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當盡力而爲。”
軒轅伏蘇看向她,郝鶥從他的眼中讀出不知名的憐憫,感覺到絲絲詫異。
他平靜地說:“其實你做得很好,至今爲止,幾次試圖挑戰本王的底線,分寸拿捏還算得當,不然在本王這兒你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往後你代表的是王府,一言一行必須慎重,本王可以給你一些權力,同樣也能收回……”
咋一聽似乎是在誇獎她,重點卻在後面的敲打。
郝鶥只是笑,不答。
“你很像一個人……”軒轅伏蘇的話戛然而止,他移開視線,盯着手中的茶盞出神,語重心長地說,“本王給你提個醒,往後的日子,你對本王心存感激也好,心懷怨恨也罷,萬萬不可動情。”
郝鶥心裡“咯噔”一下,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在胸口蔓延,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面上雲定風清,堅強地說:“王爺不必擔心,妾身早已看淡男女之情,再說逢場作戲,自然不會當真的。”
軒轅伏蘇別有深意地望着她,難掩好奇心,似乎想透過她的眼睛觸碰到她內在的靈魂。
是什麼讓她看淡男女之愛呢?因爲同樣受過傷,所以纔看淡了嗎?
他悶聲道:“這樣最好。”
郝鶥張口結舌,心中竟然認同他的話。
是啊,這樣最好……
馬車裡的兩人都感覺到幾分彆扭,異常契合地望向相反方向,心意相互不通的他們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如同被關在同一個籠子裡的猛禽,縱然咫尺之間,只是沉默着,小心翼翼地舔舐各自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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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兩人再無溝通,軒轅伏蘇進門便朝書房去,郝鶥帶着妙然回屋。
路上沒有旁人跟着,妙然放心大膽地問:“小姐,你跟王爺在裡面呆了好久,你們說了什麼呀?最後我還看到老爺和大小姐了呢。”
有些許心累的郝鶥停下腳步,坐在長廊邊上,將在陸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妙然聽得心驚膽戰,捂住胸口,心有餘悸,道:“以後,您就真是我的小姐了,妙然定當竭盡全力保護好小姐的。”
聽到這如同flag一般高高豎起的話,郝鶥連忙打斷她:“哎~好了好了,老老實實用你的行動表示吧,不用說出來。對了,王爺跟我們在裡面議事,可有人在外面偷聽?”
妙然手戳着腦袋,認真想了想,道:“嗯,這個應該是沒有的,畢竟奴婢一直守着門口,阿凡在屋頂,沒看到其他人出現。”
郝鶥點點頭,解釋道:“那就好,畢竟這個事知道的人越少,郝府和王府越安全,如果陸府其他人知道了,怕他們走露了風聲。”
妙然連連稱是,猶豫片刻,好言好語道:“小姐,剛出陸府的時候你跟王爺看起來還不錯,怎麼回來下了馬車,又變成互相不理人的樣子了?”
連隨從都能看出來,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嗎?
郝鶥揉揉眉心,胸口仍是悶悶的,抿脣道:“表面夫妻,相敬如賓就不錯了,總不能要求太高。”
妙然噤聲,突然想起那晚她在門外偷看被抓包一事,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王爺對小姐是有好感的,那麼溫柔的模樣,不像是裝模作樣啊,她該不該說出來呢……
就在妙然糾結的時候,郝鶥起身往回走,長嘆一聲:“回房吧~”
“是。”妙然捏緊手指,見她興致缺缺,打算過兩日再提起此事。
回房後,小做休息,便到了用午膳的時間,郝鶥等了一刻鐘,軒轅伏蘇仍然沒回來,她肚子餓的“咕咕”叫,顧不得許多,大快朵頤起來。
眼下沒有需要擔憂的事發生,
中午沒休息的郝鶥,用過晚膳不多時便打起了瞌睡。
“哈——”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召喚來妙然,小聲道:“妙然,本宮的月事差不多結束了,幾日不洗澡,身上癢得很,若是今晚再不沐浴會睡不着覺的,你去安排安排別院的浴池,等會兒我們就去玩一會兒,泡一泡熱水澡,有利睡眠。”
妙然狐疑地看着她,問:“真的?”月事真快結束了嗎?
郝鶥強打起精神,激動地說:“真的!騙你做什麼?本宮的身體本宮最清楚啊。”
妙然看她堅持,只得答應:“好吧,那奴婢這就去安排。”
“嗯嗯,快去~”郝鶥笑道,擺手示意她出去。
妙然連道三聲“是”,淺笑着出了屋。
小半個時辰過後,靠在榻上的郝鶥捧着書,半個字沒看進去,上下眼皮直打架,她憑着最後一點意志力,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妙然這丫頭都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泡個澡有這麼麻煩嗎?
郝鶥坐在牀上望眼欲穿,終於等到人回來覆命。
妙然一邊帶路一邊道:“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丫鬟婆子們說通知得晚了,纔多花了些時間,隨奴婢來吧。”
“好。”郝鶥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收拾了放在榻上的書本,隨妙然出門。
令她心神嚮往已久的浴池修在“阮花院”中,院裡獨有一棟房子,除了四條頂樑柱,屋裡只有一個凹下去的浴池,浴池面積不小,不說十人,便是四五十個也裝得下。
看到這浴池,郝鶥腦子裡冒出“酒池肉林”幾個字,幻想自己帶着十幾個帥哥開小趴,喝酒打鬧,溼衣勁舞,嘗試一下糜爛頹廢的生活。
當然她也只能想想,有賊心沒賊膽,在現代都沒機會體驗的事,在男女有別的古代是更不可能的,她頂着王妃的身份,總不能太出格。
屋裡充斥着安神定魄的薰香,水面上煙霧繚繞,透過水汽,隱約可見漂浮在面上的鮮花花瓣,令人心動不已。
郝鶥已經等不及,心癢難耐,躍躍欲試,她命妙然去關好門,自己脫了外衣掛在屏風上,順着向下的臺階緩慢入池中。
熱水從她的腳踝,向上一點一點浸溼,大腿,腰際,鎖骨。
實在是太舒服了!
無煩心事纏身的郝鶥,跪坐在浴池裡好不愜意,水汽撲面而來,一種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好幾天沒洗澡,真是苦了她了,想當初在現代,最多兩天洗一次,虧她能堅持整整五天不洗,感覺自己都發臭了。
一心想把自己洗白白,洗乾淨的郝鶥,接觸到久違的熱水,感動得都快哭了,如此美妙的時刻,怎麼能少得了美食和美酒呢!
郝鶥轉身,趴在浴池邊上,對門口喊道:“妙然,端兩份綠豆糕和一盅桃花釀來。”
妙然守在門口寸步不離,道:“小姐,沐浴喝酒容易醉的……”
“快去,別擾本宮的興致。”
說罷,郝鶥坐回水裡,從浴池的一頭遊向另一頭噴水的地方。
出水的龍頭附有金色龍紋,源源不斷供應熱水,郝鶥梳洗着頭髮,不知在浴池了泡了多久,水面上仍浮着一層水霧,此時此刻,夜裡漫長的等待讓她覺得很值得。
“哎~”郝鶥發出一聲嘆息,碎碎念道,“可惜沒酒。”
話音剛落,托盤落地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郝鶥以爲是妙然,滿心歡喜地回頭,笑道:“你可回來了!”
看到托盤裡五顏六色的糕點和酒盅,郝鶥露出滿足的笑容,只是旁邊那雙腳不似姑娘家的小巧。
妙然的腳有這麼大嗎?
她疑惑地擡起頭,看到一雙修長有力的腿。
哎,好像有點不對啊……
視線再往上移,看清楚它的主人後,郝鶥驚得一屁股坐回水中。
乖乖,怎麼是他?!大晚上披頭散髮突然出現怪嚇人的。
軒轅伏蘇放下托盤,站直身子,身上只穿一件長長的白色中衣,他的長髮隨意披在肩上,平時梳起的碎髮自然散落在耳側,慵懶至極。
她微妙的表情取悅了他,朱脣微啓,調侃道:“王妃很會享受啊~”
郝鶥乾笑道:“王爺說笑了。”
她的背緊緊貼在大理石壁上,看軒轅伏蘇踏進浴池,心裡瓦涼瓦涼的,這男女混浴是逃不掉了。
軒轅伏蘇在水中脫掉溼透的外衣扔在一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花瓣隨着流動的水四處散開,煙霧繚繞的水面替□□罩上一層薄紗。
許是在熱水中泡久了有些上頭,郝鶥頭腦發漲,捂住胸口,雖然知道有花瓣遮掩,還是怕不小心走光。她沿着浴池邊緣繞了大半個圈,靠近糕點和美酒,眼巴巴地看着,卻不敢動。
軒轅伏蘇擡起右手小臂,撐在岸上倒了一杯酒遞給她,道:“本王勞碌了大半天,夜裡轉過來想放鬆一下,沒想到王妃早在這兒,夜深了,既有現成的,再讓下人們準備實在大動干戈,本王勉爲其難與你共浴,若是不喜歡,你大可現在就走。”
就算她想走,身上光溜溜的怎麼走啊?衣服掛在屏風上,那麼近又那麼遠。
郝鶥哭笑不得,小心謹慎地從他手中接過酒杯,初聞覺得香氣四溢,輕啄一口,桃花釀味美甘甜。
好喝!
郝鶥彆扭地擡高手臂,生怕動作過大露出不該露的地方,給自己斟上第二杯酒。
杯盞雖小,五六杯下肚,空腹中熱辣辣,郝鶥雙眼迷離,逐漸失去聚焦點,搖頭晃腦地說:“王爺,妙然在外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