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回到成康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但楚天齊還是在臥室稍微眯了一會,就起牀洗臉,八點半準時坐到辦公桌後。
其實楚天齊也睏乏的厲害,也很想多睡一會兒,可他不能睡懶覺。這既是因爲有好多工作等着去做,也是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堂堂副市長怎能在上班時間睡大覺呢?
接連打了三個哈欠,身上也沒什麼勁兒,楚天齊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這不是在睡覺,只能算是閉目養神,他的大腦中迅速過着昨晚和凌晨的事。
從昨天監聽情況看,王耀光交待的應該是實情,也就是說王耀光是受彪子脅迫,揣着明白裝糊塗,造成了曹陽的被打。早在這個之前,高峰在排查時,找到了行兇者所乘坐的車輛。從對車輛的鑑定和判斷看,三起案子應該是一撥人所爲,那麼彪子很可能就是三起傷人案的指揮者。
彪子爲什麼要指使人毆打曹陽?肯定不是爲了包工程,那根本就是一個藉口。又爲什麼要連另外兩家公司的人也打,到底是爲了什麼?昊方、大亞、鵬燕都是成康市的投資商,投資商身份會不會是他們捱打的原因?難道真是兇手所言的所謂“掙黑心錢”?絕對不可能,純粹的市民無論如何沒有這麼做的必要,更沒有花大錢買通王耀光的理由。
那三家都遭遇了被打事件,可爲什麼鯤鵬能夠獨獨倖免?但這事應該和鯤鵬無關,否則豈不成“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而且目前也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證據。難道是鯤鵬沒趕上,難道是兇手沒敢再下手?
兇手打人到底是爲什麼呢?楚天齊越想越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讓楚天齊疑惑的還有一事,那就是彪子的逃跑。
從彪子逃跑的時間看,非常巧,那正是發生在自己一行人趕往定野市的路上,正是發生在衆人到達之前。從樓層服務員描述的情形看,在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嫌疑人還曾經要過加溼器,那就表明當時嫌疑人還沒有逃跑的打算。可在四十多分鐘後,那二人步履匆忙的離開飯店,匆忙的連房卡都沒有帶走。彪子爲什麼在那個時間段匆匆離去,爲什麼到了監控盲區地帶,很顯然是在躲避,應該就是躲自己和警方一行。
彪子有特異功能,能算出來警察造訪?顯然不可能。那就應該是得到了消息,應該是有人通風報信。那麼報信的人會是誰?報信的人是什麼身份?這個報信人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報信人和彪子什麼關係?報信人還知道什麼?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手機裡傳來高峰的聲音:“市長,房卡上的指紋鑑定過了,上面有一個指紋與王耀光提供的指紋爲同一人。王耀光提供的指紋,是來自於彪子給其的一沓錢上。”
楚天齊“哦”了一聲:“明白了。有其它事嗎?”
“沒有了。”高峰迴答,“剛纔曲局長給了我一些兄弟局的聯繫方式,我馬上與他們聯繫一下。”
說了聲“好”,楚天齊掛斷電話。
看來那個房間離去的人,應該就是彪子和他相好的無疑。那麼現在集中精力,就是要找那兩個人和那輛車了。車和人會去哪呢?楚天齊再次閉上眼睛,在腦中分析着各種可能。
……
中午一覺睡的很香甜,一直睡到將近下午三*點才醒來,還是被鈴聲驚醒的。
看到是曲剛的號碼,楚天齊直接接通了電話。
手機裡立刻傳來曲剛的聲音:“局長,現在兄弟局紛紛傳回消息,沒有發現可疑人,也沒有看到那輛可疑車。”
“那就是說,嫌疑車輛應該沒去往那三個方向。”楚天齊道,“會不會出了定野市整個轄區,往東邊去了呢?”
“我也想法找到了關係,對方幫着查了相應區域的監控,也沒有任何發現。”曲剛道,“我分析,嫌疑人很可能就在那些監控盲區區域,有可能是躲了起來,也有可能是在那裡進行化妝,重新潛逃。”
“我也這麼認爲。”楚天齊表示認同,然後又說,“嫌疑人可以化妝,也能自己移動,但汽車卻沒這麼方便,想法找到汽車應該也是一個重要方式。”
“是的,現在嫌疑人去向成謎,查找車輛很重要。我已責成高峰等人,重點排查那些監控盲區,尤其是一些閒置的房屋或廠房。”說到這裡,曲剛話題一轉,“局長,還有一件事,向你彙報一下。”
楚天齊一笑:“別說什麼‘彙報’了,我又不是主管領導。說吧,什麼事?”
“剛纔屬下彙報,昊方地產成康項目部報警了,說是項目部司機王耀光一夜未歸,去向成謎。”曲剛說,“局裡回覆他們,已經立案,馬上進行偵查。”
楚天齊“哦”了一聲,緩緩的說:“老問題沒有解決,新問題又來了,時間不等人呀。”
“是呀,現在謠言又起了,說什麼的都有。有‘被殺說’、‘私奔說’、‘滅口說’、‘報復說’。每種說法裡,又有多種解釋,尤其‘報復說’的版本更多。有說王耀光因爲私情,被情敵控制,要求其與情人斷絕往來的。有說王耀光欠下高利貸,被債主抓走了,要求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還有說王耀光是替公司受苦,是有人在找昊方地產的茬,和曹陽被打有聯繫。”曲剛語氣有些沉重,“好多人都把王耀光失蹤的事,和前三次投資商被打的事聯繫起來,說是那些事的延續,還說這樣的事還會發生,已經弄的人心惶惶了。”
聽出來對方語氣沉重,楚天齊忙又安慰道:“老曲,往往越是困難的時候,反而是事情出現轉機的時刻。不要受這些傳言影響,集中精力抽絲剝繭,找出事情真*相,抓住真兇纔是根本。”
“明白,我先掛了。”應答過後,曲剛聲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機,楚天齊暗道:這謠言來的夠快呀,是人們無意爲之,還是有人刻意推動呢?恐怕刻意的可能性更大吧,這說明有人着急了,在故意誘導着視聽,在給自己和警方施加壓力,也在擾亂着成康城建開發市場。
……
市長辦公室。
王永新說了聲“知道了”,把手中電話聽筒壓到話機上,然後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篤篤”,敲門聲響起。
趕忙坐正身體,王永新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秘書楊永亮走進屋子。
徑直來到桌前,楊永亮說道:“市長,向您彙報一件事。”
“說吧。”王永新示意了一下。
“市長,我剛聽人說,昊方地產的司機王耀光失蹤了。”說到這裡,楊永亮停了下來。
王永新剛聽有人打電話說過這事,但他故做不知,問道:“是嗎?什麼時候的事,有準嗎?”
楊永亮馬上說:“我也是剛聽到消息,好像是昨天晚上不見的。聽公安局朋友說,昊方地產已經向警方報警,說是司機王耀光從昨天晚上八點到定野市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昊方地產還說,在定野市‘嗨喲喂’歌舞廳的停車場,發現了那輛公司的新大奔車,但就是沒見到王耀光本人。地產公司打了王耀光的兩部手機,但都是‘不在服務區狀態’,給熟人打電話,也說沒見,王耀光去向成謎。”
王永新“哦”了一聲:“失蹤了十多個小時,不算多,也許是喝醉了,也許去什麼地方鬼混,沒準一會兒就回單位了。好多司機都有那毛病,何陽市政府小車班的老賀不就是那樣嗎?當時段副市長出差去外地,老賀沒有什麼任務,就去找他相好的了。爲了怕他老婆知道,他就把手機關了,也沒向別人講說他的去處。結果段副市長提前返回,讓他去首都接機,一時打不通手機,就給他家裡去了電話。老賀老婆一聽,就鬧不清楚了,又是找單位,又是找警察的,最後不是在相好家把他拽出來了嗎?就因爲這事鬧的滿城風雨,老賀連工作也丟了。你知道這事吧?”
“知道知道。”說着,楊永亮話題一轉,“市長,現在王耀光去向成謎,這傳言也起來了。我聽人們小聲議論,說是王耀光失蹤可能跟曹陽被打有聯繫,可能跟那三件被打案都有關係,也許是新一輪報復的開始。人們還說,這都是由於市裡盲目引進投資商所致,是市民在以此表達不滿。”
“是嗎?那這市民的作法也太激烈了吧?”王永新並不認同對方說法,“再說了,這應該是利國利民的事,市民也能得到實惠,他們沒有不支持的理由吧?”
楊永亮道:“是利國利民,但凡事都怕過了,一下子引進投資商太多,難免百姓受不了。我還聽說,因爲接二連三被打,新進來的三家投資商已經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打退堂鼓?他們向市裡反映了,還是和有關部門講了?”王永新反問。
“這倒沒有。”楊永亮回答。
“不要傳謠。”王永新停了一下,語氣緩和一些,“當然,也要關注這些動向,有什麼情況及時彙報。”
“是。”楊永亮答應一聲,離開了屋子。
看着秘書離去的身影,王永新眉頭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