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恪,本場比賽之前,你是否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比賽的激烈程度遠遠超出想象,舊金山49人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這對於季後賽的征程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一陣熙熙攘攘的喧鬧中,索菲-布魯克前後耗費了五分鐘時間,先後三次被記者們的迫切和激動打斷,賽後新聞發佈會關於陸恪的採訪部分才正式拉開帷幕,第一個被點名的記者因爲太過激動而導致出現了破音,這讓全場記者們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陸恪也是不由莞爾,“不用着急,放心,我不會中途逃跑的,聯盟的罰款足以把我這場勝利的獎金全部都扣走,我還是會乖乖完成採訪任務的。”調侃的話語讓記者們的低笑聲變成了鬨笑聲,然後陸恪才正式開始回答問題。
“當然,我肯定沒有預料到現在的局面。”怎麼沒有客套地表示一下,亞利桑那紅雀的實力非常出色,如此激烈的局面也是預料之中的情況?“如果我提前預料到了,相信我。我會竭盡全力地避免加時賽的發生,我可不會把希望寄託在拋擲硬幣的百分之五十幾率上。”
這是在吐槽加時賽的突然死亡嗎?
果然,陸恪依舊是陸恪,總是用辦法用自己的方式來化解記者們的攻擊,如此又調侃又吐槽的回答方式讓現場記者們都忍俊不禁。
“比賽之前,我們就知道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對決,對於雙方球隊來說都是如此,我們都充分調動了自己的狀態來完成這場比賽,比賽強度和比賽氛圍都是此前所不曾感受到的,我想,既然我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這也意味着,我們已經做好了征戰季後賽的準備。”
緊接着,陸恪就又回到了中規中矩的姿態,對第二個問題作出了回答,沒有太多新意;但言語之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沉穩與自信,卻讓現場記者們充分感受到了衛冕冠軍的傲然姿態,似乎正在向其他所有球隊發出宣言:
衛冕冠軍已經做好了準備!
“斑比,兩年前同樣在這片場地所發生的事情,你是否依舊記得呢?”尖銳的提問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冒了出來。
“你都沒有忘記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忘記呢?”陸恪的視線朝着提問記者方向正面迎了過去,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又是戲謔又是嘲諷:
同樣都是關於“種族”的問題,記者們現在已經不太敢針對黑人提問了,卻依舊敢生硬地往亞裔臉上拍——
他們不會詢問帕特里克-皮特森或者其他黑人球員是否還“記得”那些衝突,而是詢問他們對於那些衝突到底是怎麼看待的,因爲他們知道黑人羣體爲了自己的權益必然會挺身而出,絕對不可能忘記那些衝突。
但亞裔羣體呢?他們是否敢怒而不敢言,即使遭遇了不平等事件也可能如同金魚般,七秒之後就遺忘了?他們想當然地假設亞裔羣體可能就已經“忘記”了那些衝突,所以在進一步提問前,還需要確認一番。
提問方式和提問內容的差異,側面也說明了,在爭取平衡的道路上,亞裔羣體依舊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那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提問,卻恰恰說明了亞裔羣體就是被輕視的存在。
現在被提問的對象是陸恪,在過去三個賽季裡,用自己的實力和表現闖出一天片之後,陸恪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遭遇到類似的待遇了;但並不意味着歧視就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敏銳地感覺到了其中的深意,陸恪毫不猶豫地就挺身而出,給予了正面的迴應。
現場記者們都沒有預料到陸恪如此強硬的反擊——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觸動到了什麼敏感的神經?
但這就是生活,站在歧視一側的那些人永遠都無法明白,那些被歧視的對象到底在憤怒在抗議什麼,種族不平等是如此,性別不平等也是如此,乃至於階級不平等也不例外。
隨即,現場小部分記者就漸漸從陸恪的話語裡細細品味出了深意,這才意識到剛剛的提問方式出現了問題;但更多記者還是一臉茫然,不明所以。
只是,現在的陸恪已經不是2011年初出茅廬的菜鳥了,不要說陸恪在亞裔羣體之中建立起了強大影響力了——儼然已經成爲了聯盟開拓新市場的排頭兵,一舉一動都可以掀起軒然大波;單說陸恪三個賽季來的優秀表現,以絕對實力證明了自己,這就已經讓他們不敢輕易小覷眼前這位看起來依舊青澀的年輕人,因此,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不敢在敏/感話題上進一步火上澆油,否則他們自己都無法保證後續到底會如何發展。
陸恪的迴應太過直接也太過坦然,反而是讓提問記者們需要一點時間稍稍反應一下,一時之間也忘記了自己到底想要詢問什麼,新聞發佈會現場就這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稍顯尷尬,索菲也有些措手不及,她顯然沒有預料到記者的抗擊打能力如此弱小,以至於沒有能夠第一時間掌控現場的氣氛。
正當索菲準備點名下一位記者的時候,前一位記者終於反應了過來,爲了避免自己的提問權被奪走,他條件反射地就把後續問題拋了出來,無比突兀地打破了沉默,“那麼,那件事對於今天這場比賽有什麼影響嗎?”因爲說話太急,換氣不及,提問結束,他就打了一聲嗝,現場就頓時充滿了一種喜感。
“與本場比賽無關……”陸恪也是忍俊不禁,不是因爲態度不夠嚴肅——在對待亞利桑那紅雀的問題上,他始終都是認真的,而是因爲今天取得了勝利,這使得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稍稍放鬆,“每次面對今天的這位對手都是一樣的鬥志昂揚!我將竭盡全力地把握住每一次擊敗對手的機會,今天也不例外。”
雖然陸恪笑容滿面,但輕描淡寫的話語卻透露出一股碾壓式的犀利,提醒着在場記者們:這兩支球隊是死敵,與同區無關,自從兩年前的那場比賽之後,他們就已經成爲了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死敵。
不過,因爲剛剛現場的意外打嗝,氣氛還是稍稍緩解了些許,緊接着另外一名記者就提出了新問題,“斑比,請問一下,常規比賽時間裡傳出萬福瑪麗的時候,你的腦海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是一個稍顯八卦的問題,陸恪的語氣也重新輕鬆了起來,“我可以確定絕對不是’萬福瑪麗’。”結合一下“萬福瑪麗”如此稱呼的來由,話語的幽默就彰顯出來了,“老實說,我的腦海裡什麼想法都沒有,因爲我需要集中注意力尋找傳球空檔,這件事情就已經佔據了我的所有腦容量,我可不希望出什麼差錯。”
那打趣自嘲的語調讓所有記者們都紛紛低笑了起來。
“斑比,本賽季舊金山49人先後與多支防守實力非常出衆的球隊交鋒,而你總是需要面對頂級角衛的封堵,達瑞爾-雷維斯、喬什-諾曼、理查德-謝爾曼,當然,還有今天的帕特里克-皮特森,你的表現都格外出色,朝着這些角衛方向傳球的四分衛評分都着實令人眼前一亮,甚至比本賽季交出了完美答卷的佩頓-曼寧還要出色,請問你有什麼秘訣嗎?”
“噢,我猜你應該不是亞利桑那的當地媒體。”陸恪信手拈來地再次打趣了一番——
這是一個相對專業卻不失鋒芒的問題,以關注陸恪球場之上的表現做掩護,進而激化四分衛與角衛之間原本就針鋒相對的矛盾,但現在因爲陸恪的調侃,氣氛就再次輕鬆了起來。
陸恪緊接着笑容滿面地回答到,“抱歉,我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現在必須開始擔心季後賽對陣的時候,那些角衛們對我的防守了,我寧願把這個頭疼的問題丟給他們,而不是暴露自己的戰術,最後讓自己頭疼。”
這是在耍無賴嗎?
“斑比,你是在拒絕回答問題,然後隱藏自己的勝利秘訣嗎?”緊接着就可以看到哈利-韋恩斯見縫插針地發起了攻擊,似乎正在嘲諷陸恪的怯弱,然後以激將法讓陸恪正面回答問題——又或者是失去理智地迴應攻擊。
“是的。”陸恪乾脆利落地回答到:誰會那麼愚蠢地透露自己的戰術秘密?
因爲太過乾脆也太過直接,絲毫沒有害羞或者尷尬,就這樣坦蕩蕩地……承認了,哈利眨了眨眼睛,然後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豬肝色,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其他記者們都覺得非常好笑,那低低的笑聲越發讓哈利如坐鍼氈,最後他只能死死地盯着陸恪,試圖用眼神把陸恪生吞活剝了。
咬緊牙關,哈利又接着拋出了後續話題,“那麼,你認爲哪一位角衛是最難突破的?”
陸恪輕輕揚了揚眉尾,“你不如直接詢問我,到底是理查德-謝爾曼更加出色,還是帕特里克-皮特森更加出色?”
雖然哈利沒有明說,但話語裡試圖挑起戰爭的意圖着實太過明顯了,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一位是西雅圖海鷹的轟爆軍團成員,一位則是亞利桑那紅雀的防守組領軍人物,兩名角衛都是2013賽季聯盟最爲頂尖的角衛,而恰恰都是舊金山49人的同區死敵,如此緊繃的關係只需要稍稍挑撥一下,那勢必就是一場亂戰。
那麼,陸恪到底應該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