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出了門,沒有去艦橋而是走去菲林的艦長辦公室。菲林和菲力正在這裡等他。
把反竊聽設備打開,三個人要把所有情況先彙總一下。
“看看吧,這是丘今天在山谷內的收穫。”羅格把丘的“畫作”、筆記、拓印以及伊萬傑克他們記錄的丘在山谷內工作的錄像資料拿出來,給菲林和菲力看。
菲力難得的一幅一幅顛過來倒過去認真欣賞丘的“作品”。揚起的嘴角緊繃着,帶着洞悉一切的笑意。
“人馬這又是打什麼主意呢?拿這些東西當道具變魔術給我們看嗎?”
“他們最喜歡乾的事就是趁火打劫,只不過這次突然到來的章魚先下手把他們給打劫了。”菲林說。
“看來他們的《預言書》也有不全面的時候啊。”菲力壞笑。
“今晚我在酒會上提起控制人馬樹的事,人馬族長獅子大開口。說要星盟再給他們一塊足夠大的地盤才肯考慮。”羅格說。
“哪裡的地盤?”菲林問。
“靠近流亡軍區域的一個安全界定區內的無人星系。”羅格說。
“他們還真是愛好與衆不同啊,專找局勢動盪治安混亂的地方要?”菲力冷笑。
如果沒猜錯,他們十有八九是想混黑白兩道。跟星盟這邊要了地盤再要武器,然後一轉手拿到流亡軍那邊去賣,坐收漁利。
然而這樣一來邊界劃分勢必會變得模糊混亂,到時候流亡軍霸佔着人馬的地盤,星盟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土地資源白白受損失還在其次,只怕日後起了爭端人馬還要反咬一口說星盟沒幫它們維護財產
。
“那參議員說什麼?答應還是不答應?”菲林問羅格。
“哼,他能說什麼?無非是給國會寫個提案。最後難題還是會回到我們手裡。”羅格露出無奈地苦笑。
“可是人馬樹如果控制不住,日後肯定會成爲更頭痛的事。”菲林皺着眉頭沉思。“科技部這次就不能再有所作爲像上次解決剛巴斯蟲一樣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科技部忙着內鬥呢,你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章魚。”菲力涼涼地說。“如果章魚能經常光顧一下這裡我到覺得肯定能讓人馬很快學乖點。”
羅格和菲林都用不敢苟同的眼神看了一眼菲力。
“你不用這麼邪惡吧?被吃的可都是平民,章魚再來一萬次也未必吃得到他們那些貴族。”菲林說。
“平民被吃多了可以造反。把這羣貴族趕下臺我看倒也不錯。”菲力的冷血跟人馬有一拼。
菲林和羅格對望一眼。不是沒有人動過這個念頭。只是幾十年來都沒有成功這裡面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這個倒是很有意思,丘居然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菲力眯起漂亮的藍眼睛細細揣摩拓印上的波紋。
“你查到了什麼?”羅格問菲力。
“我調查到的情況是:人馬族一直與各種異族交往頻繁,其中曾經有一些各種異能人士長期在人馬族這裡居住。它們爲人馬族書寫了大量的史料和《預言書》。他們中有的人可以看到不一樣的山谷神殿。而他們留下的《預言書》纔是最有價值的文獻。”菲力說完意味深長的看看對面的羅格和菲林。
“你的意思是說丘是異能人士的後代?”菲林皺起濃眉。
“現在看來他的身份很可能是這樣。”菲力直言不諱。
羅格和菲林都陷入了沉思。
這個宇宙中偶爾會有身懷異能的族羣或個人出現,他們會有某種卓爾不羣的能力。但是不幸的事,一旦被人知道他們的能力可以成爲權力鬥爭的武器,他們的結果往往會很糟糕。他們不是會被人圈禁起來就是被人想方設法殺害。
而他們的後代也幾乎不可能留存下來。
如果丘也是這樣的人,那他的生存壓力將無比巨大。不論是對於他自己還是對於家庭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難題,這絕對需要慎重考慮。
就菲林和羅格的內心來講,他們都不希望丘是異能的後人。因爲丘的性情太過單純,他就像繁朵星上笨笨的翻鬥鼠,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逃過獵人們精心佈置的羅網?
“關於丘的來歷我這裡又查出一些新東西。”菲力繼續說。
“哦?”羅格和菲林都緊張起來
。
“科學院早年間有一批實驗室是專門做古生物遺傳學研究的,後來隨着軍部停止了古生物研究項目的經費供應,它們也就陸續關閉了。豪恩家族用很低的價格買下了這些實驗室並打算對其進行升級改造,但是因爲種種原因最後放棄了升級計劃。實驗室就處於半荒廢狀態。”菲力拿出一個圖來給羅格和菲林講解。
圖上是一些偏僻的已經許久無人問津的星球。
“但是後來海恩斯家族忽然對這些實驗室來了興趣,重金從豪恩家買了幾家下來。重新開始做遺傳學研究。他們研究出什麼不得而知,但是這裡有個時間表非常有意思。海恩斯投資實驗室的時間是在他家出事之後,而實驗室被再度廢棄是在丘的父母出事之後。你們說,這裡面會不會有些聯繫?”菲力的藍眼睛裡閃爍着光芒,彷彿獵人看到雪地上動物留下的腳印。
“實驗室爲什麼會被二次廢棄?”羅格問。
“聽說是最關鍵的原材料被人縱火焚燬了。”菲力說。
“看來丘很有可能就是海恩斯在找的人。”羅格的面色愈發凝重。
“現在不僅豪恩和海恩斯在試探他,連人馬都在想方設法確認他的身份。而我們對這裡面的事卻完全不知道。”菲林對自己的無能爲力深感懊惱。
“你查到那張紙條了嗎?”羅格問菲力。
菲力搖搖頭。“還是查不出來。那張紙條確實存在,我在遺物登記冊裡看到了記錄,但是庫房裡翻遍了都找不到。我想紙條上的內容十有八九就是丘的身世。”
菲林和羅格都點點頭。
空難發生得很突然,那麼緊急的時刻要塞一張紙在孩子的口袋裡,那他們會寫什麼?一定是最最想要人知道的東西。
“紙條肯定是被人故意取走了,有人知道我們家收養了丘,但是不希望我們知道丘的來歷。”菲林說。
“是這樣。”菲力同意菲林的推論。“媽媽也說她一直懷疑調查人員給她的資料上那對父母的真實性,因爲丘長的越來越不像他們。”
房間裡再度陷入沉默。
大家都已經很清楚,丘的身世是一個迷局。肯定有人知道真相,但這個人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菲力一直注視着羅格,他顯然還有話說。
“說吧。我們還能從什麼地方入手?”羅格知道菲力的意思。
“也許有一個人可以幫上我們,但是我不確定他願意不願意合作,也不確定你會不會找他。”菲力看着羅格緩緩地說。
羅格鐵灰色的眸子閃過一道淡淡的瞭然。“你指的是?”
“令尊
。”菲力。
羅格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
“我查到天使系列油畫的出處和現有收藏者。你們家的那幅畫名字是《天使之吻》。你家的管家說它是幾年前有人專門送給府上的。我想令尊既然收下了這幅畫並且把它掛在臥室,說明他很重視這幅畫。那麼他應該也瞭解這幅畫的作者以及這幅畫背後的一些故事吧?”菲力說。
羅格默默聽着,整個人陷入沉思。
他並不記得家裡有這樣一幅油畫。
事實上他已經很多年沒去過父母的房間了。
他的父母都出身名門,在他的記憶裡,偌大的宅邸裡經常是一羣僕人和各種老師陪伴着他。他的家長永遠缺席他人生中的各種重大時刻。
如果他想看父母了,最快捷的辦法不是打電話給父母的秘書而是打開電視。父親會站在總統的身邊,而母親則是各種公益活動的慷慨捐助者。
雖然這幾年在各種社交場合他也會遇到父母。但似乎除了禮節性的寒暄之外,他們已經再沒有更多的話可說。
而尤其讓他頭疼的是,他和他的父親由於政見不合,在最近這一兩年裡都已經非常疏遠,雖然同在一個大樓上班,但是倆人都在有意無意地迴避着對方。
大選在即,這個時候要他去向父親低頭求教,這有悖於他做人的準則。
丘這一覺睡得跟穿越了一樣好像一下就睡了幾百萬年。
夢裡又出現了那個如詩如畫的花園。雄偉的宮殿後牆,巍然屹立的柱廊,一層層精心鋪設的條石地面。高大的樹木,盛開的玫瑰花叢,音樂,噴泉,晃動的吊椅,精美的午後茶點……
有人彈琴,有人唱歌,偉大的神靈們在樹下喝茶聊天,小天使在樹下追逐嬉戲。遠處的天邊,即將落到山頭的夕陽變爲暗紅,色如醇酒般散發着一波波迷人的瀲灩光芒。
這是哪裡?
這是誰家的庭院?
那滿頭金髮的背影多麼熟悉,
真想走過去看看,
但一切又恍惚着,如鏡中風景,看得見摸不到。
“你再不睜眼我就把冰塊放你脖子裡了。”有人在耳邊說。
丘還在夢境中不願醒來,然後,冰冷的觸感就在臉頰上出現,拉着一條冰冷的痕跡直朝脖子裡滑去。
“啊?怎麼回事?”丘打個冷戰一下從睡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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