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丘的腦海裡忽然產生了一個很大的疑問。

媽媽想要跟爸爸在一起,她跟那個人離婚就是了,爲什麼要選擇逃走呢?哥哥說媽媽如果有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可以拿出來的時候媽媽只是哭卻拿不出任何東西來,那又是爲什麼?難道那個人是個偏執狂,寧死不肯放媽媽自由?

看來這裡面還有隱情,要弄清楚才行。

丘把畫框小心地恢復原狀,然後從椅子上跳下來。他的身體已經太累了,他放棄了對哥哥房間的探索,迅速滾到牀上讓自己變成趴窩狀,然後就像死機了一樣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是一次漫長而深沉的睡眠。

好像睡過了無數歲月睡到了剛剛出生的時候。溫暖的記憶在萬年冰封湖面下悄悄流淌,寧靜,安穩,如同母親的懷抱,又如躺在一塊柔軟的水晶上。

有人輕輕走過來,一張女人的笑臉出現在面前。

“寶寶,你醒了?”她伸出手來抱他。

丘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不是自己從小知道的那個人,而是海恩斯指給他看的那個人。

“媽媽。”丘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呢喃。然後一切都淡去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天是大亮的,不是早上而是傍晚。

聽見外屋有人在說話,知道是菲力哥哥回來了,丘趕緊穿好衣服走出來。

客廳裡坐着的不僅有菲力,還有一個他非常想見的人,羅格少將。

羅格顯然是匆匆趕回來的,箱子還在腳邊沒有打開。他和菲力兩人正一邊喝着咖啡一邊低聲交談着,好像怕吵醒他似的,他們的動作都很輕。

丘的到來驚動了他們,羅格和菲力同時停下交談,一起看向他。

“睡好了?”羅格笑着打招呼。目光在丘的身上仔細打量着。彷彿要仔細看看看他少什麼東西沒有。

“嗯,哥哥,將軍,你們都在。”丘的臉上蕩起笑意。

“過來坐吧,將軍有話跟你說。”菲力又拿了一個杯子擺到茶几上。

“哦。”丘依言走了過去,高興地在羅格身邊坐下來。

這是一個讓丘記憶深刻的黃昏。陽光是金黃色的,安靜而熱烈,透過遮陽簾幕的空隙照進屋裡,把所有的物品都變成耀眼的金黃色。如宮廷般考究的小客廳裡,三個人彷彿坐在遠離塵世的雲端,享受着一壺香濃的熱咖啡,同時也享受着彼此親密的陪伴。

羅格依然在注視着丘。

剛剛起牀的丘還留了些睡意在臉上,清秀俊美的面容安靜,乾淨。猶如剔透的水晶,帶着一絲晶瑩的光亮,悄然綻放着誘人的光彩,讓人忍不住想要擁抱。

“丘,昨天你的行動太魯莽,你承認嗎?”羅格上來就先批評丘。“一個人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去營救被危險物種致幻的手裡還有可能有武器的同伴,這是單兵教程不提倡的行爲,你記得嗎?你應該躲起來等待外援到來。”

“哦,可是我怕他們已經遇害了。”丘記得單兵教程也說了,如果有武器,可以搜索前進,尋找機會解救人質。羅格爲什麼只讓自己選擇最膽小的做法?

“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過去也被猴子迷惑住變成跟拉蒙他們一樣,你可怎麼辦?”羅格很嚴肅地問。

這是他看到全程錄像後感覺最驚心的一幕。

丘衝進門去之後沒有立刻開槍,而是愣在那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最後不得已才選擇開槍。而這中間的十秒鐘如果有人或者人馬樹對他出手,他是根本躲不過的。

“哦,我知道了。”丘低頭承認錯誤。德爾說過一個特戰隊員遇到這種情況應該用最快地速度儘可能放倒對手纔對,自己不該猶豫的,這裡自己做得不好。

“你害我覺都沒睡好。”羅格有些生氣地抱怨。

丘心裡滾過一陣歉疚。

“拜託你下次再胡來之前先想想我行嗎?我睡覺的時間已經沒剩多少了。”羅格一臉無奈。

“嗯,我會的。”丘用力點點頭。從心裡感覺自己有責任改正。

“好吧,這件事就到這裡。丘,你要跟你談的是你還想繼續研究古人馬嗎?”羅格故作輕鬆地轉換了話題。

“嗯。想。”丘很肯定。

“如果我說我允許你去豪恩家的實驗室。你願意去嗎?”羅格有些遲疑,但還是把話說出口。

丘很驚訝。

“菲力哥哥不是已經幫我拒絕了?”丘看看菲力。

“我知道。但是現在情況有些改變。”羅格的臉上滑過一絲淡淡的苦笑。

“什麼情況?”丘問。

“研究院的古人馬實驗室已經正式接到通知,即刻起關門了”。羅格抱歉地通知丘。

“啊?”丘沒想到實驗室會真的說關就關。

“按照軍部規定,一旦實驗室發生危險品逃逸或傷亡事故就必須停止實驗,封存所有實驗品等待調查。”羅格。

“那會查多久?”丘急了。

“不好說。三年五年都有可能。”羅格說。

“什麼?可是人馬星上正在發生鉅變,如果我們不弄清楚古人馬的習性,那以後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他們這個時候關門就不考慮一下後果嗎?”丘。

“……”羅格沒有立即回答。

機構做法一貫如此,甚至國會都是這樣的運作機制。他早就想改變但是隻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做不到。

“關門是一定要關的。這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羅格只能跟丘說這麼多。

“那怎麼辦?難道古人馬的研究只能靠豪恩嗎?”丘氣不過。

“他家名下有很多獨立實驗室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內,做什麼由他自己說了算。這方面他比我們靈活得多。”羅格說。

菲力冷笑。“所以這些年他們家才能拿着大筆軍費中飽私囊,竟幹些勾勾搭搭吃裡扒外的事。”

“這是我們以後着力要改革的地方,不能讓這些軍火商再這樣下去。”羅格說。

丘聽着他們的對話,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我明白了。你是想我讓我打進敵人內部,在豪恩家臥底,摸清他家實驗室內部情況,找到他濫用資金的證據,然後堂而皇之扳倒他,是這樣嗎?”丘說得自己羣情激昂熱血沸騰。

然而對面倆人卻一臉哭笑不得的奇怪表情。

怎麼了?我說得還不夠?丘疑惑地看看羅格又看看哥哥。自己的水平頂多也就能做到這步,再多就有點爲難了。

“看吧,你還說他單純,他都能去當間諜了。”菲力朝羅格擠擠眼睛。

羅格搖搖頭。“這種間諜派過去,還不如直接拿錢砸死他算了。”

“……”丘有點失望,還以爲自己要被委以重任了呢,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去了豪恩那,他真的能保?...

證讓我摸到古人馬嗎?”丘問羅格和哥哥。

“豪恩家的企業很龐大,有些私下裡的黑市交易,也許能給你換來兩匹。”菲力說。

“那他可以讓我再去一次人馬星山谷嗎?”丘的眼睛冒起希望的小火苗。

“我想,應該可以吧。”羅格的神色卻有點黯然。

經過上次的事,聯盟艦隊的船是不可能再去人馬星了,但是豪恩家也許可以憑他們和人馬的關係偷偷把丘弄過去。這也是羅格忍痛割愛允許丘去豪恩實驗室的主要原因。

“如果我能再去一次人馬星,一定會弄明白很多事。我要去看看那個會成像的湖,我還要去挖一點水晶巖回來,還有,我想再去一次神廟,我想再仔細看看那裡……”丘一臉期待地說着自己的想法,好像已經上滿了弦。

“……”菲力和羅格都沒說話。

丘終於發現房間裡的氣氛有一絲詭異。

“有什麼問題嗎?”丘問那二位。

“嗯?哦,沒有問題。”羅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是丘就算是瞎子也看出來這裡有問題了。

“將軍,是不是豪恩有什麼附加要求給你?”丘問羅格。

“……”羅格看看菲力。

菲力直言不諱地告訴丘。“當然有,他的要求還不少呢。但是某些人爲了讓你開心,打算全部答應下來。”

“菲力我不是讓你說這個。”羅格瞪了菲力一眼。

“我只會說這個。”菲力瞪回去。他的眼睛又大又漂亮,連羅格都被比下去了。

丘明白了,這就跟送孩子上學一樣的意思。爲了讓孩子上個好點的學校家長就要給學校捐一大筆錢否則就沒學上。羅格爲了讓自己能有機會繼續研究自己感興趣的人馬樹,就甘願被豪恩打劫。

這是不對的。

“我不想去豪恩家了,我選擇放棄。”丘舉手聲明。

“可是你想知道人馬星的秘密。”羅格說。

“我現在不想了。”丘斬釘截鐵地說。

“……”羅格沉默了一秒。“放棄這個機會,你不會後悔嗎?”

“不會。”丘使勁搖頭。

“我不想你委屈。”羅格。

“不委屈,反正人馬山谷也跑不了,我相信古人馬能等我幾年。”丘。

羅格看看菲力,菲力像只偷到雞的黃鼠狼一樣,得意得妖氣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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