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和寧俊琦談話還在繼續,還是談論和馮俊飛的事。
“聽你這麼一說,他還真有這個嫌疑。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你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不但沒有像馮俊飛預料的那樣一事無成,而且還成了年輕的黨委委員、副鄉長,你就不應該再計較這個事了。”寧俊琦開導道。
楚天齊笑了笑,說道:“我當然不會那麼狹隘,我早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拋到腦後了,尤其是到鄉里工作一年多的時間裡,我更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切向前看。可他卻未必這樣想啊,我倆現在只要一碰面,他就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而且有些事他也有背後使壞的嫌疑。”
寧俊琦接話道:“也不盡然吧?也許馮副書記看你不上眼,還有其他原因。會不會是真的得罪過他,也或者是爲其他人而出手呢?”
“不會的。”楚天齊搖搖頭道,“我和馮副書記沒有任何糾葛,以前連話也沒說過,我認識人家,人家未必認得我。你說,他有什麼理由和我過不去呢?要說他替其他人出手的話,在他眼裡,魏龍、溫斌根本就不夠格。只有他這個兒子,糾正一下,是侄兒馮俊飛能左右他。”
寧俊琦點指着楚天齊,笑道:“你小子現在越來越壞了,竟然給領導傳八卦。記住“禍從口出”,年紀輕輕的就被人家給騸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鄉長,你怎麼說話那麼粗俗呀?還說什麼‘騸了’,這明顯不符合你的氣質和身份呀。”楚天齊揶揄道。
寧俊琦的臉一下子紅了,支吾着道:“你,你……還不是被你給拐的。”
“我拐你了嗎?我怎麼沒覺得呢?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說到這裡,楚天齊忽然換上了色咪*咪的神情:“嗯,姿色、線條、氣質,都令小生傾慕,看來我還真得拐你一拐了。”
“流氓,你去死吧?”寧俊琦“大怒”,把幾本書劈頭蓋臉扔了過來。怎耐距離稍遠,再加上楚天齊及時躲避,這些書都落在了地上。她被“氣”的俏面羞紅,而他卻是嘻皮笑臉。
寧俊琦乾脆拿着手中“武器”衝了過來,楚天齊一看情形不對,趕忙連連告饒,寧俊琦不吃他這一套,直接用“武器”在他身上懲罰起來。
“鄉長,鄉長,注意形象,一旦有人進來,成何體統?”楚天齊“善意”提醒道。
楚天齊的辦法果然奏效,寧俊琦把“武器”直接摔在他的身上,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紅着臉,“撲哧、撲哧”直樂。
過了一會兒,楚天齊坐到了寧俊琦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寧俊琦拿起手中的一本書,正要繼續懲罰他,他卻面色一正,舉起雙手,說道:“鄉長,不要,不要。我現在要跟你談正事。”
看他面色嚴肅,不像是在調笑,寧俊琦放下書本,調整了情緒,儘量平靜的看着他,等着他彙報正事。
正這時,楚天齊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一看,對着寧俊琦道:“鄉長,鄒副主任的電話。”
“難道是工可研的事?”寧俊琦說道,“接吧。”
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並按了免提,手機裡面傳出鄒副主任的聲音:“楚鄉長,剛開過常委會,研究了你們鄉工可研的事。今天的會開的挺突然的,所以我也沒來得及向你提前通氣。”
楚天齊一聽,就知道壞了,沒想到工可研的事提前上會了。這次的結果肯定也好不到哪裡。他一時走神了。
“我說的事,你聽明白了沒?”鄒副主任說道。
“知道了,上會了。”楚天齊有氣無力的回答。
“還有呢?我剛纔說工可研通過了。”鄒副主任高聲說道,“你不高興嗎?”
“啊?通過了?是嗎?”楚天齊有點不相信,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啦?一驚一乍的。通過了,而且是全票通過,你是怎麼做工作的?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鄒副主任的聲音也透着興奮。
“全票通過?你沒聽錯吧?”楚天齊更覺得不可思異。
鄒副主任看似埋怨的打趣道:“不想說,算了,楚鄉長現在也學會裝了。常委會還沒結束,我得回去,我是借上廁所的機會給你打的電話。”
“謝謝,謝謝!。”楚天齊機械的說着。此時手機裡已傳出掛斷的聲音。
“我不是在做夢吧?”楚天齊說着,用手在腿上掐了一下,疼的他一個勁的呲牙。
“看不出來呀,你還挺能裝的,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寧俊琦也假裝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我沒裝,真不知道。”楚天齊一閃,躲開了
……
馮俊飛還在屋子裡發泄着,結果越罵越來氣,越罵越火大。他一邊罵着“是誰瞎了狗眼”,順手把桌上菸灰缸扔到了地上,“叭”的一聲清脆響聲,菸灰缸碎裂開來,碎塊飛濺。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馮俊飛,你幹什麼?瘋了嗎?”
馮俊飛扭頭看去,身後站着一個討厭的傢伙:常務副部長武進忠。
武進忠用手指了指馮俊飛,又指了指滿地的狼藉,憤怒的說道:“馮俊飛,你以爲這是你的家嗎?這是縣委組織部。你是綜合幹部科副科長,不是街上小混混,也不是神經病,你……你給我一個理由。”
聽到武進忠的喝斥,馮俊飛才從近乎瘋狂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是啊,這是辦公室,不是自己的家。對面站着的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不是自己的母親,也不是自己那個假大伯。
“噢,武部長,我,我……我是被氣的,被一件事氣的。”馮俊飛一邊支吾着,一邊大腦飛快的轉動着。
“氣的?這就是你拿公物撒氣的理由?這就是你一個副科長應做的事情?你負責的是管理幹部的綜合幹部科,你更要以身做則。”武進忠怒斥道。
“部長,我現在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縱使有再多理由,也不應該在辦公室這麼做。我和您說一下這個讓我生氣的事,您肯定也會非常生氣的。部長,您要聽嗎?”馮俊飛看似態度誠懇的說道。
武進忠沒有說話,就那樣看着馮俊飛,意思就是說“給我一個理由”。
“部長,我剛纔接到我一個朋友的電話,說的是我一個初中同學的事。這個同學在咱們省的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現在在做副鄉長。可是,他對自己的老同學,卻背後使刀子。而且他這個人道德敗壞,欺男霸女。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還被表彰,被提拔,自己還被樹爲先進。我聽了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大罵他,罵着罵着,就做的有些出格,請部長原諒。我要和您講這事,不是爲了給自己犯的錯誤找理由,只是向您傾訴一下。”馮俊飛面帶怒容的講着,就像真的似的。
武進忠也真佩服這個馮俊飛的腦子反應快,因爲剛纔他在門口的時候,已經聽到馮俊飛說到楚天齊的名字了,而且武進忠也大概明白了他罵楚天齊的原因。沒想到馮俊飛卻把自己的胡作非爲、毀物泄憤,給說出了義憤填膺、行爲失當,也真是個人才,尤其還杜撰出了一個“壞人”。
“噢,有這樣的人?是哪個鄉的?我們組織部是不是應該調查一下,如果情況屬實的話,應該對他進行嚴肅處理。”武進忠看着馮俊飛認真的說道。
沒想到武進忠會有這麼一問,馮俊飛腦筋快速轉動,支吾着說:“不是我們縣的,是外地的。”
馮俊飛當然不能說了,因爲他說的那個人根本不存在,是他在楚天齊經歷的基礎上進行故意扭曲後虛構出來的人物,自然經不起推敲。
“哦?不是我們縣的。這樣,你和我說一下究竟是哪裡的,說不準我在其他地方的朋友能管得了他,還反了他了?”武進忠憤怒的說道。
“*”,馮俊飛心中暗罵了一句,沒想到碰到這麼難纏的一個傢伙。自己該怎麼回答呢?如果自己說是某某縣,說不準這個老武肯定會問“是哪個鄉的”,自己就是說某市或某省,說不準他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乾脆自己就模糊回答吧。
馮俊飛用手扣了幾下頭部,假裝想了很久。最後無奈的說道:“我那個朋友也沒說清,可能是外地的吧,也可能……反正我那個朋友就是顛三倒四的,我下來再想想,或者再問問他。”
“是這樣啊。”武進忠自語道,然後立刻又換上了一副怒容,把手中的一份報表摔在了桌上,“馮俊飛,你看看,你是怎麼做工作的?這麼一張表你就錯了三處。”
馮俊飛看了一眼武進忠,拿起了這張報表,這是他今天早上剛報給武進忠的。
武進忠用手指着報表,說道:“我真服了你的,你看看這兒,全縣直屬委辦局科級幹部二萬八千人。開什麼玩笑?”
馮俊飛順着武進忠手指方向看去,然後囁嚅道:“多打了兩個零。”
“再看這兒,看這兒。”武進忠又用手指了兩處地方。
“這裡填錯小數點位置了,這兒……”馮俊飛解釋道。
“行了”,武進忠氣的從馮俊飛手中奪過報表,再一次摔到桌子上。用手指着報表,看着馮俊飛道:“半小時內,馬上重新修正,給我報過來。一會兒開完會,趙書記要看。你就感謝今天臨時開的常委會吧,否則,恐怕現在這張表已經在書記辦公桌上了,你會知道後果的。”
“是,是。”馮俊飛急忙應道。
武進忠走了出去。
衝着武進忠消失的方向,馮俊飛做了一個“呸”的動作,當然沒有聲音。
就在他的嘴形沒有收攏的時候,武進忠又回來了,嚴肅的說道:“寫份深刻的檢查,今天下午下班前交到我辦公室。另外,你剛纔說的那件氣憤的事,有了確切結果的話,就告訴我。”然後不等馮俊飛回答,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