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罌粟本來紅潤妖豔的臉龐霎時間血色全無,此人中了她的媚蠱應該心智盡失,此刻爲何會如此清明?
她不可置信的叱聲道:“你到底是誰?不過一個區區築基境,爲何能破去我的媚蠱?”
“原來這玩意叫媚蠱啊,不過也只是上不得檯面的邪門歪道罷了,對付旁人興許有用,對我而言可就沒甚用處了。”
反客爲主的常曦夷然自若,血氣一陣翻涌,從耳中逼出那道黑色蠱蟲。黑色蠱蟲驚慌欲逃,常曦有些生硬的微擡左掌,指尖劍氣迸發瞬間追上,黑色蠱蟲驚懼的嘶鳴一聲,頓時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
蠱蟲被常曦蠻狠殺死,連同罌粟本體的氣機也一同受損。她本就只是擅長採陽補陰的媚修,根本不擅搏殺。這男人體內浩蕩的元陽氣息對她來說雖是大補之物,但這元陽氣息一旦用於招式間,那也是她無法抵擋的。
眼前男人明明比她還低了一個小境界的修爲,但腦海中那雙看向她滿是戲謔的金色眼眸卻如夢魘般揮之不去。她不明白他的底氣從何而來,但直覺告訴她,如果現在不跑,就只有死路一條。
趁按在眉心的炙熱手掌擡起的一瞬,罌粟就着蹲下的身形貼地向後急掠遁去,捲起滿地枯葉掩蓋自己身形。
身後一尾尖刺帶起寒光接連刺出,似在黑暗中編製成一張銀色的大網向常曦蓋去。她不奢望這一擊能將常曦如何,只希望能夠拖延片刻好從此處脫身。
她心中莫名驚恐,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身法這麼慢過。
無數尖刺虛影化作的銀色大網向着常曦迎面撲來,但不見他腳下移動,任由銀色大網撲來。罌粟見狀一愣,隨即心中大喜,莫不是他還沒完全掙脫縛身術?若真是如此,光憑這漫天尖刺就足以把這裝模作樣的臭小子扎個通透了!
常曦狀況的確如她所想,他體內翻涌的金血只衝開了左手束縛,還未完全從縛身術中掙脫出來。他本想待罌粟露出更多馬腳時才暴起發難,但誰知這妖女的大膽舉動根本無法以常理揣測,不得已纔出手震懾讓她停手。
銀色大網在眼中急速放大,常曦面不改色,輕拍腰間儲物袋,一道劍一符當空燃起。已遁去許遠的罌粟只覺得林間驀然驚起一道刺眼藍芒,一道彷彿直刺心窩的冰涼遍及全身,汗毛根根倒豎。
她看見由無數尖刺虛影織就的銀色大網撞在常曦身前一尺便無以爲繼,竟當空摩擦出一陣火花和金鐵交擊之音。隨着劍一符燃燒殆盡,凌厲無匹的湛藍劍氣將銀色大網衝擊的支離破碎,在林間席捲起一陣劍氣浪潮。
那男人扭了扭頭顱活動了下四肢,儼然是掙脫了束縛。他身形如電,腳下像生了風一般,幾個衝刺閃動就追上了早早逃竄的罌粟。
如果此時有面鏡子,罌粟就能看見鏡中她的臉龐是何等的蒼白。
“太慢了。”
耳邊響起那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彷彿催命的咒語。罌粟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息便感覺柳腰似被一座山嶽擊中,身形蜷縮着幾乎折斷。但未橫飛出去多遠,腰臀下的一尾細長尖刺已被那不知憐香惜玉的男人握在手中。
常曦只用力一抽,罌粟柔軟的身軀頓時如暴雨中的一隻偏舟不能自已,高高揚起隨即狠狠的砸在地上。細長的尖尾傳來撕裂的痛楚,罌粟的五臟六腑都被這勢大力沉的抽打移了位子,嘴角鮮血橫流。
很快,罌粟臉上鮮血與黑髮胡亂的黏做一團看不清表情,常曦揮手打出兩道劍一符環伺身旁警戒周圍,蹲下身去撥開一縷縷髮絲。一對威嚴金瞳看向罌粟雙眼,直欲刺進她內心深處,一開口便是石破天驚,“你們萬魔衆費盡心機潛伏進我徽州,到底爲的什麼?”
罌粟心底彷彿有驚雷炸起,明明沒有暴露出任何馬腳,爲何他能一口咬定她就是萬魔衆邪修?若是身份曝光,被仙道盟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修士帶回去,下場有多悽慘連她也不敢去想。罌粟緊咬雙脣扭過頭去,再不吐一個字。
常曦眼中金光躍動,捕捉着罌粟臉上每一絲細節,嘴角不禁微微翹起。只可惜罌粟到底是城府不深,只她臉上下意識的驚懼便已將她出賣,之後那一副打死不招的可笑作態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本該將你一劍殺了才能祭我青雲弟子的在天之靈,但你既然是萬魔衆的一份子,便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去死。”
誤打誤撞的擒獲了這血禍一案的兇手,常曦心中自然是想即刻返回宗門交付任務的。可這女子背後畢竟涉及到神出鬼沒的萬魔衆,若只爲了任務一劍殺了,錯過的重要情報極有可能會給宗門帶來巨大損失。
可若是帶着這妖女返回青雲山,這一路五千裡歸程極有可能會引來大批萬魔衆邪修圍追堵截,更別說這些萬魔衆的邪修中還有元嬰境這樣的大修。
常曦思來想去還是難以決定,掏出玉簡欲找來青璇商議一番,誰知此時竟橫生異變!
常曦腦海中毫無徵兆的一陣刺痛,眼前頓時模糊,林間深處驀然有一道細長黑影扭曲着軌跡,趁着常曦心神失守的一瞬電射而出,直奔常曦咽喉!
但當細長鬼影逼近常曦咽喉時,兩道環伺身旁的劍一符忽的前後相疊,在間不容髮之際擋在了細長鬼影與咽喉之間,一時間林中劍氣激旋。
兩道劍一符中凝聚的劍意不亞於常曦本尊的全力一擊,爲常曦爭取了那寶貴的一個呼吸。
眼中焦距恢復正常,常曦擡頭看去,但除了眼前兩道燃成飛灰的劍一符,哪還有細長鬼影的半分影子?常曦一聲冷哼,澎湃殺意如潮水般向四周涌去,但依然沒有發現對他還有敵意的東西,顯然是見一擊未果就果斷撤退了。
“沒想到一個個小小的靈玉礦場中竟蟄伏了不止一個萬魔衆邪修。”常曦面色難看,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料。
腳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罌粟絕望的看着林間深處,方纔出現的那道她祈盼良久的身影,正是她的親姐姐。明明就算殺不了這男人,也可以趁亂將她救走,可她爲什麼走了?
哀莫大於心死,她知道她已經是個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