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戰沒有多久天色就開始陰沉了,原本氣溫就比較低,從天空有東西落在臉上讓秦東感覺有些冰涼,伸手一摸,只摸到一段段水漬,擡頭向上看去,原來天空中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遠處戰場上秦東手下的士兵們正在打掃戰場,摩爾多的降兵們正排成列隊伍,被一根根繩索捆綁住雙手串在一起緩慢行走,受了傷的戰馬躺在冰冷潮溼的草地上不停地悲鳴,對於那些重傷到無法救活地步的摩爾多士兵,秦東給手下士兵下達的命令是再給他們一刀,幫助他們解除痛苦。
除此之外,入眼之處無不是躺在地上的屍體,到處都是屍體,除了人還有馬,每具屍體的死相都不相同,這些屍體有的在幾分鐘之前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幾分鐘之後就變成了一具沒有了聲息的屍體。
除了清理重傷員的士兵們正在忙碌之外,還有士兵們在擡己方和摩爾多輕傷員,兩個士兵擡一個傷員,對於傷員的處理,秦東與這個時代的人觀念是截然不同的,只要能夠救活,不管是己方的傷員還是敵對方的傷員,他都會命令醫官去救,只有在現在醫療條件下無法救活的重傷員纔會命人再給他們一刀幫助他們上路。
被派去清點戰利品的士兵們將刀、劍、長矛、長槍、箭矢和騎弓進行分門別類堆放在一起,還有專門的人負責清點數量,另外還有人專門清點受傷的輕傷員、重傷員和戰死者的數量。
正在秦東思索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時,一個隨行的後勤官員拿着一卷羊皮紙報告:“大人,戰損和繳獲清點出來了!”
秦東呼出一口熱氣,搓了搓有些發涼的臉吩咐道:“唸吧!”
“是,大人!”那官員照着羊皮紙上的記錄念道:“我軍輕傷兩百二十一人,重傷一百一十二人,戰死一百六十八人,其中重騎兵輕傷三十三人。戰死六十四人,輕騎兵輕傷一百八十八人,重傷一百一十二人,戰死一百零四人!
摩爾多的人戰死八百四十九人。重傷有救者五十九人,輕傷四百五十三人,投降一千八百二十二人!情況大致就是這樣,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如果沒有的話,屬下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秦東揮了揮手讓那後勤官員先去忙了,敵我戰損比例達到四倍多,這個比例還是讓秦東比較滿意的,實際在兵力上他和摩爾多相差不大,這次他也只是帶了三千多騎。
之所以能取得這麼大的戰果。秦東自己心裡也分析了一下原因,第一,他的騎兵都經過了嚴格而又系統的訓練,不像摩爾多的匈奴騎兵那樣,雖然單兵戰鬥力都不差。但卻缺乏系統的技戰術訓練,彼此之間缺乏配合,尤其缺乏集體的配合。
第二,戰術上採用得當,主戰場秦東採用了重騎兵從中路突擊,兩翼包抄的戰術,反觀摩爾多。不僅自己親自上陣衝鋒,讓軍隊不能及時調整戰術,而且整個戰鬥沒有采取任何戰術,只是如同其他的匈奴軍隊一樣,盲目地沒有任何陣型的鬆散衝鋒。
第三, 摩爾多犯了分兵的大忌。使得秦東各個擊破,如果摩爾多不把三千多騎兵分散,而是集中兵力的話,又或者援兵來得早一點,秦東相信自己都不可能贏得這麼輕鬆。
第四。武器裝備和兵種之間搭配的原因是這次戰役秦東獲勝的一個重要的原因,事實已經證明,在衝陣方面,重騎兵無疑是這個時代的霸主,而且秦東的兵種搭配很好,輕騎兵和弓騎兵配合,弓騎兵和重騎兵配合,弩騎兵用連弩的連續火力打擊能力能阻擋敵軍騎兵集羣衝鋒,還有在武器裝備上,秦東的重騎兵全部配備了四米二長的長槍,另外還配備了全新鋒利無比的斬馬刀,輕騎兵同樣也有斬馬刀,弓騎兵配備了遠比這個時代任何一支騎兵的騎弓射程都要遠得多的騎弓,還有弩騎兵這個新出來的兵種,他們連續的火力打擊能力簡直讓摩爾多的援兵們膽寒不已。
對於摩爾多這個人,秦東認爲此人的勇猛有餘,而臨陣機變能力有些不足,秦東自認爲如果是他遇到剛纔戰場上那種情況絕對不會帶隊向重騎兵發起衝鋒,而且也不會自己親自帶隊,一個最高指揮官怎麼能在戰鬥剛開始就帶着隊伍衝鋒陷陣?即使要衝鋒陷陣也必須是在戰鬥接近尾聲纔可以,因爲到了最後雙方兵力都全部投入,該用的戰術都用了,摩爾多顯然是一個喜歡衝在第一線的猛將,而並非一個好的指揮官,他在帶隊衝鋒時連己方的左右兩翼被包圍了都不知道,不敗才真是沒有天理了。
儘管摩爾多這個人不善指揮,只適合帶隊衝鋒,但此人有一個優點,他很忠心,這也是秦東欣賞他的原因之一,原本秦東派人去招降摩爾多,但摩爾多死活不答應,他認爲自己既然選擇效忠埃內克,就不能再效忠別人,他不願意在秦東手下做官,只願意做個牧民,如果秦東不讓他做一個普通的牧民,又不放了他,他就請秦東殺了他,這一點倒是讓秦東頗爲詫異的同時又有些惋惜。
對於已經選擇投降的人,秦東向來是不殺的,投降不等於投效,投降了是俘虜,投效了纔是自己人,秦東挺欣賞摩爾多的忠誠,如果摩爾多不投效他,那麼此人手下的軍官估計也有一多半不會投效,這讓秦東對這批俘虜很難處理。
打掃戰場完畢之後,秦東率部前往摩爾多的老巢揚博爾,現在也不急於班師回去,他必須花點時間去一趟揚博爾向摩爾多的地盤上的所有牧民和其他民族的民衆宣示自己已經是這片土地上的主人。
揚博爾的牧民們早就被率部趕到這裡的哲離控制了,摩爾多爲了這一戰將領地內幾乎所有的十五歲以上的男子都帶走了,留下一地的老弱婦孺。
揚博爾的牧民們和其他民族的民衆們在哲離軍隊的控制下用木訥的表情迎接着秦東的到來,牧民們被強制站在道路兩邊歡迎秦東。
騎在馬背上行走的秦東觀察着牧民們的表情,對於這種表情,秦東很熟悉,他也不指望他這個殺了他們丈夫或者是父親,又或者是兒子的牧民們對他表示歡迎。
摩爾多騎着馬跟在秦東的身後,他身上的武器全部被下了。周圍還有幾個騎兵看護着他,不是秦東對他不放心,是秦東的手下將領們對他不放心,一臉沮喪。死氣沉沉的摩爾多有氣無力的騎在馬背上任由戰馬馱着他前進,在他的後面還有他的幾個部下,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百夫長,有的人受了傷,有的完好無損,還有幾個戰死了。
秦東在一片冷漠的目光中騎馬走到了屬於摩爾多的大帳前面,扭頭看見旁邊有一個木製的高臺,想來也許是平時摩爾多向他手下士兵和牧民們講話的地方。
“讓所有人都在高臺的前面集中!”秦東對託隆吩咐了一句便下馬走上了高臺。
命令傳達給了看管這些匈奴牧民們和其他民族的民衆們的哲離,哲離派人騎馬在那些人面前快速奔跑着喊話,要求所有人牧民們和其他居民們以及被俘虜的人全部都集中在高臺前面。
在強制措施下。所有人都被驅趕到高臺前面,裡裡外外好上萬人,除了接近兩千人的俘虜之外,還有上萬人的老弱婦孺。
秦東等了沒多久,人員都到齊了。現在沒有除了一些嬰兒不停的啼哭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後來也許是嬰兒都本能地感覺到周遭的氣氛不同尋常也都停止了哭泣。
“也許你們現在在心裡把我恨死了,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秦東筆直地站在高臺上面對着下面上萬人的俘虜和老弱婦孺們說出了第一句話。
“不過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我不會生氣,因爲我知道任誰都不可能用笑臉面對殺了自己的丈夫或者是父親,又或者是兒子的仇人!但是我真的是你們的仇人嗎?我告訴你們。我不是,我絕對不是你們的仇人,我和我的軍隊只是接到了命令要來進攻你們,並不是我們主動要進攻你們的,我們接到了王庭方面的命令,我是一個軍人。我的士兵們也都是軍人,軍人只有服從,不可能違抗命令!
而且兩軍交戰從來就沒有對和錯,如果今天是我和我的軍隊敗了,那麼我們的妻兒父母兄弟姐妹同樣也會把你們的兒子、丈夫、父親等等那些在摩爾多手下參加作戰的人當做仇人!
我們爲什麼要自相殘殺。我們爲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儘管我是一個漢人,但我在這裡已經很多年了,我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你們當中的一員,我的將官和士兵們絕大部分都是和你們一樣是匈奴人,我們匈奴人爲什麼要手足相殘?我們的人口在長期的遷徙過程中本來就不多,還要自相殘殺就使得我們的人口更少了,現在歸附我們的斯基爾人、東哥特人、格皮德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如果我們再自相殘殺,他們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肯定躲在一邊看我們的笑話,他們巴不得我們殺得兩敗俱傷,然後他們就可以趁着我們實力薄弱的時候進攻我們,把我們從統治地位趕下來變成奴隸,變成他們可以任意欺負、屠殺的對象!
兄弟姐妹們,父老叔伯們,我們應該團結,我們不能再自相殘殺了,我們必須像一家人一樣緊緊團結在一起,只有這樣我們的力量才能更加強大,我和我的將士們對於曾經讓你們失去丈夫、兒子、父親表示誠摯的道歉,我們並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管你們怎麼對我,怎麼怨恨我,但是現在我宣佈,未來三年內,你們當然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家都不用納貢,不用上交哪怕一根羊毛,你們勞動所得都將歸你們自己所有,三年後你們需要交納的賦稅跟我其他領地內的人民一樣,在這三年裡,如果有人用各種名目讓你們繳納賦稅,你們可以來向我告狀,我一定會爲你們主持公道,除此之外,在這場戰役中戰死的戰士的未成年子女將由我來撫養,儘管他們曾經是我的敵人,但是現在他們的家人已經變成了我領地上生活的人民,他們的勇猛、無畏、忠誠值得我們欽佩和學習,他們的遺孤每個月將得到一枚金幣的生活費,這個生活費不是一直不變的,它會着物價的變動而變動,物價升高,生活費也會提高,物價下跌,生活費也不會減少,直到他們年滿十六歲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