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東見到了曹查理和他的小童子徒弟,秦東的身份和相貌讓曹查理頗爲吃驚,原本昨晚曹查理聽費薩爾說秦東要見他的時候,他就準備帶着小徒弟跑路,但是他一想這裡都是秦東的地盤了,能跑到哪裡去?說不定剛下山就會被抓回去,因此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在今天早上跟着費薩爾來見了秦東,其實他內心裡也想着要見識一下這個憑藉兩百人收拾掉足夠有兩千多人的馬匪羣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卻沒有想到是一個長得與東方人幾乎是一模一樣,而且年輕得令人髮指的小後生。
兩人相見之後,都互相大量着對方,費薩爾正擔心曹查理因爲無禮而惹怒了秦東,因此在後面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曹查理卻沒有理睬。
過了一會兒,秦東率先用漢語道:“道長如不嫌棄的話,不如隨我一同去一趟君士坦丁堡,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曹查理打了一個稽首行禮後笑道:“貧道恭敬不如從命!”
秦東隨即揮揮手:“給道長和他的小徒兒每人一匹馬!”
“是,大人!”
商隊隨後在費薩爾和其他幾個馬匪首領的注視下啓程向東而去,一刻鐘之後消失在視線裡。
曹查理和秦東騎馬並行,秦東問道:“道長是從哪裡而來?”
“回大人,貧道從東方大魏國而來!貧道看大人的相貌,想必大人必然有長輩也是從東方而來的吧?”
秦東看了曹查理一眼笑道:“道長所言不差。我的父親就是東方而來的商人,只可惜他在幾年前病死了,不知道長爲何會來西方這等貧瘠之地呢?想那大魏國所在的東方百姓自古以來都認爲自己所在的中原地區是世界的中心。乃是天朝上國,道長爲何捨棄了天朝上國來到這裡?”
曹查理打了一個稽首回道:“大人,凡是自認爲自己是天朝上國之人,都是高傲自大、井底之蛙之輩,讓大人見笑了!沒有出來走一走,肯定不知道世界之大,也不知道這西方之地也有如此輝煌的文明之地。貧道這一路走來確實見識不少,中原之人在那一畝三分地地上鬥來鬥去,卻不知道在外面還有更加廣闊的天地等着我們去探尋!”
這番話說得秦東對曹查理有些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古人受思想的侷限性基本上都是頑固不化,一旦自己的思想定性,很難改變,卻沒想到這麼曹查理竟然有這麼開闊是想法。思想比一般的古人要前衛得多。
秦東問道:“道長和令徒弟是從君士坦丁堡方向而來的?”
“非也!貧道和徒弟是從北方草原沿着黑海海岸一路南來的!”曹查理答道。
這倒是讓秦東頗爲震驚。要知道這個時期的北方是非常寒冷的,而且道路極爲難走,從北魏朝向西要經過柔然國,穿過玉門關沿着絲綢之路,沿途要經過突.厥人的地盤和斯拉夫人、匈奴人的地盤,幾乎穿過整個亞洲北方的草原才能抵達黑海邊上。
秦東點頭道:“道長和令徒兒的毅力讓我深感欽佩,要知道從東方大魏國到匈奴帝國的距離何止萬里之遙,而且北方整日裡冰天雪地。氣候極爲惡劣,二位能走到這裡實屬罕見!”
曹查理哈哈一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商隊走了一天的時間,到了傍晚的時候抵達了季米特城外,季米特是東羅馬帝國與匈奴帝國的交界邊境城市,是一個名符其實的要塞關卡,傍晚時分城門還沒有關門,正好可以通過進入城內,在城內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啓程前往東羅馬帝國西部最大的城市之一埃迪內。
無精打采的城門口士兵們一個個拄着長矛耷拉着腦袋,眼看着今天都快天黑了,到現在還沒有完成今天的任務,誰讓走這條路的商隊太少呢!城門守衛隊長木拉特可是一個非常貪婪的傢伙,他規定城門口每天必須收夠城門稅,否則他們這些士兵就會受到懲罰,其實這與他們士兵一點關係都沒有,有沒有商隊經過這裡可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看,那是什麼?”一個士兵指着前方叫道。
另幾個士兵同時扭頭向城外看去,只見遠方出現了一條黑線,隨着時間的推移,那條黑線越來越清晰了,一個士兵突然大叫:“是一支商隊,是商隊,我敢肯定是商隊,噢,我的上帝,這支商隊的規模太大了,快去叫隊長木拉特!”
一個士兵打了一個機靈,轉身就向城內跑去,而其他人則急忙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鎧甲和武器,儘量讓自己威武一些,以免被那商隊的人看輕了。
季米特並非只能通往三不管地帶,它還有路通往北方,因此商旅經過這裡並不少見,但走長途的商旅一般攜帶的貨物並不會特別龐大,太龐大的商隊容易招人惦記,而且商隊龐大之後對後勤和人員管理上也是一個大麻煩,在這個時期可不比後世,到處都有旅店和餐館,而在這個時期的歐洲經常是幾百裡渺無人煙,有時候商隊走上幾天都不一定能遇見人類,經常性要在野外宿營,當然吃食也要自己準備。
因此季米特的商貿很是發達,畢竟這裡是邊境城市,屬於貨物集散地,但凡經過這裡的商隊都要在這裡補充食物和其他的一切物資。
得到消息的城門隊長很快騎着馬跑過來了,到了城門口之後手搭涼棚觀察了一下,大致估算了一下那支商隊的規模,眼珠子亂轉一陣立即揮手叫道:“快,所有人進城,關閉城門!”
城門口士兵們頓時一陣愕然,這還沒到關閉城門的時間啊。怎麼現在就要關閉城門?在木拉特的催促下,城門吱吱嘎嘎的終於被關上了,木拉特卻是很高興。他手握短劍劍柄登上城牆觀察着從遠處而來的商隊,他就是要利用已經關了城門這一事實狠狠敲詐那隻商隊,如果商隊想進城,他就以城門已經關閉了,如果要再打開城門,他就會以必須要承擔上司責怪的風險爲由勒索商隊一筆可觀的錢財才能打開城門,要知道商隊在城外過夜是很容易受到馬匪襲擊的!
商隊的事務還是由佩特烏斯和格布烏斯主持。由於很多事情都是瞞着格布烏斯進行的,所以格布烏斯並不清楚秦東的具體身份,他只是佩特烏斯與匈奴帝國的千夫長秦東有關係。而且關係還很不錯,他一心只想與佩特烏斯搞好關係,以便以後在匈奴帝國境內行商方便一些,要知道在國外有官方背景的商家是很有發展前途的。
當商隊行進到距離城門口五百米左右的時候。秦東就發現城門已經關上了。他當即策馬跑到最前面的格布烏斯身邊問道:“格布烏斯老爺,季米特的城門每天都關這麼早嗎?”
“不會啊,一般都要到天黑才關上,也不知道今天怎麼會關閉這麼早!”格布烏斯對此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待走到城門跟前之後,秦東看見城牆上站着一些士兵,那些士兵中間還有一個穿着精緻鍊甲的軍官,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鐵製雞冠頭盔,兩支膀子露在外面。只可惜膀子上沒有什麼肌肉,全都是肥肉。
佩特烏斯湊到格布烏斯身邊低聲道:“格布烏斯老爺。拜託你了!”
格布烏斯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一樣,當即拍着胸脯道:“沒問題,到了東羅馬帝國境內,所有的事情都包在我格布烏斯的身上,佩特烏斯老爺儘可放心!”
“那就拜託了!”佩特烏斯說完策馬退到了一邊。
格布烏斯上前擡頭向城牆上喊道:“上面是木拉特隊長嗎?我是格布烏斯啊,隊長,不知道今天怎麼這麼早關門?”
城牆上的木拉特沒想到來的是老熟人,勉強露出一個笑臉道:“原來是格布烏斯老爺啊,不好意思,剛纔接到執政官的命令關閉城門,你知道我們只能執行命令”。
格布烏斯一聽有些着急,這城門一旦關閉,想要再打開就不是一一件容易的是事情,並不是說城門本身難開,而是打開城門需要上面的命令。
他急忙道:“木拉特隊長,您把城門關上了,我們怎麼進去啊?夜裡留在城外過夜是非常危險的,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呢?”
木拉特裝作一副爲難的樣子:“格布烏斯老爺,想必您也知道想要打開城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您願意多出十倍的城門稅,我倒是可以替你們去給執政官大人說一說,請他下令打開城門一會,讓你們進來!”
木拉特的話音一落下,不僅城牆下的格布烏斯和他手下的夥計們倒抽一口涼氣,就連木拉特手下的士兵也倒抽一口涼氣,這些人心裡無不想着,這傢伙也太黑心了吧?就開一個城門要人家提高十倍的城門稅,這簡直是搶錢!
要知道商隊的城門稅和行人的城門稅是不同的,徵收商隊的稅收基本上都是從加在城門稅中,也就是說對商隊徵收的城門稅不僅僅只是城門稅,還有行商的稅收。這麼龐大的商隊如果增加到十倍的稅收,恐怕這趟不僅賺不到錢,而且還要虧血本!
格布烏斯深吸一口氣之後喊道:“木拉特隊長,你也太狠了一點吧,你是什麼人,我心裡清楚,我是什麼人,你心裡也清楚,不就是爲了一點錢嘛,只不過你的吃相也太難看了一點,難道你就準備撈了這一票,以後準備不幹了嗎?這就好比做生意,要向長遠看,長遠才能賺大錢,這樣吧,你說個實在價錢,如果我覺得可行,我們就成交!”
秦東、佩特烏斯等人目瞪口呆,格布烏斯和城牆上的木拉特兩人竟然爲了開城門而要繳納的城門稅談起了生意,這讓秦東對歐洲人的生意經有所瞭解了。
花了大半個小時,格布烏斯纔將城門稅的價錢降到了三倍,也就是說他們要繳納比平常高出兩倍的價錢才能進城,格布烏斯扭頭看向佩特烏斯,意思是詢問是否答應以三倍的價錢繳納稅收後進城。
佩特烏斯想了想輕輕點頭答應,這種事情他完全有權做主,只要不是關係到整個商隊安全的事情,一律由他與格布烏斯交涉,只有危及到整個商隊安全的事情才由秦東做決斷,多出一點錢不算什麼,這次他們去君士坦丁堡的目的並不是賺錢,扮作商隊只是爲了行事方便,另一方面是隱藏身份。
雙方達成協議之後,木拉特當即命令打開城門,商隊徐徐開進城內,格布烏斯提着兩袋子金幣走到一邊交到木拉特手上,臉色非常不好看地說道:“這次又讓你小子狠宰了一刀!”
木拉特笑呵呵接過兩袋子金幣打開看了一眼笑道:“多謝格布烏斯老爺關照,以後有生意一定要多多照顧我!”
“你這個吸血鬼,我再也不從這兒過了!”格布烏斯憤憤說了一句轉身跟着商隊走了。
兩支商隊進城之後,格布烏斯在前面領路,因爲商隊的規模龐大,車輛頗多,很顯然小型的車馬店根本無法容納這麼多人和馬車,因此格布烏斯帶着他們去了這裡最大的車馬店,可惜的是,最大的車馬店也因爲有了其他的商隊而無法容納這麼多人和馬車,無奈之下只有繼續找,最後才找到一家沒有商隊住宿的車馬店,爲了保證貨物的安全,格布烏斯和佩特烏斯兩人經過商量之後將整個車馬店都包了下來,反正他們人多,這家車馬店剛好能夠住下他們這些多人。
“大人,全部安排好了,您先吃點東西吧!”蘇合前來報告情況,他主要負責商隊的安全防衛事務。
秦東點了點頭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說道:“今晚要安排人輪流值夜,我總感覺這個車馬店有點古怪!”
蘇合聽了一愣,問道:“大人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嗎?”
“這倒是沒有,城裡其他的車馬店都有人住,唯獨這一家車馬店沒人住,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秦東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蘇合聽秦東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不正常,而且這家店並非十分偏僻,按理說不會沒有商旅前來投宿的,可這間車馬店竟然一個客人都沒有,這就不能不讓秦東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