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和雲笙月一夜奔逃,馬雖然是百裡挑一的好馬但未能休息好,狂奔之下後繼無力,終是在魚腸谷讓黑袍人給追上了,兩人拼命抵擋好歹逃進了魚腸谷內,那狹谷兩邊都是直入雲霄的陡峭山石,谷口只能容兩匹馬並行而過,頗有一夫當夫,萬夫莫入的優勢,所以黑袍人雖多,一時之間也攻不進去。
慕容宇和雲笙月有藥物相助,尚可以支持,但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爲兩人的力量怎敵得過追兵的車輪戰呢,總會有疲乏的時候,所以他們正在激烈地爭論之中。
“月兒,聽我的,你先走,趕到南疆城,找到洪子龍後再回來救我就是了。”慕容宇有些焦急地催促。
雲笙月死活不肯,“他們人那麼多,你擋不了那麼久,我不走,我們兩人要走就一起走,要死便一起死好了。”
無論如何,再也不要分開了,雲笙月心中只有這個強烈的念頭。如果她走了,陸世勳不一定會放過慕容宇,而如果她在,兩人要麼同死,要麼被摛,有她在,陸世勳應該不至當着她的面殺害慕容宇,她要賭上這一點,反正絕不獨逃。
“要不,你走吧,你去找人,我一樣可以支撐的,如果不敵的話我就束手就摛好了,你以後再來救我,不過是回到原點,至少不會死......”雲笙月反過來道。
慕容宇搖了搖頭同時又以利石射殺了兩匹健馬,他已經連殺了六、七匹馬,馬上的人雖然利落地閃身下了馬沒有受傷,但有馬的屍體在谷口也能擋住其他騎兵的路,不過對方見勢不妙,已經不再騎馬衝關了。
慕容宇已將身上所帶的兩枚訊號彈發了出去,他們現在只能期待救兵能儘快趕過來,但洪子龍的兵馬沒有命令亦不能在邊關妄動,即使是動,也需要半日。
天已經亮了,一切能來得及麼?
“月兒,我先擋着,你去收集一些枯藤過來。”慕容宇見雲笙月不肯走,只得打量四周猛想辦法,現在正是北風,他們可以在谷口點火助勢。
雲笙月一點就明,谷壁上有不少藤蔓,早已枯萎並被風乾了,她迅速撕扯起來,那枯藤有些攀附極緊,有一些上面還有不少毛刺,雲笙月的手很快被勒出了血口子,但她只用手帕隨便纏了一下便一聲不吭地繼續收集,越多越好,再用上他們所帶的一些藥物,讓迷藥隨濃煙向谷外飛去,定能阻擋一時。
要弄很多也不容易,差不多花了兩柱香的時辰,雲笙月才尋足了一撂比她的人還要高的乾枯藤蔓,,慕容宇運上掌風將藤蔓推向谷口,很快點燃了那些藤蔓,慕容宇拉着雲笙月後退了幾步之後才從懷中取出土黃色的藥包精準地擲入了火堆,燃燒的藤蔓之上本來灰白的煙塵很快就變成了黃黑色並隨着北風向谷口急涌而去,谷外馬上傳來了驚叫連連。
兩人相視一笑,飛快上馬向另一邊急奔,他們的馬已經只剩下一匹,兩人共乘,也只能跑多遠算多遠了,出了這魚腸谷雖然離北恆更近了,但也再沒有這樣的地勢可以藉助了,只願救兵能快點趕到吧!
邊關荒漠,只有枯黃的雜草灌木,一馬平川,了無人煙,兩人一馬狂奔了近一個時辰之後,再經過一片密林,就能遠遠望見北恆邊城了。
慕容宇和雲笙月片刻也不敢休息,那馬的口角邊雖然已有些許白沫,但還得拼命,不過越接近那片榆樹林,慕容宇的神情就越是緊繃,危險的預感又來了,他不知不覺收緊了繮繩,兩人一馬停在了林邊未敢深入。
四周本是一片死寂,但很快,馬兒的嘶鳴聲多了起來,一個又一個騎着清一色黑馬的黑袍人從樹林間走了出來,速度雖然不快,但人卻越來越多,粗略一看僅出現在眼前的至少也有一兩百人,林中也許還有更多未知的,慕容宇和雲笙月的心剎時沉入了谷底。
當前一人正是陸世勳,他端坐在一匹神峻無比的白馬之上,身上的長袍亦是銀白色,和那馬簡直渾然一體,只有衣襟上那些泛着紅光的金絲錦邊能將人馬分開,他的頭髮一絲不亂,絲毫沒有急趕了近千里路的風塵僕僕,面色沉靜並無得意之狀,但那雙水波不興的冷眼卻令人有不寒而僳之感。
慕容宇勒着馬並未有轉身而逃的打算,面對這麼多人,要麼談和,要麼殊死相博,根本沒有其他路可行,雲笙月坐在慕容宇身後,雙手依然攬着他的腰,也一動未動,只定定地看着陸世勳,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但什麼也沒有,一點也不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御龍皇此舉所爲何意?”雙方相恃片刻,慕容宇主動開了口。
“難得勤王遠道而來,朕前些日子正好有事在身,不及招待,現下有了時候,因此想請兩位回去好好款待一番,方不至顯得我南詔禮數不周。”陸世勳不急不緩地道,神情自然,語氣亦未有什麼波動,簡直就象在路上偶遇老友一般。
慕容宇則淡然回道:“本王與內子只不過是尋常遊歷,御龍皇國事繁忙怎好打擾,現下北恆有事,我二人急着回國,待日後有幸前來南詔,再來拜會陛下。”
可惜此刻慕容宇尚不知道北恆皇上駕崩一事,不然會是極好的說辭。
“北恆與南詔雖然兩下交好,但遠隔千山萬水,勤王難得過來,朕若不好生招待心裡着則過意不去,還請王爺不要拂了朕的一番好意。”陸世勳的語氣略冷了些。
慕容宇似無所覺,仍不卑不亢地拒絕道:“內子牽掛家中小兒,心急回國,還是多謝陛下美意,來日方長,日後再行拜會吧。”
陸世勳也不看他們兩人,低頭把玩着手中那根烏黑髮亮的馬鞭不冷不熱地道:“兩位既然不給面子,朕若非要留兩位在南詔做客的話又當如何!”
“陛下何必強人所難!”慕容宇壓住怒氣冷冷地道,他清楚陸世勳既然能親自帶這麼多人擋道,自然是要撕破臉的了,現下他耐住性子說這些場面話,不過是能拖得一時算一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