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成嶺聽說是江南的信,也就住了嘴,神色複雜地看了心急想看信,又感覺他在有些不便的雲笙月一眼緩聲道:“你再好好想想吧,這件事實在是事關重大,不是爹爹故意爲難你,你娘近來身體又不好了,我請了宮裡的陳御醫過來,我先過去看她了,晚上咱們一起用飯。”
見雲成嶺離開,笙月匆忙地打開了信,本來充滿期待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拿着信紙的手也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將娶妻,你也安心嫁人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我有緣無份!”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笙月反覆看了又看,沒錯!是他的筆跡,也是他常用的信紙,雖然語氣生硬,不同往日,也許是他無話可說了吧,以往種種都是騙人的嗎?
什麼有緣無份?什麼過去的就過去?雲笙月狠狠地撕爛了手中的信紙,向門口衝去,她要去風城,她要找他當面問個清楚!若是做不到,以前何必一再許諾。
“小姐留步!”兩名侍衛攔住了雲笙月的去路。
兩名侍衛表情木然,無論雲笙月大聲怒罵還是婉言相求,皆不爲所動。
雲笙月氣怒不過,憤然出手,她的武功本來不錯,但哪裡是雲成嶺特別吩咐來的侍衛的對手,兩名侍衛沉着應對,既不傷她,也始終阻礙着她的去路。
雲笙月愈發惱怒,三人僵持不下,正打得火熱,聽得一聲驚慌的叫聲,
“啊!月兒,你們快住手,別傷了月兒!”
“停手!”原來是翠兒見他們動手,擔心雲笙月受傷,趕緊跑去周氏住的院子通知了雲成嶺,周氏聽說了也擔憂不已,硬要一起過來,雲成嶺知道這種情況下,只能帶着周氏過才能勸服笙月,因此殷情體帖地扶着她過來了。
侍衛聽令馬上收手閃過一旁肅立不動了。
雲笙月收到信本來已是傷心不已,又見雲成嶺派侍衛看守着她更是怒不可竭,見着他馬上衝過來吼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不是你的犯人!我一定要走,誰也別想攔着我。”
“月兒,你怎麼這樣跟你爹說話。”周氏咳嗽了兩聲怒道。
不要說雲成嶺剛剛已經跟她說了一堆情真意切的言辭,回晉城這半年來雲成嶺一直待她很好,她早就感動不已了,因此對女兒嫁人的事,她雖然知道笙月的心事,但在嫁從夫,嫁人本來就應聽父母之命。
更何況這是皇上親自賜下的婚事,是多麼大的榮耀啊,女兒嫁過去可是王妃正室啊,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落在女兒頭上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偏這孩子還是這麼固執,所以她其實不用雲成嶺勸說就已經完全站在他那一邊了。 шшш ☢ttκa n ☢℃ O
“娘,您身體不好,出來做什麼。”雲笙月緩下語調,無論如何,雲笙月心中最重要的還是孃親,她覺得孃親這輩子太苦了,所以哪怕對着其他人會有脾氣,在周氏面前卻一直是百依百順的。
周氏板着臉道:“月兒,你太任性了!且不說百里家並未提親,對女兒家來說,婚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算不聽爹孃的話,但這媒人可是皇上,你若逃婚,是要讓咱們雲家犯下欺君大罪嗎?”
“娘......”雲笙月吃驚地看着一向溫柔的孃親,一向與世無爭少言寡語的孃親,竟然也來怒罵自己了,這讓本來堅強的她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強忍着淚水不讓它流出來,但周氏卻視而不見,繼續道:“你聽娘說完,娘相信玉公子對你有情,但百里家若是想納你爲正室,咱們離開前他們就可以先口頭向你爹提親,或者咱們回來後也可派人來提親,可是你等了三個月都沒音訊,現在並不是爹孃逼你嫁人,這本來是門好親事,你嫁過去可是正王妃啊,而且不論怎麼說單憑這是皇上賜下的咱們就不能抗命!百里家雖然家大業大,畢竟是商家,他們就更不敢違抗皇命,若是你不分輕重,逃去風城,你以爲百里家會接受你這個違抗皇命的罪人麼?”
雲笙月的眼淚終是奪眶而出,這幾個月來孃親還只是偶爾婉言相勸,這次卻說得這麼多、這麼直白,一點分辯的餘地都沒給她留,她能說什麼,她傷心地搖着頭,看着眼前的爹孃只是覺得越來越陌生了。
不應該回晉城來的,以前她只是沒有爹,現在她是連娘也沒有了,還有百里玉那封無情的信,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想逃走,逃的遠遠的,她痛苦地大叫一聲向門口衝去。
“月兒......”
“夫人......您怎麼了?”
“夫人!夫人.....快請大夫!”
雲笙月功夫裡最好的本來是輕功,再說她動得快,侍衛們還沒收到命令,一時也沒阻攔,一瞬間就給她跑到了門口,聽到後面緊張的聲音,她回頭看見周氏已經昏倒在雲成嶺懷中,略止了一下腳步終是狠心出了門......
天,又飄起了雪。
雪白的,大朵大朵,如同飛落的梨花。
美麗,卻無人欣賞。
雲笙月本想匆匆趕去風城找百里玉問個清楚,但出得城門口被那寒風一吹,全身發疼,心裡則更是冷得發疼了。
她慢下了腳步,高一腳低一腳茫茫然也不知要走去哪裡,他已經來信擺明了不要她了,她趕去風城又能如何?若是百里玉對她沒了感情,那這番舉動只會被那府中人嘲笑罷了,一向嚴厲的夫人和百里家則更不可能容納她這個抗旨逃婚之人。
回想這半年來,前面苦等了三個月,結果等來的是皇上的賜婚,等來的是百里玉一個沒有底的承諾,現在想來當時還真是天真,她若是和皇上最寵愛的勤王定下了婚約,又怎麼能相信半年後會有所改變呢?
他只是在安慰她對不對?他放棄了她,並勸她接受了這樁婚事,她怎麼這麼傻!怎麼就相信了他的半年之約。
現在半年還沒到,只不過又過了三個月,皇上才改了婚期沒幾天,他的信就來了,前面那兩封信原來都是撫慰她的吧,讓她傻傻的老老實實的待在晉城待嫁罷了。
難道他真的是象孃親說的,害怕違抗聖旨給他們百里家帶來災禍麼?若是這樣,她還去風城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