嗑西禹破城的那場戰役,過過嘴癮,說完還不算,應是要拉着我過上幾招,看他老了沒有,我如今腿腳完好的過來,實屬不易了,這些年,老爺子脾氣收了不少,身體瞧着瘦了些,精神頭倒是更好了,武功也精進了,想來這些年啊酒表妹沒在他手下少吃虧。後來,我瞅見他差不多該午睡了,便藉機遁了。”
“還是你滑頭,老爺子哪裡是午睡,怕是喝多了。”沈煜書薄脣一掀,淺淺一笑。
“是醉了,這麼多年了,那件事,老爺子還是沒放下,醉了也不停罵着慕寒畜生。”
文璽嘆了口氣,微微擡起臉,從下巴到頸項,構成一條優美的曲線,“這麼多年,老爺子始終沒想明白,還在埋怨慕寒,若是慕寒表哥還在,今日這等功勳又怎麼可能便宜了我?”
沈慕寒,整個沈府的禁忌。
大燕十九年,年僅十八歲的沈慕寒便在軍事上嶄露頭角,守城裡可用的兵捉襟見肘時,他卻能調配得井井有條,從荊州之戰自告奮勇,到北出沙漠,所向無敵,他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做軍事天才,第一先鋒。他的生命就像燦爛的流星,雖然短暫,卻光耀照人,他的軍事才能和功績後人永遠難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