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丘,我們這裡有十五個人,你快過來。”阿莫爾熱情地招呼着。
“我來了。”丘飛速地把頻道調整過去。970.8裡面已經聊得熱火朝天,丘的臉一加入立刻引來一片熱烈地歡迎。
“丘,你也在星艦上了?太好了,快說你在哪個艦隊?”庫帕問。
“我在羅格將軍的太陽神艦隊。”丘笑着說。
“嗷嗷……”同事們給丘來了一套赤裸裸的口哨加嚎叫。
“喂,丘,阿波羅號怎麼麼樣,特爽吧?”阿莫爾問。
“那是,我聽說阿波羅號這次大修之後,內部整個重新裝了一遍,什麼都是最好的。連廁所都特先進。”有人說。
“咳咳。”丘一時語塞。
“喂,丘,你哥哥的指揮官休息室什麼樣啊?是不是跟皇宮一樣?”又有人問。
“這個……我沒在阿波羅號上。”丘尷尬地說。
“那你在哪呢?”庫帕問。
“我現在在一個小艇上。”丘說。
“啊?你還有自己的小艇?”阿莫爾叫了起來。“你哥哥也太寵你了,還給你單獨安排一個地方。喂,你要不要這樣拽啊?我們可是七人間,走光都走到腳底板了。”
“我……不是的。”丘在心裡狂喊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但是面對一羣被羨慕嫉妒恨堆塞滿大腦的人,你的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的。
“喂,喂,阿莫爾,你聯繫到肖恩了嗎?他怎麼還不出來?”庫帕問。
“我怎麼知道他爲什麼不出來?我嗓子都喊啞了他也沒動靜。”阿莫爾攤手。
“我剛剛查過,他們艦隊穿越電離屏障去阿爾法象限了。我看到報告說中轉站信號不好,所以他聽不到我們。”李中林推推眼鏡,給出相對專業的解釋。“不過我已經用別的方法給他留言了,他應該晚一點能看到。”
“那好,等他來了我們就又聚齊了。”庫帕清點一下人數。
“滴”的一聲輕響,系統上顯示又有人加入。名字正是肖恩。
頻道里再次爆發熱烈的口哨聲。
“兄弟們,大家都到齊了。9708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了,大家沒事的時候要常過來聚聚,都聽見了嗎?”阿莫爾動情地話一出口,立刻得到全體響應。
“滾,長官!”大夥拖着長音齊聲回答。
丘也跟着起鬨。
“你們這羣人,感情還真好。”伊萬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抱着手臂站在丘的背後看熱鬧。
“你也經常上這種頻道吧?”丘笑着回頭問伊萬。伊萬這種太空常客,大概會有很多頻道號藏在收藏夾裡吧。
然而伊萬卻搖搖頭。“只有你們這些菜鳥纔會喜歡湊在一起打情罵俏。”
“噢,是麼,那你們老鳥都幹什麼?”丘有點意外。
“沒什麼,以後你慢慢會知道的。”伊萬不想讓丘掃興,輕描淡寫地說完走到一邊。
丘不曾察覺,依然興高采烈地跟同伴們說笑。
伊萬苦笑了一下,有些羨慕又忍不住惆悵。視線轉到舷窗外,望着黑黢黢的星空。
曾經,他也像丘一樣對公共平臺欣喜若狂,天天在公共平臺上大呼小叫呼朋引伴。但是隨着一場又一場的戰役,那些曾經熟悉的聲音越來越少,甚至有時候,整個頻道里的人會成批地消失……
天地無情,總是在你最快樂時奪走你的同伴,很多人離去時,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
如今的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去觸碰那些曾經歡聲笑語的頻道了,像每一個征戰太空的老兵一樣,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自站在窗口,凝望漆黑的宇宙。
然而新人總是不斷走來,帶着歡聲笑語重複似曾相識的過去。
“伊萬,聽到請回答。”有人呼叫他。
伊萬從回憶中醒來,按下通話器,面前的螢光綠屏幕上跳出一張不羈的男人的臉。
“艦上就你們倆嗎?”那人問。
“是啊,傑克,本來還有你,可是你到現在都不出現。”伊萬沒好氣地說。
“嘿嘿,我這不是給你們領飯去了麼。”傑克揚起手,給伊萬看手裡的餐盒。“我一次多拿點,連下一頓都有了。省得跑來跑去的還得解釋半天。”
“有什麼好解釋的?”伊萬納悶。
“嗨,別提了。”傑克做個無奈的表情。
“那你快點吧,我們已經餓得不行了。”伊萬關掉通訊器。
這架科考小探測艇上的大部分空間都空着,那是用來存放大型生物標本的。唯一的廚房從來沒人用過。因爲隨隊出發,別的艦艇上都有設施齊全的餐廳。這艘艇上的人可以坐上穿梭機去別的艇上吃飯,懶得去的時候,也可以用艇上自帶冰櫃裡的快餐食品解決問題。
不一會兒,副駕駛傑克大包小包地來了。丘和伊萬幫他把東西拿進駕駛艙。
“你就是丘?”傑克好奇地打量着丘。
“是啊,我叫丘庫克。”丘禮貌地伸出手想跟傑克握個手,可是傑克避開了。
“你來我們這兒算什麼?乘客,遊客,還是家屬?”傑克帶着敵意打量丘。
“我,我是科技部派來的。”丘覺得傑克的樣子讓他很不舒服。“我有正式登艦的調令。”
“別給我說那個,沒人告訴你我們艦隊從來不接收外人嗎?”傑克言辭凜冽。
“……”丘。
“傑克閉嘴,趕緊幹活去。”伊萬過來護住丘,把傑克推向駕駛臺。
傑克不走,偏要說:“伊萬你不知道,現在那邊艦上的人都在議論他呢。我爲什麼回來晚了?因爲所有艦船的餐廳都說沒他的飯!”
傑克毫不客氣地說出真相。這次連伊萬都呆了。
傑克繞過伊萬轉回到丘面前:“喂,他們說你參加的那個電視選拔賽成績都是內定的,你們在比賽之前就已經知道答案了,所以你才能得的第一名,是這樣吧?”
“什麼?”丘愕然。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懷着無限敬仰的心情登上這隻滿載榮譽的艦隊,而艦隊對待自己的態度竟然是這樣。不歡迎自己也就罷了,可是那些惡意中傷甚至造謠誹謗的話,好像一盆冷水澆到燃燒的炭火上,把所有的溫暖和美好都激碎了。
“傑克,你少說兩句。”伊萬看不下去了,他嚴厲地呵斥傑克。
然而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氣的傑克根本停不下來,他非要把肚子裡的話都吐出來才行。
“伊萬你想想,我們是怎麼來到這個艦隊的?我們每一個人當年都是軍校最優秀的畢業生,我們哪個人不是在最前線刀裡來火裡去地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纔有機會爬上來的?我們是憑本事憑軍功才登上這條船的。而他呢?他有什麼本事?就因爲上過電視就因爲長得不錯就他有親戚在這個艦隊他就能加入我們?你覺得這公平嗎?”
“這是軍部的命令,你有不滿也不能拿他出氣呀。”伊萬已經被問得滿頭汗。
“我纔不鳥什麼軍部命令。”傑克不客氣地甩伊萬一個白眼,又不屑地看着丘。“告訴你,你就是我們這次航行的一個笑話,一塊口香糖,等我們嚼來嚼去嚼得沒意思了就會把你吐在地上。除非你做出點什麼讓我們刮目相看的事,否則我們不會接受你,就算你哥哥是指揮官也不行!”傑克說完,厭惡地朝地下吐口唾沫,轉身走進休息室。
丘看着傑克的背影,又驚又怒又迷茫。自己登艦是羅格親自邀請的,可是自己來了卻半點不受歡迎,這是怎麼回事?
“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他們打仗打糊塗了。”伊萬這樣安慰丘。
丘沒說什麼。
他相信傑克傳達的惡意是真實的且有廣泛性的。
作爲星盟第一的艦隊,不接受他這樣的菜鳥也可以理解。只是這種滋味不太好受,好像有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果核,剛好卡在食道里,硬硬的,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