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4

這個世上的事情總有轉機, 劉昕心裡憤恨表面應酬其實當着客人的面很無奈的時候,桃花先生說:“小昕,對了, 我剛回來, 正好打算買保險, 方不方便找個時間單獨談談?”

那一句天殺的“小昕”啊, 多麼溫柔, 配合目光足夠當電蚊拍用了,不過做孃的很識相,說:“幹嘛還要找時間?去吧去吧, 到劉昕房裡去,好好聊聊。”

所以兩個年輕人得以拜託那種恐怖的相親氣氛, 闔上門, 就是另外的空間, 劉昕很急不可耐地解釋:“對不起,張博士, 我有男朋友的。”

男子就哈哈笑起來了:“我不是來問你保險的事情麼?”

她把眼睛睜得很大,有點莫名其妙:“啊?!”

“你把簡單問題複雜化了,小昕,我可真不想指責你自作多情。”他坐在她的牀沿,夾着二郎腿, 順手拿起牀頭的《小時候就在想的事》來翻幾頁, “你看這個?”

劉昕多少有點惱羞成怒, 把書奪過來:“看這個怎麼啦?!”

“沒什麼, 挺好的, 小豆豆的故事,對了, 不給我介紹你們公司的產品嗎?我可我爸說你是新晉升的領導,把你誇的跟花似的。”

“那得看你需要怎樣的保險,我不能瞎推薦。”她覺察到那些微妙的東西不存在彼此之間,放鬆下來,“說吧,你需要怎樣的?還是保險是個幌子?”

“哈,果然聰明。”翹起的大拇指就這樣幾乎湊到她的鼻子上,“這樣說,我也不是來相親的,若不是剛纔見你看見我一臉的悲憤表情,我倒還真擔心。”

她想,自己哪裡悲憤了,頂多也就是無奈,這人估摸着在國外也呆久了,腦子呆壞了,乾脆就不說話,看着他。

張博年還偏偏不說正題:“小昕,咱倆小時候一起玩過你記得不?”

她搖頭:“不記得。”

“那是,那時候你才小蘿蔔頭一個,基本上就是被我們呼來喊去的,小丫頭片子。”

她咬一下嘴脣,終於不大能忍住,開口:“張博士哥哥,小蘿蔔頭是在監獄裡的,還有,小丫頭片子咋啦?”

“得,你真女權,我怕了你,我就想帶領你回味美好的小時候的事,可你忘記了,我就只好幫你回憶一下……”說到一半,望着她,忽然停住,過一會兒,像是下了決心,“你不記得我,你記不記得那個幫你扎小辮子的於影?”

她腦子裡靈光一現,忽然就明白了來龍去脈,陰險地笑起來:“哎呀,哥哥啊,我可都記起來了,小時候在單位花園裡面讓我跳下來但又沒接住我的人就是你吧?!於影姐,你胃口不小啊!!”

他點點頭,又轉頭看窗外:“她離婚了,這事兒還是幾個老同學在網絡上同我說的,我也不瞞你了,我爸媽都知道我的心思,可就嫌棄人是個離過婚的。你得幫幫我,我也不要你爲難,免得到時候還影響了老一輩的情分,約會一次,就說我是個書呆子根本不值得相處吧,要不是碰上你,我還真不會說這話,估計真得裝書呆子,幫幫我,小昕。”

她想一秒鐘,歪着頭,終於點頭:“行!可這事情不興剃頭挑子一頭熱,還不知道於影姐的想法呢,在我看來,她要是能看上你纔是你的福分,她多出色呀?!”

他學着她的樣子,也點頭:“算你說對了,可我要是不試一次,真要後悔一輩子了。要是輸了,哥哥我就修身養性,找個好閨女,安分過日子。”

劉昕很不客氣的拿書砸他:“什麼人哪!!!”

張博年做彭心狀說:“你那男朋友,什麼時候約出來,吃個飯也給哥哥鑑賞鑑賞,看看什麼樣的男人把我們這麼如花似玉的小昕妹妹奪走了。”

劉昕就突地一下記起來:“我記得你了,真記起來了,你也是四中讀初中的吧,那次你們初三畢業晚會,你演那小品,東施效顰,我說怎麼看着眼熟。”

他點點頭:“算你記性不差。”

“怎麼那麼多年還這麼膩味呀你!”

……

戰略聯盟就此達成,兩隻手握在一起。

晚上劉昕在電話裡把這位桃花哥哥的事情說給親愛的男友聽,他在那頭怪聲怪氣:“我不在身邊,你就答應同別的男人約會,對得起我嗎?”

她嘿嘿一笑:“你還給人家拍遊裝的照片呢,我也沒說什麼呀!”

“我那是藝術。”

“我這是人情。”

“我是工作。”

“我是幫忙。”

“我把那些模特當作東西。”

“我把那位先生當作哥哥。”

他終於語塞:“完了,說不過你了,你呀,只能約會一次,聽見了沒有。”

她就點頭說好。

他於是繼續惡聲:“回來得把我們的事情解決了,不能這樣下去了,太不光明正大了!”

“誰讓你失約來着,怪我啊?!”

他只好嘆氣:“幫我在你爸媽面前說說啊,不能一棒子打死我,我也是不得已不是?”

“要是你不是不得已,馮先生,你覺得我現在會和你通電話嗎?”她總算有了大大地扳回一城的感覺,笑容綻放在嘴角自己都沒覺察到,“幸好你是不得已。”

當然了,答應別人的事情自然是要去做的,劉昕第二日同父母告假,說:“我和張博年一起去看話劇。”

看話劇啊,對年輕人來說多合適?電影員太黑,曖昧;逛商場太亮堂,俗氣——何況還能一起吃個飯,再沒比這聽起來更好地理由了,所以爹媽很自然地答應:“去吧去吧,好好玩。”

他們沒去看話劇,事實上連話劇的票都沒有,那場著名的戲的票被黃牛擡得老高,相當得不合適,所以兩人就坐在劇院邊上的必勝客裡,叫了飲料和食物,他說:“我最不喜歡吃這些外國燒餅,不好吃還貴,哪裡比得上我們自己的燒餅實惠?”

她說:“這位哥哥啊,我還就喜歡這個,喏喏,夏威夷風光,知道什麼是夏威夷風光嗎?可別說是菠蘿和火腿,是甜蜜和過癮,懂不?”

張博年怪怪地看她吃東西的樣子:“真那麼好吃?我從沒覺得好吃啊?給我一塊,哎,你給我一塊啊……”

其實是很高興的,聽他說起見過的趣聞,某次驚現的泡沫海灘,做論文的時候跟老外意見不合打賭輸了就要替人買花花公子的雜誌,等等等等,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劉昕喝着汽水,很舒坦地打嗝:“大哥,祝你成功嘍!”

……

回家依舊是要裝的,看見二老端着殷勤的臉,她的臉就垮了,特無奈地扯扯嘴角,問爸爸:“分光鏡做什麼用的?”又撇撇嘴,問媽媽,“金屬光譜理論是什麼?”

兩個大人一頭霧水,她走進房門,留下話:“我要多讀點書,他說的我都不懂,我打算讀碩士了。”

……

“這事兒成不了,這事兒成不了了。”後來劉昕出來貼在爸媽房間的門上聽見這麼個片段的話,捂着嘴巴笑,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