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真的來我辦公室陪我加班3個晚上,我就禁不住內心小小的得意,問他:“你是不是還準備追我?”
然後,某個人的表情,先是微笑,後是肅穆,最後又微笑:“如果我說不呢?”
切——自己:“當我沒問。”轉頭繼續工作。
他靠過來,把頭低下來:“我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還要問嗎?”
我有點激動,又有點覺得男人果然犯賤,理智和情感打了一場架,正打得如火如荼未分勝負,他說:“覺得自己有點犯賤啊,可是我並不願意這樣放棄,仔細想想你說得都沒錯,我不是你的誰,也的確沒資格強求你什麼。”
“那麼,之前呢?”
“之前你見我常常臉紅不知所措,我便以爲自己勝算在握。”
早知道就是這樣的!
也許是心情好,也許是窗外的月色好,我忽然變的誠實起來:“見你臉紅心跳是因爲你長得迷人,這個不可否認,這樣好的皮相是容易讓人心跳加速的,我也是個視力正常的女人。”
“這麼正常你還不是照樣拒絕了兩次?”
“……”
“我想試試看第三次,說不定就把你迷倒了呢。”
這樣算不算情話?!我有點迷惘,自己能堅持多久,隨即又堅定一下不能被花言巧語給騙了,這麼能說話想必實戰經驗不少啊。
我的車拿去送修,所以一同歸家,看見樓下久違的雷克薩斯,想起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那時候那個鄭重呀,端起一張後媽臉:“喂,等等。”
他轉頭,可憐的帥哥,在我的口裡自動降格成爲“喂”還要這麼無怨無悔地給個笑容:“怎麼了?”
“車,你有幾輛車?”
他眼睛忽然就亮晶晶起來:“對我有興趣了?”
“呃,這個,不是,那個,雷克薩斯,門口的雷克薩斯是你的嗎?”
他笑,神秘兮兮的模樣,說:“魯嶽,我發現你是一挺彆扭的人——口是心非。”
我於是色厲內荏開來:“切,走開。”
我在904的門前同他說再見,他很溫婉地笑,我心裡那一刻就有憤憤不平起來:一個男人的笑容如果必得溫婉來形容該是怎樣的驚豔,原來美麗這個詞果然是不分性別的。
進門直衝鏡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還是五官端正啊!!
做人差別咋就那麼大呢?!
他哪隻眼睛出毛病了看上我呢?!
他娶我對下一代基因也有影響啊,看來只能生兒子了,女兒萬一像我不好看怎麼辦……
越想越多,突然喊“卡”,自己罵自己神經病:八字那一撇你都不肯寫還指望那一捺呢!!
問題是:我已經想到那一捺了我要不要寫前面那一撇。
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既然睡不着,怎麼就不能用十幾年的交情去搞得別人也睡不着?!
電話測真情:
第一個夏新,聲音羞澀:“你幹什麼打擾人家?!”
“天哪,我不是故意的,當我沒打你們繼續。”
掛電話。
第二個朱晶晶,聲音還挺嚴肅:“怎麼啦魯嶽?我在醫院呢,妞妞又發高燒。”
“是嗎?用不用幫忙?要不要緊。”
“不用,這都住院了你來了也幫不上忙啊。”
“那麼我明天來看看她。”
又掛電話,我對着話機發愣,哎,都忙,都忙。
不情不願地給孫狐狸打電話,估摸着她這夜貓子應該沒睡覺,不過最近身子重也不一定啊,但是我真的需要狗頭軍師啊!!
倒是馬上聽見她柔而媚的狐狸音:“哈哈,我還猜你啥時候會向我求救呢!”
“我向你求救什麼?”
“男人,不是男人,你魯嶽會深更半夜找我?幸好我家勞勇這幾天出差去了,要不然我這會兒還真不能陪你嘮了。”
“我關心一下我的兒子,順便問候他媽不行?”
“少來了你,我都久經沙場了還不知道?一點點語氣的變化都能被我的耳朵敏感的捕捉到,說吧,讓你困擾的是哪一個?”
“什麼哪一個?”
“有沒有意思啊姐妹?!還裝,再裝不像了,我也是長眼睛長耳朵的,要不我猜算了,那個醫生希望不大,光看你那天努力撇清關係的樣子就知道了,八成是某天喝酒時候邂逅的帥哥,就是你一看見人家兩眼發光又表現的若無其事的那個,叫什麼來着?呀,難道我從良了?跟勞勇結婚以後我都記不住人家帥哥的名字了……”
“你怎麼不改行去算命?”
“現在不正改着麼!!哈哈,那天我就看出來了,一靚仔說什麼也該坐我身邊來啊,平白無故往你那裡挨沒問題也有問題了。”
“哎,就是長得太好。”
“魯嶽,你別不是腦子壞了吧?”
“說什麼呢!”
“你都29了還不轟轟烈烈愛一場?換成我那樣的極品就是將來把我甩了我也要奮不顧身啊,留個念想也好,女人麼,不好好投入地戀愛一次,永遠不知道自己能變成怎樣的。”
“……”
“想不通這有什麼好顧忌的,會損失什麼?彼此吸引然後在一起,明天會怎樣就留在明天去看好了,你今天想好了有什麼用?人算不如天算。”
“我沒信心。”與他比翼雙飛一想到我就癟了嘴。
“那麼,喜歡嗎?”
“長成那樣的是個女人都會心動啊,好歹我也是個母的。”
“他呢?行動了?”
“我已經拒絕人家兩次了。”
“哇!偶像!英雄!”
“別喊那麼響,注意胎教,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還有你家滔滔別等下吵醒了。上回夏新還勸我沒那麼大頭別戴那麼大帽子,我也擔心啊,將來萬一不成我要尋死覓活的多難看?”
“你不會。”她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不疾不徐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你頂多強顏歡笑纔不會尋死,不過魯嶽,不是說不能以貌取人嗎?憑什麼漂亮的就一定要被認爲會成爲始亂終棄的那一個?”
“我已經這把年紀了,不敢輕易嘗試啊,何況還是個極品,若是個普通的,倒還安心些。”
“普通的,那不現成擺了一個,醫生,那個醫生,你今天一整天有沒有想到他哪怕一回?”
我沒有,我告訴自己一次都沒有。
“魯嶽,你自己的心已經做出判斷了,腦子卻還在那裡搖擺不定,你沒救了。”
“……”
“不就是談個戀愛嗎?當初我離婚一個人帶孩子比你這境況不知道差多少,不也過來了,跟你比起來,我失戀還少嗎?”
“你那能一樣嗎?你是誰啊!”
“都一樣的,我是女人,你也是。”
……
我的腦子異常亂,考察我們的保證率,計算我們的相關性,檢驗我們的顯著性差異,怎麼都覺得前景渺茫。
可是一晚上做夢全是一個人的樣子,我是不是要對自己的心誠實一點呢?!
然而對自己的心誠實我把我的腦子、我的理智置身何處呢?
但是不嘗試安知鶴舞白沙,我心也能飛翔?
But最後如果真的不是happy ending我怎麼辦呢?
……
頂着熊貓眼開門,我對門外的男子說:“我不是紫霞,你還是不是悟空?”
那時他端着一個鍋子,表情是莫名其妙:“紫霞是誰?悟空是不是就是孫悟空?”
我靠!這年頭還有沒看過《大話西遊》的:“這位大哥,你真幽默。”
“做了粥,青菜胡蘿蔔瘦肉,一起。”
紫霞仙子的眼淚和營養粥,現代人會選哪個?
看我的吃相就知道了。
如果我的心和我的胃一樣誠實,如果我的腦子和我的嘴巴一樣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