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旁若無人的親暱舉動和神態,太子微垂了一下眼眸,淺笑不語,慕容譽卻如同雷轟一般,他本來想雲笙月哪怕怨他怪他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和慕容宇好上的,但近觀兩人的神態,卻是這般和諧,月兒雖然羞澀卻無勉強之意,而且一點也不介意就在他的面前表現。
魏英蘭則是似笑非笑,看着雲笙月和慕容宇這樣親密,心中也不免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爲什麼男人都這樣喜歡她呢?
她自然能感覺慕容譽的失落與心痛,雖然自己也一樣痛心卻也不忍見他如此,便挽住他的手臂柔聲道:“皇兄定然還有許多人要應酬,咱們還是先回座位觀賞歌舞吧。”
慕容譽聞言也馬上清醒過來,勉強堆起笑容和慕容清說了兩句場面話然後和魏英蘭回座位去了,腳步沉重,連再看雲笙月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皇兄不善飲酒,跟父皇說一聲,早些回房歇息應是無防的。”他們走後,慕容宇關切地道。
慕容清扭頭看了一眼心情愉快已喝了不少酒的皇上道:“爲兄醒得,父皇今日似乎很高興,已經喝了不少了,一會兒也要讓母后勸解一下才好。”
“難得高興,喝多兩杯應該無礙吧……”
慕容宇還未說完,陸世勳突然湊了過來笑道:“太子殿下和勤王殿下的感情真好呀,今日可是太子殿下的洞房花燭夜啊,竟也有這麼多話說不完麼!”
“三皇子說得對,確實是本王太不注意了,皇兄還是早些回房去吧,免得公主久等。”慕容宇道。
“哈哈!”陸世勳爽朗地笑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那個妹妹可是最好脾氣最有耐心的,只是孤寧寧遠嫁北恆,以後可要太子殿下多多疼愛才是。”
“三皇兄不必擔心,本宮定會善待公主的。”慕容清挑眉笑道,雖然是政治聯姻,但弱女子本就是犧牲品,既使北恆將來與南詔不和,他也沒必要因此去欺負一個女子。
“太子殿下自然是信得過的。”陸世勳回了一句,突然衝雲笙月細看了一眼轉頭對慕容宇問道:“勤王殿下,這一位可是勤王妃?”
“正是……”
“王妃容顏秀麗,很象本王上次出使北恆返回南詔時在陳家鎮所遇上的一位女子……”陸世勳說完頓了一下,雙眼卻定定地盯着慕容宇,慕容宇雖然表情平靜,眼神到底不自然地微閃了一下,陸世勳已經看在眼裡,卻不追問,反而哈哈一笑道:“只是有些象罷了,王妃養尊處優想必不會獨自去那偏遠的小鎮。”
“人有相似,不足爲奇,聽聞南詔國內還有不少麻煩事,大婚後三皇子只怕就要日夜兼程趕回去吧。”慕容宇淡然道,表情已然沉靜如水。
雲笙月的心緒則突然有點亂,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在腦子裡衝撞,但又找不着出路,只是她依在慕容宇身側默然不語,外人看起來到也穩定自然。
“南詔有皇兄在,沒什麼可擔心的,南詔與北恆已經交好,北恆風景如畫,美人如玉,就算是回了南詔,得空了,本皇子也很樂意常來北恆走走,若能再遇佳人也是美事一樁,太子殿子以爲然否?”
“那是自然,北恆永遠歡迎三皇子大駕。”
三人表面和氣,談得火熱,句句客氣又似另有深意,雲笙月聽得頭疼,便對慕容宇輕聲道:“我先過去坐一會兒,你們聊吧。”
慕容宇看了陸世勳一眼,見他還是意猶未盡,甚至舉杯不斷嚮慕容清勸酒,不得不留下,迅速嚮慕容譽所坐的地方掃視了一眼,發現他和魏英蘭兩人都已不在座位上,便點頭讓雲笙月回座位去了。
陸世勳似乎非常高興,酒興也濃,慕容清不能喝,慕容宇只好主動多陪了幾杯,南詔局勢複雜,這位三皇子雖然尚未封王,背景也不如其他兄弟硬朗,但在南詔國內的名氣卻是最大的,這次他借送嫁的機會逗留北恆,想必也是避亂避嫌之舉。
雲笙月回位獨自坐了一會兒,心裡仍是惴惴不安,忐忑不定,總感覺好象有些憋在腦子裡的東西想要衝出來一樣,令她的頭隱隱作痛,再看那歌舞就半點也看不進去了,還有那些歡聲笑語也顯得十分嘈雜。
看了斜對面相談甚歡的慕容宇三人一眼,猶豫了片刻,她終於獨自向殿外走去,這殿內太悶了,她需要出去清靜一下。
殿外已是夜暮降臨之時,臨近深秋,天黑的好象早了許多,園中有一溜溜的大紅宮燈,映得御花園中景色更呈朦朧之美,深吸了幾口氣,纔將翻滾的心緒壓下了一些,大道上還有不少來來去去的宮奴,雲笙月掃視了一下,踏上了右邊的一條小道。
緩緩而行,有清清淺淺的無名花香縈繞鼻端,也許是秋桂子,又或者尚有晚開的夜來香,皇宮裡一年四季總是不會缺少花兒的,再想起林家的菊園,那裡許多花木的品種和形狀也是非常特別的,有的和御花園裡的比起來仍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爺,請您別再執迷了,勤王與王妃那般親密無間,衆人皆見,您還不死心嗎?”是一女子的聲音,雲笙月聽着提到自己不由得一驚,身體迅速貼上假山屏住了呼吸。
過了一會兒才傳來慕容譽的聲音:“蘭兒,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我和月兒從小一起長大,她和我早就有約定,只是父皇突然指婚……”
“我明白,就因爲知道王爺是重情之人,才一再忍受,王爺不顧我的感受也罷了,但能不顧及身份、倫理麼?勤王妃顯然已經明白過去始終是過去了,珍惜眼前人才是對的,王爺一向溫文內斂,今日卻連神情都不加掩飾,勤王肯定是看出來了的,若是其他人也看到當如何是好?”
“我並不在乎旁人非議,我只想要問問她,問她怎麼能這樣絕情,竟能對我視而不見,難道十年的感情可以說忘就忘嗎?”慕容譽情緒仍然是激動的,他已經忍耐得夠久了,不想再在魏英蘭面前掩飾自己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