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推移,仙道盟上五宗中的大荒殿和天墉城兩大勢力聯決而來,分別落在戈壁黃沙和叢劍林立的浮臺上。
天墉城宗主陵陽真人是一名留着花白鬍須身披白褂的高大老者,身後揹負的巨大劍匣比人還要高出一籌,通體潔白如玉的劍匣上凌厲劍意繚繞幾欲沖天。無數弟子只看那老者和他身後的劍匣一眼,便覺得雙目生出劍戳般的刺痛。
白褂老者雙眼一眯,將劍匣上和環伺身旁的凌厲劍意盡數收斂,青玉廣場上數萬名弟子這纔好轉過來。
而大荒殿的殿主卻是與統領萬仙門的豐腴美婦一般竟也是女子之身。
江南州不僅只有富裕豐饒,自古以來被冠以魚米之鄉的江南水土最是養人,更是盛產柳腰蓮足的美人坯子。
“翹臀寬過肩,賽過活神仙”等膾炙人口的俗話雖上不得檯面,但的確多以用來形容身段姣好的江南女子。而在江南地域盛行緊纏細裹的華貴裝束,便是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女子能夠展露自己的大好身材,這一點在萬仙門宗主皇甫幽妍身上更是得以發揚光大。
而大荒殿則位處西部滄州的戈壁荒漠與西南隅的萬魔衆遙遙對峙,久經戰陣殺伐的大荒殿殿主餘澈自然不會選擇那江南女子的溫婉打扮,走得是那大膽奔放的路子。
西域有槍冠天下。
一杆太乙真金煉製的寸陰槍,精絕天下的西域綢緞似雨後薄霧般沿着女子精練身軀纏裹其上重不過二兩,只可惜任這一匹價值連城的西域綢緞的編織技藝再如何巧奪天工,也根本無法遮掩住殿主胸前堪比西南隅玉龍雪山的巍峨雙峰。
以女子身鑄就西域槍仙鐵血神話的大荒殿殿主歷經百年戎馬生涯,卻也不曾扔下生爲女子應有的保養,仍舊膚若瓊脂,與緊裹身上潔白如雪的西域綢緞相得益彰。飄飄綢緞似白綾,身姿綽約的餘澈提槍在手宛如敦煌飛仙下凡,英姿颯爽又不失女子成熟風韻,一時間成就了多少天下男修的夢中情人。
天墉城與青雲山同爲仙道盟中鑄劍使劍的一方巨擘,彼此間明面暗裡比試頗多,近百年來得益於天墉城新晉執劍長老出神入化的鑄劍術發揚光大,天墉城逐漸補足了鑄劍術領域上的短板,甚至一舉將青雲山引以爲傲的鑄劍術反超,讓天墉城鑄劍一脈揚眉吐氣。
饒是涵養功夫極好的陵陽真人此刻落座席上,白淨的麪皮上也不禁容光煥發,看的同樣身負寬大劍匣的天劍峰峰主申屠烈不由得一陣撇嘴。
而大荒殿殿主的反應,則是讓常曦不得不去琢磨清瀾掌教當年到底是不是那傳說中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老餮,上五宗中兩位雄霸一方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女宗主,此時卻是對清瀾掌教喜笑顏開親暱如兄妹,此情此景不禁讓一肚子滿懷八卦的弟子們爲之撓碎了心肝。
受邀前來的各大宗門與豪門世家已到了大半,各峰長老和元嬰境弟子在前引路,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浮臺早有安排,只需按照往年來定好的規矩入座即可。
弘願寺一行數十位高僧在天秀峰長老的殷勤款待下步入浮臺,一名袈裟火紅的僧人雙腳觸地頓時感覺有些異樣,腳下佛力涌動這才發現端倪道:“爲何今年我們弘願寺的這塊浮臺換成黑金材質了?”
僧人舉目望向青玉廣場,他可以明顯感覺到,今年弘願寺的這座浮臺無論是在質量上、高度上還是距離遠近上,都比往年參加青雲山種種盛典時都是提升了不少檔次。要知道黑金材質的浮臺可是尊貴如頭頂上的上五宗才能與之匹配。
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僧人再看向四周,這才發現弘願寺浮臺的高度甚至比起徽州其他一品宗門的都要隱隱高出一線。
弘願寺位列一品佛門,論及地位與尋常一品宗門只在伯仲間。修行佛法機緣悟性與心性缺一不可,比起宗門招收弟子的條件門檻高上許多,使得弘願寺中僧人數量遠遠比不上尋常一品宗門的弟子數量。
且弘願寺中僧人只一心問佛,少在世間走動,便是修得一身浩瀚佛法也依舊籍籍無名。寺中也的確有弟子甘願身爲苦行僧兼濟天下,但多在救助黎民百姓,又如何比得上大門大派外出的歷練弟子動輒斬妖伏魔來的那般名聲大噪?
可眼下青雲山卻是將弘願寺的地位擡到了徽州一品宗門之巔,曾經懸浮在衆人頭頂上五塊屬於上五宗的黑金浮臺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可在今天卻讓那僧人生出一種觸手可及的不真實感。
僧人轉身雙掌恭敬合十向引路的天秀峰長老拜問道:“敢問長老,爲何今年弘願寺的浮臺與往年不同?”
始終臉上帶笑的天秀峰長老可不敢受此一拜避開答道:“諸位高僧勿要擔心,今年弘願寺的這塊黑金浮臺是掌教親自要求,沒有半點差池的。”
天秀峰長老向弘願寺諸位高僧與方丈合十致意,欠身告退,留下一衆面面相覷的高僧摸起了光亮的腦袋。
僧人中唯獨方丈一人臉上始終是淡然不驚的恬靜模樣,方丈輕輕撫摸在胸前道道金光如實質的金紅袈裟上呢喃着,轉過身對那僧人笑道:“你說你這猴急性子啊,啥時候能夠向你那遊歷在外的覺明師弟學學,大自在心境可不是你一驚一乍就能悟透的呦。”
頭頂六點戒疤的猴急僧人滿臉愁容道:“覺明師弟天生慧根,弟子可強求不來啊。”
方丈微微一笑轉過身去不再多說,迎着徽州萬千宗門世家投來的目光,向前一步。
徽州程家兩女一男身影連連躍動,登上一處位於徽州所有豪門世家頭頂的黑金浮臺。黑金浮臺下無數豪門世家的領頭人物擡首望去,濃濃的羨豔之色溢於言表。
程家真是一步登天啊。
漫天風雪在程家爲首的那名少女身旁旋舞成環,皓腕凝霜雪,呼嘯凌厲的冰霜在少女身前彷彿聽話的乖寶寶般,任由一雙巧手揉揉捏捏成一副英俊男子的容貌。
冰清玉潔的少女身上氣息不過築基中境,但倘若讓別人知道這身負冰靈根的女子半月前只有煉氣境修爲,定然會驚起軒然大波。
一襲紫衣綽約風姿不輸青蔥年月的美婦悄悄貼在少女耳邊輕聲道:“瑤兒,常公子看過來了哦。”
臉頰頃刻通紅至脖頸的程家千金花容失色,手中唯妙唯俏與常曦面龐一般無二的冰霜模子立刻被少女心虛的藏在身後,隨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紫姨存心在捉弄她,兩名關係親如母子的惹眼女子頓時嬉鬧起來。
託那一顆價值遠遠不止一城的迴天丹的福,河圖面色已然從月許前的衰敗變得滿面紅光,如雪白髮正逐漸變深變黑,他朝遠處指了指道:“瑤兒你看,常公子就在那裡。”
“在哪在哪?”
程瑤美眸顧盼生輝,遠遠瞧見青玉廣場上陣首的三十二名弟子中,那一襲挎紅白雙劍在腰間的黑狐裘身影。
想起離別時自己送出貼身佩劍時的念想,再看到常公子左手輕搭在赤影上,心底甜蜜讓她臉上紅彤猶勝三分,愈發的美豔動人。
所有受邀的宗門世家皆已到場,每一塊浮臺上都已落座。
獨獨除了那一塊風雪交加的黑金浮臺。
崑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