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蘭德夫人難得的主動結束了不愉快地談話。“晚上你想吃點什麼？”
“什麼都可以。”丘。
“這算是什麼話，問你吃什麼你都不會說難道你是抱養的嗎這麼卑微沒自信？！”外婆急了。
丘詫異地看着外婆,心說我不是抱養的難道我是親生的？不提要求就是卑微沒自信？那好吧。“我想吃蜜汁小牛排,青豆泥,蘋果土豆焗通心粉。”
丘點菜。
“哼,還挺會吃。”外婆嘀咕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晚餐的桌上,銀質餐具和水晶杯閃閃發光。彷彿回到古時的宮廷。
有丘喜歡的嫩嫩的蜜汁小牛排,還有蘭德家傳統的芝士青豆泥。
濃郁的味道好吃得讓人擡不起頭。桌子另一頭的蘭德夫人優雅地使用着刀叉,遠遠看着丘,一貫嚴肅的臉上露出些許驚詫。
“你怎麼好像很久沒吃過飯似的？”蘭德夫人。不過想也知道，丘確實很久沒吃過這麼像樣的飯了。
丘聽見蘭德夫人說話，停下手裡的動作仰起臉來。
“外婆,哥哥們有沒有說過您做的小牛排跟媽媽做的一模一樣？”
“咳咳，我怎麼會跟她一樣？！”蘭德夫人剛剛不錯的心情又被拂了逆鱗。“你要是連誰的手藝高低都吃不出來，那還不如把那盤子端出去喂狗。”
“呃。還是餵我吧。謝謝外婆。”丘。
蘭德夫人哼了一聲，傲氣地別開頭不看丘。
其實菜譜是家傳的，既然是母女，燉出來的味道自然是一樣的。只是蘭德夫人性子彆扭，爲了不承認女兒做的好吃所以小氣得連讚美都不肯接受。
丘不管那些，低下頭繼續猛吃。推開盤子的時候丘感覺自己都吃累了。“外婆，今天的菜實在太好吃了。”
“嗯，吃這麼多，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蘭德夫人挺高興的但臉上還是那種一貫譏諷的表情。
“你這些年一直在父母身邊？”外婆問。
“是啊，我是爸爸媽媽帶大的。”丘說。
“你媽媽她每天在家都做些什麼？”蘭德夫人不動聲色地打聽。
“媽媽送我上學，接我放學，做飯，做家務，輔導我功課，還去做義工……嗯，很多事。”丘。
“嗤，真是個鄉下婦人。”蘭德夫人不屑地哼了一聲。
“……”丘。
“她以前可是從來沒做過家務的，她喜歡歷史、文學和藝術。她會彈鋼琴，鑑賞名畫，喜歡討論文藝流派，跟她接觸的人都是著名的藝術家……她現在還會插花嗎？”蘭德夫人問。
丘趕緊點頭。“有的，媽媽每天都會整理花園，把花瓶插滿，家裡到處都是鮮花。一年四季都有。”
“就會幹這些沒用的事！”老夫人哼了一聲，似乎並不認同，她總覺得勞拉的生活只能是清貧苦澀的。
丘悄悄嘆口氣，好像在外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媽媽過得美好。
“走吧，他們要收拾餐具了。”外婆告訴丘。
“是。”丘起身。
一樓的傭人非常多，只有兩個人吃飯但是也前呼後擁的。高門大戶的排場讓丘覺得有些不自在。
丘回到二樓的臥房，那裡的人少一些。
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他在樓道里隨意溜達，窗外是精緻的花園，即便是夜晚也有雅緻的燈光點綴，整個庭院看起來像一張精美的明信片。
丘看到有間房子開着門，房間裡擺滿了書櫃，丘敲敲門，發現沒有人。於是他信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書房，弧形的落地窗上掛着紫色的薄紗，窗前擺放着公主座椅和茶几。
書櫃裡有很多的書，一排排望過去，又整齊又漂亮。
丘隨意地瀏覽着，那都是很久以前的書。講述着人類最經典的文明和智慧。丘隨意拿出一本，翻開扉頁看到上面有媽媽的簽名。手寫的字跡記錄着購置這本書的時間……
丘看着那日期，想象時光迴轉到若干年前，那時的媽媽就駐足在這裡，捧着這本書優雅地翻看着……
那時的她一定不會想到後面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在遙遠邊疆領養的孩子會來到這裡，在同樣的日期站在她曾經站過的地方打開同一本書。
冥冥中有些事似乎早已註定。
丘小心地把那本書放回原處，轉身卻看到對面的牆上有更讓他吃驚的東西。
那是一副色彩豔麗的油畫。尺寸並不大，但內容很震撼。
畫中是某個宮殿外的一角，白色翅膀的天使在夕陽下降臨人間，溪水歡快地流淌，玫瑰叢熱情地綻放，遠處的天邊，一輪夕陽色如醇酒般散發着一波波迷人的瀲灩光芒……
丘驚訝自己夢到很多次的畫面居然是這幅油畫的內容。難道是媽媽複製了這幅油畫給自己看過？那自己長大後爲什麼沒見過這幅畫了？
丘打開通訊器，撥通了家裡的電話。然而媽媽卻告訴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幅油畫。
丘傻眼了。
再度端詳這幅名叫《天使歸來》的油畫，丘就覺得這件事有些詭異。
“扣扣！”背後有人敲門。是外婆，手裡還抱着一大瓶鮮花。
丘趕緊過去幫忙。
“外婆，您晚上也換鮮花嗎？”一般人不是應該在早上擺鮮花嗎？
“夜晚的鮮花和白天是不一樣的，有些花只有到了夜裡出會讓你看到它最原本的顏色。”外婆把花瓶擺到茶几上，悉心地將裡面的花整理好這才滿意地走到一旁的椅子裡坐下。
“丘，過來陪外婆坐一會兒。”外婆指一下旁邊的另一張空位。
“哦。”丘走過去。
兩個人望着新擺放的鮮花，感覺濃郁的香水玫瑰味道在空中四溢開來。那束花是黑色的玫瑰，華貴，典雅，神秘莫測。每一片花瓣都是厚厚的天鵝絨般的質感。
“女人不該只是感情的動物，還應該有智慧。”老夫人緩緩開口。“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最重要的技能就是識人。在很年輕的時候找到那些能讓我們走得更高更遠的人在一起，讓家族持續繁榮，這纔是最正確的選擇。至於感情，那些伴隨着衝動，盲目和不理智的做法應該被毫不留情地摒棄。作爲一個成功的公衆人物，我們永遠要保持清醒和理智。”蘭德夫人。
丘聽着外婆這番話心裡不由擔心，難道哥哥們也是這樣想的嗎？
“外婆，也許我的父母當初在一起是個錯誤，但是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了，他們彼此相愛，生活幸福。你想過如果他們現在分開，他們的餘生會怎麼樣嗎？”丘要替父母說句公道話。
“可是如果他們不分開，你想過那些仇恨和詆譭要怎麼消除嗎？”老夫人反問丘。
“……”丘。
“你這個位置是感覺不到的，但是你的哥哥們，他們的未來會非常艱辛。”過去的問題不解決他們就永遠只能做別人的副手，被別人的光環掩蓋。
老夫人凝望着桌上的黑色玫瑰，憂心忡忡。
本來就不大的書房變得格外安靜，兩個人都看着那瓶盛開的花出神。
最後還是丘先開口。
“外婆，你能告訴我這幅畫是怎麼來的嗎？”丘指着牆上的畫。
“那個嗎？那個是別人送的。”外婆對那幅畫似乎並不經意。“好像是有一次我去參加一個關愛外星人繁育問題的慈善活動，我在上面講了一些話。回來後不久就有人送了這幅畫過來，說是下面的一個女孩聽到我的講話忽然有了靈感於是畫了這幅畫。”
“那外婆知道這幅畫的作者嗎？”丘希望外婆立即告訴他去哪裡找這個人。
然而外婆卻搖搖頭。“沒有，我對她說的話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覺得這幅畫還挺好看就掛在這裡了。”
“她說了什麼？”丘問。
“嗯……”外婆的目光有些遊移，遲疑了一下才有些難爲情地開口。“她說把這幅畫放在我女兒的書房裡就可以迎來天使保佑我的女兒……哈，就是最常見的推銷手段，不過我還是叫人給她送去了一大筆錢。”
唉，丘好失望。
“外婆，我想明天回軍部去了，那裡還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丘提出請辭。
“明天就走？”外婆誇張地睜大眼睛看着丘。“不再好好吃幾頓了？”
“噗，我倒是很想，只是別人都在忙，我也該回去工作了。”丘笑出來。
“那走就走吧，可別說我沒照顧好你……”外婆念念叨叨的，不大高興的樣子。
“外婆，如果您允許，我很願意週末的時候再來看您。”丘陪着笑。
“誰稀罕！”外婆吃味的扭過頭去。
丘在第二天一早回到辦公室報到。
迎接他的是久違了的霍克上校。
“小庫克，歡迎回來。身體都好了嗎？”霍克老頭精神奕奕，揹着手上上下下打量丘。
“謝謝，長官。我已經好了，請給我分配任務吧。”丘見到霍克也覺得格外親切。
“我們現在所有人只有一個任務，就是儘快搜索出所有發芽的人馬樹。”霍克說。
“是，長官。”丘乾脆利落地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