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郝鶥百思不得其解,跟郝大小姐一同私奔的人怎麼會是陸府大公子,難道是她漏了什麼重要線索嗎?
妙然適時補了一句:“小姐失蹤那天,陸公子也一同失蹤了……”
“對,就是這個!”
郝鶥一拍大腿,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一氣呵成了。
昨天去皇宮給甘貴妃敬茶,她和軒轅伏蘇大吵一架,迷路時遇到了雲天枸,雲天枸把他錯認成陸府二小姐,還問陸大公子是否回家。加之郝大小姐之前在酒樓出手相助陸二小姐時,陸大公子也在場。種種跡象表明,或許正是那次相遇讓兩個年輕人陷入愛河,當御賜的婚事越來越近,兩個相愛的人沒有辦法,最後只能相約私奔。
郝鶥像着了魔似的,反覆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這樣子屬實嚇人,妙然上前攙扶着她,道:“小姐,你別嚇我啊!”
仔細一想,事情還有蹊蹺,突然郝鶥反抓住妙然的手,把她嚇了一跳。
“不對,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他們兩人私奔,同樣該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啊,爲什麼不把人找回來呢?”
妙然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位卑言輕,有些事確實瞭解不到的。大小姐要走的頭幾天說過,說她不想嫁人,要嫁只嫁自己喜歡的,如果一定要逼她,她就逃婚,奴婢只當是氣話,哪知道大小姐一走了之,剩下的爛攤子都是郝管家和夫人替她收拾的。”
“對哦,那時候郝府出動了郝管家去找大小姐,不管找到沒找到,郝管家豈不是最清楚的那一個?”
郝鶥的思緒逐漸飄回初見郝管家和郝老爺的那一天,她記得郝老爺罵了一句“逆子”還是什麼類似的話,似乎還大發雷霆,從當時的反應來看,肯定是知道郝大小姐的下落了。
於是第二個問題又來了,郝府爲何不把她抓回來強制成親呢?難道因爲郝大小姐以死相逼?難道是郝大小姐和陸公子的真愛感化了他們的父母?
貌似這些推斷沒一個靠譜的,郝鶥很快在頭腦中一一摒棄。
郝鶥問妙然:“從酒樓出手相助那時算起,大小姐跟陸公子認識多久了?”
妙然伸出手指數了數,道:“奴婢記得那時天氣還熱,衣服穿得薄,距今差不多有六七個月了。”
郝鶥又問:“那皇上有意賜婚是什麼時候的事?”
“賜婚就是在年前的慶典,一個半月前而已。”
郝鶥搖擺着食指,道:“不是這個時間,是皇上決定選大小姐當王妃卻沒公開,大概是什麼時候?”
“這個……王妃人選內定,去年初冬各門各戶就得了消息,距今至少有三個月了。”妙然認真的回憶,卻不明白她問這個做什麼,道,“小姐,這個時間很重要嗎?”
郝鶥激動地說:“當然重要啦,你恐怖不知道這個時間到底意味着什麼。這麼跟你說吧,逃婚一事於理郝府已經佔不到便宜了,要是大小姐和陸公子相戀在前,聖旨在後,至少在感情上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認同,但你反過來想想呢?”
若是聖旨在前,私情在後,那就是大不敬,故意隱瞞實情去騙婚,性質全然不同,乃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倏爾,想到這一層的妙然變了臉色,雙手抖個不停。
“小姐,這可怎麼辦呀?”
郝鶥繼續套路她,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大小姐和陸公子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觸的,有沒有人能作證?”
妙然碎碎念道:“大……大概去年重陽節登高的時候他們二位就開始了吧。”
九月初九,是三個多月前的事了。
郝鶥裝作驚訝的樣子,問:“你怎麼知道的?”
妙然摸着右臉頰,回憶道:“重陽節那天,郝夫人帶着三位小姐去登高,每個人都身配茱萸,中途小姐跟我們走散了,回來的時候山茱萸變成了食茱萸,不是原來那一朵。下山途中碰到陸夫人和家眷,他們都戴的食茱萸,唯有陸公子戴的山茱萸,現在想想,竟是處處都有跡可循。”
郝鶥分不清山茱萸和食茱萸的區別,她也不需要分清,因爲並不影響她理解妙然的話。
“嗯,依我看,哪怕找到你們大小姐的下落,最好都讓她暫時不要回來,她回來了,形式對我們不利,有性命之憂。”郝鶥想了想,又道,“真要回來,就等我與王爺和離了再說。”
妙然驚呼:“小姐你要跟王爺和離?!”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成了親的女人要跟丈夫分開,更何況她的丈夫是聲名赫赫,身份顯貴的王爺。
郝鶥不在意地說:“小聲點,別一驚一乍的,不和離,我還真跟王爺過一輩子不成?”
妙然企圖勸她打消這個念頭,道:“可是,奴婢覺得王爺挺喜歡小姐的,不一定會同意嘛。”
“放心,我自然會想到辦法全身而退。”
雖然現在她還沒有做好後路的打算,但早晚會有解決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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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梳洗後,郝鶥端起桌上放着的薑湯,一飲而盡,嘴裡含一塊兒方糖,跳上牀裹緊被子,靜待捂出一身汗。
妙然收拾了殘局,邊向門口退邊說:“小姐好好休息,奴婢今晚守夜,就在門口,有事叫奴婢便是。”
郝鶥費力地露出小半個腦袋,擡頭對門口說:“不必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夜裡沒什麼事的。”
似乎是人走遠了,妙然並沒有回她的話,郝鶥換了個面朝牆的姿勢,本來是想好好規劃下未來的,沒三五分鐘,腦袋就昏昏沉沉,意識不清醒了。
郝鶥閉上眼睛,自我安慰着:一定是白天太累了,腦子裡稀裡糊塗的,等明天睡醒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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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好眠。
郝鶥悠悠轉醒時,屋外還是陰沉沉的,沒看見太陽,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她剛想掀被子起身,被褥卻包裹着她,動彈不得,低頭一看,一雙手臂正環在她的腰上。
被子包裹着她,軒轅伏蘇把她當抱枕,又抱着被子。
他眉頭微皺,烏黑亮麗的長髮散在方枕上,細碎的劉海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王爺?”郝鶥在被褥裡扭動着身子,試圖喚醒他,“王爺,該起來了。”
軒轅伏蘇睡得很沉,呼吸聲沉重,鼻尖進出着熱氣,郝鶥手腳都裹在被子裡,努力伸長了脖子,想用腦袋敲醒他。剛貼上他的額頭,異常的熱度讓郝鶥大吃一驚。
糟糕,好燙,他發燒了!這個傻子,沒被子蓋不知道讓下人多抱一牀來嗎?二月的天,抱着她的被子睡大半宿,不感冒發燒纔怪!
郝鶥用力睜開他的手,重獲自由,軒轅伏蘇平躺在牀上,依舊昏迷不醒。
她拍拍軒轅伏蘇的臉,試圖叫醒他:“喂,軒轅伏蘇,快醒醒!再燒下去你就成傻子了!”
軒轅伏蘇沒有半點意識恢復的跡象,要不是他呼氣吸氣時胸腔的起伏,郝鶥覺得他跟死了真沒多大區別。
郝鶥正想下手掐他的人中,轉念一想,此舉太過莽撞。自己不懂醫術,萬一下手沒個輕重,可就闖大禍了,專業的事還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她三兩步跳下牀,踩着鞋後跟,隨意抓了件衣服披在肩上,開門喊道:“快來人!去叫大夫!”
院外路過的下人聞聲而來。
“王妃有何吩咐?”
“王爺受了涼,全身發熱,你快去請大夫。”郝鶥拉緊衣領,指着其中一個人吩咐,又指向另一個人說,“你,端盆水,帶三四張吸水的布,再提一罈原漿酒送房裡來。”
兩個人應了聲“是”,手腳麻利,立刻就去辦。
郝鶥穿好紅色外套,轉身回屋,查看軒轅伏蘇的情況。
額頭滾燙,身上出汗打溼了腋下和後背,郝鶥倒了一杯水,費力將他的上半身扶起,靠在自己腿上,扳正他的頭,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捏着他的嘴,氣喘吁吁地說:“快給老孃張嘴,喝點水。”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話,軒轅伏蘇的嘴微張,郝鶥費勁地將水灌了進去。
喝水是促進身體的新陳代謝,及時補充水分,避免他一直出汗水,體內的分蒸發流失掉。
身體的溫度還是高得驚人,恐怕燒到38,9度,物理降溫也很必要。
家僕動作很快,生怕耽誤了病情,顧不得盆裡的水灑沒灑出來,拿起東西火急火燎往回跑。
等到了門口,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啓稟王妃,水,水來了。”
郝鶥示意他放下水盆和酒罈,從他手上接過柔軟的乾布,扔進盆裡浸溼,將它擰乾疊整齊,敷在軒轅伏蘇的頭上。
郝鶥回頭看他站在原地,道:“愣着做什麼,快去把雪姬和妙然叫來!”
“哦,是。”老實巴交的下人說完,風風火火地跑了。
等人走後,郝鶥關上房門,打開前後兩邊的窗,讓對流風吹進屋裡。
她抖了抖牀上的被褥,蓋住軒轅伏蘇的下半身,站在牀邊小聲道:“王爺醒了可別怪我,這是爲了緊急降溫才脫你衣服的。”
說罷,郝鶥俯身在牀邊,半眯着眼解開他的裡衣,掀開前襟,露出裡面結實的□□。
最開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一想,軒轅伏蘇昏迷中,並不會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郝鶥便釋懷了。他平時看着還是挺高的,穿衣服也顯瘦,沒想到他脫了衣服還挺有料。
呸呸呸,滿腦子黃色廢料也不該對着他蠢蠢欲動。
郝鶥在桌子上攤開另一張乾布,抱着酒罈子小心翼翼的全部打溼。
手裡捏着沾滿酒精的溼布,郝鶥牙一咬,心一橫,貼上軒轅伏蘇的胸口,開始仔細的擦拭。
該死,爲什麼她沒發燒臉上也燒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