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掙扎着四處張望,只見機器管家33同學正一臉怒意地居高臨下看着自己,他纖細的手裡還舉着拿冰塊用的夾子。
“哼,你睡得夠香的啊。”33目光如刀。
丘渾渾噩噩地坐起來。“現在幾點了?”
“快中午了,”33生氣地看着丘。“誰讓你進來的?你怎麼可以睡在這裡?”
“嗯?你說什麼?”丘還沒完全清醒,眯着眼睛看了好幾秒纔看明白這裡不是自己的房間。
衛生間的無聲地滑開,沐浴過後的羅格穿着浴袍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先對33說:“是我讓他睡的。”
轉而又問丘:“看來你睡得不錯?”
“嗯。”丘不好意思地趕緊起牀穿衣。
33看到羅格居然在裡面,本來只是不高興的眼神立刻變得凜然起來。再一聽居然真的是羅格邀請的丘,33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將軍,請恕我冒昧,您這樣做不合常規。”33一本正經地提醒主人。
“我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羅格淡淡地說着,一點都不在意在樣子。
33板着臉。“將軍,《艦隊規定》第432條,‘將軍休息室由將軍單獨使用,任何個人或組織不得以任何藉口隨意佔用或挪用……這是對別人的要求,也是對將軍您的要求。您讓一位低級軍官住在您的休息室裡,這樣的先例一經開啓其他人必然效仿,艦隊的管理將變得無章可循,所以您的行爲不僅違反了艦隊規定,屬於不當行爲!”
33義正詞嚴說得條理分明,讓一旁的丘聽得心驚肉跳。
羅格本來只想隨便應付一句,沒想到33居然搬出條例來跟他理論,又是當着丘的面。折讓羅格也不由有些動氣。
“33,昨晚上這艦上住了多少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事出有因我認爲可以通融。”羅格耐着性子解釋。
然而33根本不接受。“將軍,不管艦上住了多少人,按規定您的休息室智能由您一個人使用,任何其他人都不該睡在這裡!”
“33,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羅格。
“將軍,《規定》之所以存在就是用來執行的。如果連您都不執行,那爲什麼還要讓它存在?”33好像一個死心眼的機器人,固執地執行着某條程序,寸步不讓。
羅格的耐心耗盡了,鐵灰色的眸子裡終於染上了不快。
“33,如果你覺得我的做法跟那條《規定》之間出入太大讓你不能容忍的話,那麼我請你幫我一個忙。”羅格沒有大聲,依然是很客氣地語氣。
“什麼?”33警覺起來。
羅格:“寫個報告給國會,申請廢除那條你最在意的《規定》。”
“將軍?”33不敢置信地看着羅格。
羅格的眼神非常堅定。
“作爲對艦隊擁有最高管理權的飛行官,我認爲《規定》上的某些內容過於教條,在實際操中會對艦隊管理造成不便,所以我現在命令你起草文件廢除相關條款。作爲艦隊最高長官,我有權決定我的艦隊如何飛行,同樣我也有權決定我的休息室如何使用。”
羅格是認真的。
33愣了。
丘也愣了。
就這麼一覺睡的,居然要提交國會更改《艦隊規定》?
33大概是氣得快暈過去了,看着羅格不說話。
羅格也不說話,兩個人沉默着,僵持着,都不妥協。
丘很不忍心,他不希望這倆人鬧矛盾,但是看起來今天的衝突非常激烈。
“對不起,我……我先出去了。”丘覺得自己還是快點消失的好。
灰溜溜從羅格的休息室出來。丘徑直逃回自己的休息室。推門見到特種兵的時候愕然想起自己答應小樹的薯片還沒去拿。
“咔咔,你回來了?”聽到聲音的小人馬樹興高采烈地推開隔間門準備出來。
“哦,不,等等,我還要一分鐘出回來。”丘關上門轉身就跑。
一口氣奔到最近的餐廳,看到正在收拾油鍋的廚子:“師傅,還有新炸的薯片嗎?”
“年輕人,你睡懶覺了?我這裡什麼都沒了,你去吃盒裝的吧。”廚師指指食品櫃。
丘看看牆上的表,心裡暗罵一句。真是豬啊,半上午都給你睡沒了。難怪人家33給你塞冰塊,換了誰家裡來了這樣賴牀的客人都不會給好臉色吧。
懊惱地從食品櫃裡拿了一個漢堡啃着,又拿了一盒薯片,丘滿心沮喪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把薯片交給小人馬樹的時候,小人馬樹居然沒發飆,而是饒有興趣地反覆把玩着那盒薯片。
“怎麼了?這個也很好吃的。”丘擔心小人馬樹不滿意。
然而小人馬樹卻沒有半點不滿的意思。
“我知道,這叫包裝食品,裡面有防腐劑,可以存起來放很久,等想吃的時候再吃。”小人馬樹把薯片桶裝進自己的筐裡,很珍惜地樣子。
“你懂得真多。”丘。
“那當然,我也是上過小學的。我們那裡是終身教育,光一個小學就要上好幾百年。”小樹振振有詞。
“……”丘默默嘆氣。
這年頭的外星生物都怎麼了,一個個都這麼難整,真爲人類的前途擔憂啊。
“扣扣”有人敲門。
進來的是33。臉還是板得跟撲克牌似的。
丘看到他就有些緊張。
然而33是並沒有惡語相向,他依然保持着數字星人特有的理智和矜持。
“我來是給你這個的。”33把一張磁卡放到丘面前的桌子上。“你可以去這裡休息。”
丘看看磁卡,知道那是一個獨立的單間。
“謝謝。”丘的嘴裡乾澀地蹦出兩個字。
33冷冷地看着丘,繼續說:“你要記住,他是將軍,他對你的好只是出於上級對下屬的關心,並不代表他就給了你進入他生活的權力。”
“哦。”丘微微皺眉。
“還有,他的身份不會僅僅侷限於軍部,有一天他會成爲星盟最偉大的領導人,開創人類新的輝煌。爲了那一天他已經準備的很多年,從小到大他都非常謹慎,他不能有任何不當言行,不可以傳出任何會讓人產生誤解的緋聞。所以,我要你記住,不要因爲你的無知和愚蠢毀了他多年辛苦積累的形象,不要讓人說他像你一樣隨性不懂事,你懂了嗎?”33凜冽威嚴的眼神居高臨下,好像班主任看着一個該死的學生。
丘驚訝地看着33,他還是第一次知道羅格的生活竟然是這樣的。
33說完就和來的時候一樣板着撲克臉走了,小樹從隔間跑出來站到丘身旁,和丘一起看着門口的方向。“我討厭這個生物。”
“我也不喜歡,但是我們必須照做。”丘。
下午就要談判,丘還要做最後的準備。
丘仔細查看有關蟲子的數據。
這些蟲在很多年前被人類成功消滅,不是通常的消殺手法而是巧妙地利用物理手段把它們凍了起來。
過程說起來也很具戲劇性。
就是在一個氣流異常的年份,人們發現它們全部集聚在一個星域的幾顆行星上。而該星域的恆星正在劇烈變化。於是人類想出一個快速解決的辦法,就是利用反物質促成恆星熱能轉變。
恆星在幾個小時內失去所有的熱量變成一團冰冷的雲霧。
失去恆星的星域也隨即變得寒冷無比。
這些趴在星球上來不及逃離的蟲子就被空氣中驟然降溫的水汽包裹,永遠地凍結在星球表面,形成了蟲冰蓋。
“爲什麼冰蓋會溶解呢?真奇怪。”丘喃喃自語。
“也許是行星解體了吧。太冷的時候,石頭也會凍裂。”小樹很有學問的樣子。
“這麼多年都沒事,怎麼突然就裂了?難道那邊有了新的恆星?”丘看到最新的星際資料,似乎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你能把它們再凍回去嗎?”小樹問。
“凍回去也許不可能了,但是可以阻止它們進一步擴散。”丘明白小樹的意思。控制住蟲雲就不會引來太多飛鳥,章魚也就不會跟在後面四處害人。
“啾。”通訊器響了,是菲力哥哥。通知丘出發時間。
“哥哥,我想申請去考察蟲源地。”丘說。
“章魚來了也不是什麼壞事,看看再說吧。我倒希望人馬能嚇得睡不着覺呢。”菲力心裡早有主張。
吃過午飯,大家上車,車子一路駛向昨天去過的王宮花園。
小樹問丘。“我們今天吃什麼?”
“先討論問題,然後纔有飯吃。”丘回答。
“討論什麼?”小樹問。
“人馬樹的事,蟲子的事,還有章魚的事……”丘還想知道《預言書》裡寫的事。
那些很不好的事情到底會是什麼事?有沒有辦法避免呢?!
奇駿和幾個貴族早早地在門口等着,見到菲力的時候奇駿兩隻眼珠都要掉下來了。
“我的天神啊我沒有看錯吧,真的是你嗎?你就這麼來到了我的門前,能告訴我是什麼風把我最熱切盼望的客人給吹來了嗎?”奇駿毫不吝惜它的溢美之詞。
然而菲力連正眼都不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