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日下班時分,兩個消息傳遍整個縣城,也傳遍整個縣境:賀國棟因爲販*毒被捕,肖月娥挪用、侵吞公款被縣紀委雙規。
這絕對是一個重磅消息,肖月娥、賀國棟是多年的同牀戰友,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這次又是同在販毒窩點被抓,就更有了不一樣的意味。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肖月娥又是喬金寶的情*婦,這也是全縣整個官場的公開秘密。現在肖月娥、賀國棟犯事,與喬金寶有沒有關係?喬金寶又在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這已經是不可迴避的問題。
不止旁人要產生聯想,喬金寶自己何嘗不擔心此事?
那兩個傢伙做的事,自己真的不知道,但就衝自己和那個娘們的關係,還有那兩個傢伙的關係,誰能相信自己是無辜的?即使相信自己和他們這次的事無關,但與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是不能否認的。當初只是覺得那個姓賀的傢伙不是正經東西,卻沒想到竟然做了這種事,自己就是敲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啊。更想不到的是,那個娘們也是在那裡被抓,不用說,她肯定知道那傢伙的事,很可能還摻和了。那麼她是什麼時候摻和的,是之前還是近期,自己怎麼就沒有一點發覺呢?
想到那兩個傢伙一起鬼混,喬金寶就不免心中滴血。他並不在乎誰戴“綠帽子”,畢竟這娘們也不是從一而終的主,自己也沒必要這樣要求那個娘們。但這個娘們一邊要着自己的幫助,一邊又和那個傢伙蠅營狗苟,分明是把自己當成傻蛋了。
自己可不就是傻蛋嗎。本來那娘們在鄉下待着挺好,自己非就經不住枕邊風,鬼迷心竅的把她調進城來。進城也就罷了,偏偏還讓她到了那樣的要害部門,自己還天真的讓她替自己掌錢。現在看來,分明是把豺狼放到羊羣中,狼把羊吃了,到頭來還得自己這個羊倌擔責任。
自己真蠢,那個娘們也真不是東西。喬金寶不禁罵道:“媽的,你坑苦老子了。”
“叮呤呤”,鈴聲響起。
看到上面來電顯示,喬金寶遲疑着,沒有伸手去接。
但鈴聲卻倔強的一遍遍響着。
“哎”,嘆了口氣,喬金寶還是接通了:“喂。”
“喬書記,忙什麼呢?心情不錯吧?”聽筒裡的聲音陰陽怪氣的。
喬金寶含糊的應了一聲:“啊,就那麼回事,無所謂好壞。”
對方“嘿嘿”一陣怪笑:“裝的累不累呀?你的心情能好?相好的挪用公款,讓人掐監入獄,她的老相好還做的是殺頭營生,你要是心情能好纔怪。”
“你一天總打聽別人的事,累不累?”喬金寶沒好氣的說,“有句俗話說的好,‘鹹吃蘿蔔淡操心’,你聽說過吧?”
“沒看出來呀,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能拽出俏皮話來,也真是奇葩了。”對方沒有生氣,但卻話題一轉,“不過我要提醒你,現在應該好好考慮前程纔對,而不是和別人或自己賭氣。”
“沒那麼大野心了,就我這歲數,根本也不再想着往上爬,混一兩年退二線就得了。”喬金寶一副懶散樣。
“哈哈哈……”對方放聲大笑,“這是我聽過最搞笑的笑話了,還熬到退二線,開什麼國際玩笑?不會還想着退休享受正處或副廳待遇吧?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拿這麼幼稚的理由唬人,是你傻還是以爲我傻?肖月娥是你相好的,這你不能否認吧?她也是你弄到財政局的,當時會議有紀錄,這你更賴不掉。我就奇怪了,人家咋就算的那麼準,咋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偏偏讓會議文件上明確記錄呢?”
“什麼意思?你是說這都是他的設計?”喬金寶眉頭皺了起來。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去想。還要提醒你的是,肖月娥剛剛到了那個地方,警察怎麼隨後就到,怎麼全都包了餃子?”說到這裡,對方冷哼一聲,“哼,好好想想吧,省的有關部門找到你的時候,自己還矇在鼓裡呢。”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喬金寶握着電話喃喃着。
沒人回答他,對方早已掛斷電話,只能他自己給出答案了。他有答案嗎?他會如何做呢?
……
鐵柵欄。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
高亮度燈泡。
特製椅子。
標準的審訊室配置。
賀國棟坐在特製椅子上,臉色依舊發綠,眼窩也依舊發青,好像還都加了個“更”字。他軟*綿綿的靠在椅背上,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倒像一團會出氣的棉布包袱,如果沒有椅子支撐,想畢他肯定是站不住的。
柵欄北邊的警察說了話:“賀國棟,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有這必要嗎?你的情況我們都掌握了,還是自己交待吧,也省得大家多費口舌。”
“胡廣成,我問你,你們是怎麼找到那的,是不是她帶你們去的?”賀國棟答非所問。
胡廣成道:“你應該能想到,確實是她帶我們去的,但又不是她。這怎麼說呢?因爲她並不知道我們在後面跟着,是我們跟着她手機去的。”
“這次她的手機卡是第一次用,又不是她的名字,你們怎麼能確定?”賀國棟再提疑問。
“這太簡單了,何必定位手機卡呢?一旦換號或是關機的話,我們還挺麻煩。直接把一個微縮芯片裝在手機上,比什麼都省事。在六月二十九號晚上,根據程序,我們傳喚了她,也例行檢查了她的手機,警方芯片也就順便安上去了。如果不專門打開手機裡面,如果沒有專用設備,那個芯片很難發現。假如芯片中途被拔除,或是裝芯片手機被拋棄,我們立即就能接到相關信號提示,立即就能趕過去。”胡廣成做着解讀,“我說的夠清楚了吧?”
“現在的科技太厲害了。我也冤枉她了。”感嘆過後,賀國棟又問,“你們那麼多人去到那,我們的人怎麼就沒有反抗?一聲槍響都沒聽到,一聲呼喊也沒有響起。”
胡廣成“嗤笑”一聲:“此次行動這麼順利,還真是肖月娥給幫忙了。正是她到了那裡,你倆纔不知疲倦的折騰,你也因此身疲力竭,耳目失聰。正是你倆的示範引導,全寨的人都學你倆,放哨、站崗那幾個男女也不例外,我們也就輕輕鬆鬆包圓收網了。”
“哎,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呀。”嘆過之後,賀國棟又說,“我該問的都問了,你問吧。”
胡廣成點點頭:“好。那我問你,電腦招標是不是你操縱的?”
“喬順是我指使的,我讓他參與招標,然後我以幫朋友忙的名義,和肖月娥打了招呼。有肖月娥打招呼,那些經辦人員又得了好處,中標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說到這裡,賀國棟又補充道,“不得不說,現在好多公務人員的節操實在成問題,仨瓜倆棗就收買了,他們心裡根本就沒有是非觀念,更沒有國家利益、集體利益的概念。”
“你是什麼時候接觸毒*的?又是什麼時候直接販賣的?”胡廣成再提疑問,“上次刑拘你的時候,好像沒發現異常呀。”
賀國棟“嗤笑”一聲:“上次沒發現,那是因爲我剛剛接觸,而且是那種低劑量的菸捲,即使沒有及時去吸,也不會有太明顯的反映。再加上我不敢暴露那事,就在難受的時候刻意控制了一下,如果我一直在裡面關着的話,還能把那傢伙徹底戒了。當然了,你們要是對我抽血化驗的話,應該也能發現,這是你們警方的失職。等我被放以後,等我從這裡到了外地,又接觸上了那些東西,但還僅是菸捲。只到一個多月前,我接觸上了真正的東西,便徹底離不開了。也正是在那種東西控制下,我才走上了不歸路,否則我是絕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胡廣成又問:“肖月娥都給你提供了什麼幫助?”
賀國棟緩緩的說:“我倆好了快二十年了,以前她一直就是我的女人,只是在兩年前才和喬金寶勾搭起來。說起來這個女人對我還算有心,就是跟喬金寶好了以後,也一直沒忘了我,基本我說什麼她都信,對我也是言聽計從。前一階段,我說做生意缺個一千來萬,讓她幫着想辦法。結果她根本也不詳細詢問,直接就給我轉過去了七百來萬,是挪用的公款。
現在想想,她落到這一步,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讓她弄錢的話,她也不至於鋌而走險,現在應該還穩穩坐着財政局長位置呢。不過反回來說,要不是她的縱容,我可能也沒有犯後面錯誤的機會。實在說不清,所以我對她的情感也很複雜,有時對她恨個半死,有時又覺着她實在可憐。”
“賀國棟,你剛纔說的這些其實還缺着關鍵的東西。好多事你雖然參與了,但剛開始你是如何介入的,不可能你直接就接觸上了吧?”胡廣成質疑着。
賀國棟點點頭:“對,確實是。其實我後面還有一個人,也許你們已經掌握相關信息了,這個人就是真秦哥秦博昭。他……”
聽賀國棟說到這裡,楚天齊摘掉耳機,對着同在監聽室的喬海濤說:“果然是姓秦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