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先生,今天的參觀怎麼樣?”萬磊端坐在大廳中,李豐功坐在一旁,開始閒聊。
“還好,北平城果然繁華無比,老夫到過濟南城,論繁華與富足,濟南城都不及北平城十分之一。”李豐功由衷地說道,這不是拍馬屁,北平城確實比濟南繁華,那高高的磚砌城牆,那鋪着地磚的平整街道,那林立的商鋪,以及那高聳的鐘樓,無一不是富強的象徵。
“北平城是好,只可惜缺水,各種物資也比較缺乏,所以物價較高,百姓生活也是不易啊。”萬磊嘆惜道,論地理環境,順天府還真不是什麼黃金地帶,比之保定河間兩府還不如。若不是因爲順天府發展潛力受限,北平軍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南進。
“萬公子心懷民生,是百姓之福也。”
萬磊搖搖手,道:“保定府新併入順天府,百姓的生活更加艱難,您老作爲李姓族長,有什麼計劃?”
“保定府離順天府很近,順天府能種棉花,咱們保定府肯定也能,而保定府尚有很多荒坡未開,如能種上棉花,鄉民們也可紡紗織布,以資用度。”李豐功道。
“這個主意倒也不錯,我們會派出技術人員對鄉民們進行技術指導,相信很快,保定府就會變成下一個衣被之鄉,說不定發展得比順天府更好。”
“得公子鼎助,是我們保定府之幸也,我等定不辜負公子所託,日後定竭力相報。”
“呵呵,只要鄉民們都能安居樂業,這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報了。”萬磊微微一笑,又道:“您在北平城多參觀幾日,跟本地的鄉紳多些來往,他們都是政界與商界的精英,見多識廣,能爲您廣開眼界的。”
“公子說得是,北平城的士紳們個個精明幹練,都是大能人,跟他們相處一日,勝過讀十年書。”
雙方正交談間,餐廳那邊就傳來了“吃飯”的招呼聲,萬磊就請李豐功一起前往餐廳用晚膳。萬家的餐廳不算大,一張方桌邊擺了六張椅子,桌上只有四菜一湯,沒有酒水,只能算是家常便飯。
“李老先生,請坐。”正在擺碗筷的李媛忙請李豐功坐下。
“夫人呢?”萬磊問道。
“夫人、妍姐和雪兒妹妹都去趙府赴宴了,不回來吃飯。”李媛不是丫鬟,不過她的廚藝不錯,經常下廚。
“哦,你沒吃吧,一起吧。”
“不了,舅媽讓我回去一趟,現在就得走,不然趕不上了,你們慢慢吃。”李媛退了出去,萬磊聳聳肩,他算是看出來了,家裡的女眷在有意避開,畢竟明朝那邊講究男女有別,不可同席就餐,現在有外客人,她們就先避開了,免得鬧出尷尬來。
四個女眷都走了,家裡只剩下萬磊和李豐功,場面有些冷清,萬磊請李豐功自便不用客氣,就端起飯碗開始細嚼慢嚥。李豐功還是有些拘謹,只是悶頭吃飯,很少夾菜,不過他心裡越是覺得這個萬公子讓人捉摸不透。
“怎麼,菜不合胃口?”萬磊見李豐功只吃了一碗飯就不吃了,略帶歉意地問道。
“不,不,老朽吃慣了粗菜淡飯。”李豐功忙道。
“唉,家裡沒有傭人,內子又忙,這實在是太怠慢了。”
“沒,沒關係,是老朽多有打擾。”李豐功連連擺手,又道:“公子如此忙,爲何不用些下人?”
“唉,不瞞您老,我不是不想用,而是不敢用。上次我買了個丫鬟,結果卻是買回個刺客,差點害死內子,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後怕不已。”萬磊無奈地聳聳肩,又道:“現如今好些了,有精忠衛暗中守護,刺客也不容易混入,官民們都不用擔驚受怕地過日子了。”
“哦,原來如此。”李豐功自然知道精忠衛,本來他也害怕因投靠順天府而遭到朝廷鷹犬的暗殺,不過現在卻不怎麼怕了,因爲他也是精忠衛重點保護的對象之一,他眼珠子一轉,又道:“公子若是信得過老朽,老朽倒是可以給公子找幾個好使喚的丫鬟。”
“這個敢情好,只不過這事還得跟內子商量,她若是不同意,我也只能辜負您的好意。”萬磊不是傻子,知道李老頭想打什麼牌。
“哦,那老朽就先把人叫來,讓貴夫人看看合不合適,合適就留下。”
“也好,不過我們萬家有個慣例,不管男女,都得識文斷字,有不良嗜好且不通情達理的可不收。”
“老朽當然不敢找些粗手粗腳,又不檢點的下人來壞了公子的家風,公子請放心,老朽一定給您挑出最稱心如意的。”
“呵呵,那就有勞老先生了。”萬磊笑道,送女人,他是不會收的,因爲女人不是白拿的。不過送學徒,他是來者不拒,畢竟他不只是缺少生活助理,還缺科研助手。而學徒跟他只是僱傭關係,給工錢就行,不用額外支付其他代價。
兩邊正交談間,一位精忠衛匆匆而來,在萬磊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他頓時色變,站起來就往外走,臨走時不忘到李豐功道:“我有事要處理,您老請自便。”
“公子也請自便,不必在意老朽。”
萬磊之所以這麼急,是賢文巷那邊出事了。所謂的賢文巷,其實就是後海邊一條小巷子,有幾十個幽靜的小院子,萬磊把它們劃出來,留給那些有心投靠的文人居住,現在裡邊只有兩戶人家,一戶姓劉,一戶姓楊,出事的就是姓楊的那一戶。
賢文巷離萬宅也不算太遠,萬磊一路急行,幾分鐘就到了,遠遠地聽到楊家宅院內傳來一陣陣嚎啕聲,那淒涼的哭聲聽起來如喪考妣。
“怎麼回事?”萬磊見到劉夫人站在巷子口,就衝她問道,因爲劉楊兩家是鄰居,出了什麼事都應該知情。
“萬公子,沒出啥大事,那楊家老太爺太死腦筋,死活不讓他家孫子和孫女去上學,結果兩邊鬧起來,楊老太爺一氣之下就暈迷過去了。”劉夫人鄙夷地看了楊家一眼,很不屑地說道:“那楊老太爺也真是的,自己死板不要緊,還攔着兒孫不讓他們上進,真是不可理喻。”
“哦,爲這點小事就鬧成這樣?”萬磊頓時無語,他把楊家弄來已經有兩個月了,一直沒理會他們,目的是壓一壓那楊子榮身上那文人特有的酸腐之氣,誰想這楊家老太爺比兒子還迂腐。
“一家子蠢人,滿腦子愚忠,總說什麼忠臣不事二主,他們也不想想,萬公子是什麼人,用他們這些蠢貨來事?”劉夫人比萬磊還生氣,因爲她負責做楊家的思想工作,可是這楊家是典型的二愣子,油鹽不進,劉夫人好說歹說,都沒法請楊子榮去出版社幫忙編書,甚至連他們那幾個小兒子小女兒都不肯去上學,劉夫人的思想工作一直毫無進展。
“這姓楊的真是茅廁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一刀把他砍了扔海里去喂王八。”一個精忠衛憤憤不平地說道,他跟隨萬磊日久,自然知道萬磊爲了收伏這個書呆子,已經仁至義盡了,不過從現在看來,目標難以達成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先進去瞧瞧。”萬磊卻是一臉平靜,邁步就進了楊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