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七月底,開發區工作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原來的那些爛尾工程,現在好多已經煥然一新,變成了入駐企業的辦公樓、車間或是庫房。各入駐企業的新建工程也很有成效,有的做好了基礎,有的已經建起兩層主體了。
雖然現在楚天齊時刻防着這個鵬陽建築公司,但從目前來看,並沒發現任何異常。他們的施工現場,楚天齊去過幾次。整個現場管理、規範施工做的都很好,各項資料整理、數據記錄也很完善,工程進度非常快。
開發區又陸續引進了好幾家企業,加上六月六日簽約的那批,整個引進投資已經將近九億,和保留升級的標準差不多了。對此,開發區上下都很樂觀,甚至有人已經認爲這是板上訂釘的事。
楚天齊發現這個盲目自信的苗頭後,專門召開全體員工大會。在會上,他嚴肅告誡大家,不到最後一刻,沒經過市裡認定,沒見到升格保留的書面決定,任何事情都有變數。何況,現在離開發區自己定的目標還有差距,更別說離市裡的要求標準了。他要求,一定不得有任何鬆懈,必須以認真的態度、飽滿的熱情、昂揚的鬥志、嚴謹的工作來走好每一步,否則,功虧一簣的事情隨時都可能發生。
在這次全體員工大會後,楚天齊又專門召集股級以上負責人,針對各部門工作進行督導。在督導過程中,近乎嚴苛的要求,讓大家看到了差距、找到了不足,紛紛表態要認真對待、嚴格整改。在這次會上還成立了一個臨時督導機構,由負責紀檢工作的副主任方宇擔任這個負責人。
楚天齊的一系列舉動,給開發區衆人敲響了警鐘。大家立刻行動起來,用高標準、嚴要求檢查對比工作,整個開發區工作健康、有序、高效的推進着。
由於開發區引進的大部分企業,在一些鄉鎮有投資項目。現在這些企業把一些新的或是好的項目放到開發區,引起了好多鄉鎮負責人的嫉妒,甚至記恨。有的採取向縣裡告狀的方式,有的採用散佈謠言的形式,來中傷開發區,尤其是影射楚天齊。還有的更惡劣,直接給開發區寫信進行警告、謾罵,當然是匿名方式。楚天齊就曾經接過這樣的信,也接過這樣的電話,但他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儘管有些人跳的很兇,但並沒有縣領導或是有關部門直接找開發區麻煩,開發區各項工作並沒受到任何影響。當然,也有領導善意提醒楚天齊,一定要提防着被暗箭所傷。楚天齊在表示感謝後,在暗地裡確實也加着小心。
……
這天,楚天齊和雷鵬吃過晚飯後,雷鵬有任務先走了,楚天齊就自己沿着公路,慢慢往回溜達着。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楚天齊拿出一看,是開發區保安室電話,便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面傳出一個焦急的聲音:“是楚主任嗎?快回來,有人鬧事,打起來了。”
“怎……”剛說了一個字,就聽到“咔嗒”一聲響動,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來不及細想,楚天齊撒開兩腿,向主路跑去。由於今天出來喝酒,沒有開車,他只好到路上去攔出租車。
足有五分鐘,纔有一輛出租車停到面前。楚天齊拉開車門,跳了上去,說了聲“開發區”。司機回了聲“好咧”,汽車躥了出去。
剛到開發區門口,就見工地上正有一些人在來回追逐着。楚天齊掏出十元錢扔到前面,說了聲“停車”。車還沒有完全停穩,他已經從車上跳下,向那邊衝去。
工地上有專供照明的大燈,但打鬥的那塊區域卻相對較黑,根本看不清楚。正跑着,一個人迎了過來,嘴裡喊着:“你是楚主任。”
“我是,你是……”說着話,楚天齊已經看清了來人面貌。
對面來的人,是玉泉礦泉水公司的項目負責人秦經理。
秦經理氣喘虛虛的說:“楚主任,有人來和我們要錢,我們不給,就和他們周旋。後來,他們拔*出刀來,威脅我們‘要錢還是要命’。”
聽到這裡,楚天齊趕忙道:“你受傷沒有,還有什麼人受傷了?”
“沒有,都沒受傷。就在他們把我們逼到牆角的時候,忽然又來了一拔人。一開始我們嚇壞了,以爲來了幫兇,結果他們兩撥人幹了起來。”邊說邊走,秦經理用手一指,“拿鋼管的是給咱們幫忙的人,他們當中一個人讓我們都躲到屋裡去。”
楚天齊向場中看去,果然有一撥拿刀的,一撥拿鋼管的。他不再和秦經理說話,快速向場中跑過,邊跑邊說:“膽夠肥的,敢到開發區鬧事,也不問問我楚天齊答不答應。”話到人到,楚天齊已經到了近前。
忽然,人羣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姓楚的來了,快跑。”
聽到這聲喊,那些舉着刀具的人馬上四散奔逃,有一個人走的稍微慢了一點,讓楚天齊一個飛腳踹在腿上。那小子一個馬趴,摔在地上,刀具脫手而出。
楚天齊正要上前,人羣中忽然有一人躥上前去,摁住了地上的人。這人一腳踩着對方,迅速從地上這傢伙鞋上解下鞋帶,把這傢伙雙手倒揹着捆在身後。楚天齊已經看清楚了這個捆人的人,正是開發區安全員苟大軍。
拿鋼管的人,在一楞之間,也四散跑去。
楚天齊對着苟大軍說了一句:“把人看好。”然後衝着其中一個拿鋼管的人,追了過去。
楚天齊邊跑邊拿出手機,撥了出去:“厲劍,在宿舍嗎?……好。馬上到玉泉礦泉水工地,和苟大軍去看住一個人,並保護好工地的人。”說完,掛斷了電話。
……
就這樣,拿鋼管人在前,楚天齊在後,一前一後跑去。跑出足有五、六裡,已經到了城邊的莊稼地旁,前面的人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
看了看四外已經沒有燈光,楚天齊腳下加緊,幾步追了上去,兩人距離已經很近了。
楚天齊大喝一聲:“站住,別跑了。大鴨梨。”
前面身影遲疑了一下,停在當地,扭回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楚天齊沒有回答對方,而是以命令的口吻說:“找個地方說說吧。”
“好。”對方答應了一聲,又說,“前面有塊空地,我們去那吧。”說着,當先走去。
楚天齊左右看了一下,跟上前去。
來到空地處站定,前面那人轉過身來,把臉上的黑布扯掉了,正是那個有過兩面之緣的大鴨梨。
“你怎麼知道是我?”大鴨梨再次問出剛纔的話題。
楚天齊站住身形,和對方離的很近。他壓着聲音道:“我看出來了,也猜出來了。”然後話題一轉,“說說吧,今天是怎麼回事?門縫塞紙條又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啦?”大鴨梨很驚訝。
楚天齊道:“你說呢?即使你不說,我已經猜到箇中緣由了,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好的,先說今天吧。我手下有一個小弟報告,說是有人計劃到工地鬧事,我就帶着弟兄們趕到了,就和那幫人打了起來,就這麼簡單。至於門縫塞紙條的事,也是湊巧。湊巧知道了超哥的行蹤,湊巧知道你的哥們雷隊長正在捉拿盜墓賊,我先計劃想法告訴他,又擔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把紙條塞到了你的門縫裡。”大鴨梨說的很簡單。
楚天齊沉聲道:“至於你說的‘湊巧’、‘正好’,我不去深究。我就想問你,你爲什麼要幫我?包括那次上訪,你的前後反差太大,也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大鴨梨反問。
楚天齊“嗤笑”了一聲:“你以爲我在詐你?那我就說一個字,“龍”。”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好吧,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那我就告訴你。”大鴨梨講了起來,“龍哥是我大哥,他曾經和我說過,不要和你做對,如果能幫上忙的話,就幫一點。還囑咐我,在幫你的時候,也儘量不要暴露身份。上訪那次,一開始我沒對上號,只到你說出名字的時候,我馬上想到了龍哥的話,所以,就領着人撤了。”
“果然,果然都是因爲龍哥。”楚天齊在感嘆過後,又說,“大鴨梨,謝謝你幾次援手。不過我自己還有幾下子,以後就不麻煩你了。”
“好的。”大鴨梨轉身走去,走出幾步後,又說了句,“師叔,再見。”說完,快步離去了。
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終於弄明白了。雖然這個結果在自己意料當中,但楚天齊卻有一些不安。他不知道“龍哥”爲什麼會讓人幫助自己,是真的認了自己這個所謂的師叔,還是因爲他父親當年被救的事,亦或是還有其它什麼原因。
不管是什麼原因,和“龍哥”這樣的人接觸終歸不是好事,以後還得謹慎再謹慎了。可是對方要是總找自己,可怎麼辦?
……
當晚,那個被抓的人,讓派出所帶走了。
看看沒人受傷,楚天齊在安撫秦經理一番後,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