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蓮並未聽出慕容譽語氣中的不耐煩,繼續道:“朝中人倒是多,可沒幾個管用的,譽兒,你可要好好調養,趕緊好起來,我已經讓人準備了許多補品,你要多吃些,別再讓我擔心了,這些日子爲了你,我是一刻也不敢鬆怠守着你的。”
“我知道了,母妃辛苦了,我現在沒什麼事,您去歇息吧。”
“皇上駕到!”
外面響起了太監的通傳聲,錢玉蓮迅速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裙,臉上盡是喜色地向門口迎了過去,慕容譽也打起精神坐了起來,準備下牀。
“臣妾恭迎皇上!”錢玉蓮微微一福。
皇上隨口說了一句平身後就徑直走向了慕容譽:“譽兒你別起來了,朕聽御醫說你剛醒,身子還虛得很。”
“父皇辛苦了……”慕容譽一擡頭,發現不過短短半月,皇上不僅兩鬢的白髮多了許多,氣色也不怎麼好,心裡不由得酸澀起來,眼中一熱差點落下了淚,連忙垂眼強忍了回去。
皇上在牀邊坐了下來仔細看了看慕容譽才道:“你也是瘦多了,不過你還年輕,好好補一補很快就會恢復的,宇兒他們找不到了,你已是朕唯一的兒子,可不能再有什麼意外了。”
“兒臣沒事,讓父皇憂心了。”
“你醒了就好,昏睡了這麼些日子,你母妃擔心壞了。”其實皇上也很擔心,但他卻不說,慕容宇和月兒沒了消息,應是凶多吉少了,有朝臣提議在子陵爲他們建衣冠冢他卻沒有點頭,他心裡百般不願,只要一日不見他們的屍體,他就寧願相信他們還活着,雖然希望非常渺茫。
“譽兒會很快好起來了,馬上就能替皇上分憂了,皇上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錢玉蓮連忙在旁邊巴結着,皇上已經冷淡了她好些日子了。
“不急,譽兒你安心養好身子再說。”皇上的嘆息幾不可聞,但面上的愁容卻掩飾不住。
慕容譽問:“逍遙王的叛軍到什麼地方了?現下是何人在防守?”
皇上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認真,便道:“現在已經到了安城城下,氣勢洶洶,安城守將張義底氣不足,已經連送了兩次急報進宮了,一直在叫着增援。”
“兒臣記得安城兩面靠山,城樓穩固,不過山勢雖然延綿幾百裡,山峰卻不陡峭,如果叛軍越山潛入城內,裡應外合的話,只怕張義也守不住。”
“你分析得很對。”皇上點了點頭,“這麼多年這些將士養尊處優慣了,哪裡還有雄風,安城只怕是守不了多久了,逍遙王攻下平城,並未擾民,反而開倉放糧,因此得了一些民心,西北危呀!”
“父皇您別急,逍遙王叛亂我們只是促不及防,才被他得了點甜頭,其實守城不利的話,我們應該儘量消耗他們的糧草和兵力,西北軍擅長馬戰,在水上可是不行的,哪怕他攻到了西江河,我們仍有辦法將他們消耗怠盡。”
慕容譽對北恆上下也十分了解,一番話雖然沒能說出解決的辦法,也讓皇上寬心不少,他至少不是在孤軍奮戰。如果宇兒在,他定然會親自請纓上陣,而且一定可以打散逍遙王的二十萬叛軍,但他不在了,譽兒雖然也有些頭腦,卻是大病初癒,而且只剩下這麼一個兒子了,他是不可能再讓他親自領兵上陣的,不然再出意外的話,他豈不是血脈全無了麼。
“逍遙王一定籌謀了多年,二十萬叛軍是看得見的,並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見的陰謀詭計,都是咱們疏於防範才連遭毒手,譽兒你以後要小心些,千萬不能再出事了明白嗎?”
“兒臣一定會注意的。”
“父皇經過這些打擊,真有些心灰意冷,可國家基業總不能毀在朕的手上,朕有時候想,當年若是讓你皇叔繼了位於朕來說可能是件好事,可惜一切都不能重來了,他能狠心暗害朕的兒子和未出世的孫兒,朕也絕不會手軟了!”
“就是,逍遙王年年都不來晉見,也只有皇上顧念兄弟之情才忍了他這麼多年,結果他還真敢反了,最可惡的是那反文,竟然說當年是皇上改詔搶了他的皇位,簡直是……”錢玉蓮在一旁氣憤地道。
“好了!婦人之家少摻和政事,朕自有分數!”皇上微怒。
“是!臣妾知錯。”錢玉蓮心中一驚,馬上低頭認錯,她確實是得意的早了一些。
慕容譽沒有出聲,皇上起身道:“譽兒你好好休息幾日,暫且不急,等大好了,再到御書房來幫朕。”
“是!”
皇上又交待了幾句,才離開了碧玉宮,送走了皇上,錢玉蓮很快就忘了方纔的輕斥,又得意起來了,她高興地道:“皇上終於不再懷疑咱們母子了,看看皇上對你多好,你可要趕緊好起來,好爲皇上分憂……”
“知道了,我想休息一下,母妃也去歇着吧!”慕容譽並不願與錢玉蓮多說,他現在是深深地看清了,錢玉蓮不過是爲了權勢,因見心願得遂就得意忘形了,根本瞧不見父皇的喪子之痛,也看不到他的悔恨和傷心難過,可不管如何她還是他的母妃,他也不能因此而去指責她,只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錢玉蓮心滿意足,也就不打擾慕容譽了,大聲將碧玉宮的奴才們好好吩咐了一遍,並留下錢嬤嬤照應着,自己才一搖一擺地離開了碧玉宮,她也是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什麼?逍遙王糾集二十萬大軍反了?”竹林似乎一下子變了顏色,幾年前南邊的叛亂又出現在了眼前,當時不過小小五萬人,就鬧得西南不寧,雖然最後成功剿滅了叛軍,但也毀壞了不少城池與良田,不僅士兵傷亡無數,老百姓被無辜累及的也不少,所以一聽到叛亂,慕容譽眼前便是血流成河的場景。
雲笙月的手都被他握得有些痛了,不過她並未出聲,逍遙王叛亂可不是什麼小事,而且,他們剛剛纔說起美好的隱居生活,便被現實打破了,她心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現在形勢如何?朝中派何人平亂?”慕容宇看了雲笙月一眼,明白她在想什麼,但還是忍不住詢問戰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