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當先走進了學員組織處,楚天齊也跟了進去。
屋子裡,那個董校長已經坐在了剛纔田鑫坐在椅子上。此時,他眉頭緊皺,面帶怒色,看着站在桌子旁的田馨,厲聲說道:“小田呀,不要把學員報到工作看的過於簡單,你這裡可是進入黨校的一道重要關口,一定要嚴格把關,決不能泥沙俱下。黨校是什麼地方?黨校是錘鍊黨員幹部的“大熔爐”,是培養革命事業接班人的重要陣地,不是什麼人都收留的草臺班子。”
田馨紅着臉答了一聲“是,您說的是。”說完,又低下了頭。
董校長的話很尖刻,楚天齊聽的非常刺耳,但也不能說什麼,這麼大領導總不會無故發火的,肯定是自己的資料沒準備好。而且,人家也沒有衝自己說,自己怎麼能插嘴呢?當然了,就是衝着自己說,自己又能怎樣?難道還要混個取消資格的結局?顯然不能。想到這裡,楚天齊衝着董校長尷尬的笑了笑。
董校長根本就沒理會這個小副鄉長,站起身,邊走邊說:“做爲鄉領導,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是怎麼進的黨校?縣委又是怎麼把的關?”說完,“咣”的一聲,摔門而去。
剛報到,就捱了一通雷煙火炮,雖然不是直接衝着自己說的,但這種明顯的指桑罵槐反而更讓楚天齊難受。
田馨比他更難受,她眼圈發紅,眼中似有淚花閃現,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呆了一樣。
看着田馨的樣子,楚天齊馬上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對着田馨說道:“田老師,給你添麻煩了。我的資料哪裡不行,我馬上修改。”
聽到楚天齊的話,田馨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轉過身,用手輕輕抹了一下眼角,坐到椅子上。然後,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楚鄉長,你需要重新提供照片,背景要紅色的。”
楚天齊“哦”了一聲,原來是照片的事,他還以爲是其他資料有什麼問題呢。不禁心中暗道:通知上也沒要求背景色呀,大概是紅色更莊重吧,看來黨校的要求就是多一些。馬上又問道:“其它資料沒問題吧?”
“沒有,我暫時沒看出來。”田馨答道。
楚天齊再次誠懇的道,“田老師,都是因爲我不夠細心,讓你跟着受委屈了。爲了表示歉意,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田馨立刻說道:“好啊。”然後又無奈的攤了攤手,“改天吧。說不準一會兒有人來報到,我還是在這候着吧。萬一讓領導看到,再給我來一個無故脫崗的結論,那我就更慘了。”
“反正現在也快中午了,你也得吃飯,就是領導也肯定會午休的。再說了,利用午休時間吃飯,也沒有佔用工作時間,領導應該不會說什麼吧?”楚天齊再次說道。
田馨低聲道:“往天肯定不會,但今天就不一定了,今天領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邪火,說不準一會兒又轉到這兒了。我來這上班好幾年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被這麼批評。”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更低了,“以前比這再重要的事,董校長也沒有發這麼大的火,既使有什麼意見也是和我們處長講,從來沒有直接對我這樣的。其實照片也沒……算了,不說了,你還是趕緊去重新拍照吧。”
見對方確有難處,楚天齊說道:“好的,等以後有時間再補請你,我先出去了。”說完,他走出了學員組織處。
楚天齊邊走,邊在想田馨的話。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董校長平時也並不是一個暴戾的人,只是今天特反常。今天他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爲自己?可自己從來就沒見過他,更沒得罪過他呀。可能是他今天在別處氣不順,就把火發到這裡了?也可能是他看自己不順眼?也有可能吧,自己也曾經有過一見某個人就討厭的感覺。只不過那時自己就懶的答理對方了,而不是像董校長這樣,直接就表現了出來。
楚天齊沒有直接出去照相,而是先到了後勤管理處。
後勤管理處辦公室,坐着一位將近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楚天齊敲門進去後,直接把田馨給的那張紙條和收據遞了過去:“老師,我來辦手續。”
男子拿過紙條看了看,說道:“你叫楚天齊?”
“是。”楚天齊回答。
男子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拉開抽屜,拿出了收據。楚天齊急忙從包裡拿出錢,放到了男子手邊。男子接過來數了數,便開始填寫收據內容。
很快,男子填寫完畢,撕了一聯收據放在桌上。並從抽屜中拿出一張房卡,連同一張充值後的飯卡,放在了撕掉後的收據上。說道:“手續辦完了,這些都是給你的。”
楚天齊說聲“謝謝”,把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然後向着男子又道了聲“老師您忙着”,走出了後勤管理處。
按照房卡上的標註,楚天齊直接來到了三樓,找到了對應的房間號碼:三一五。把房卡插到房門上,感應門鎖“嘀”的響了一下。楚天齊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股黴味撲面而來,楚天齊急忙把門大開,用以走一走難聞的味道。屋子裡靠着西北角和東北角各擺了一張牀,旁邊配着牀頭櫃。牀*上是雪白的牀單和雪白的被褥、枕頭,被子都疊成方形的豆腐塊狀。在西北角靠牆的位置,擺放着一組米色鐵皮櫃子,櫃子上共四個豎長條櫃門,有兩個門上面插着鑰匙,有兩個門上面沒有鑰匙。在櫃子旁邊放着一張矮桌,上面擺放着一個電視。
在西邊櫃子和牀之間,裸*露的牆壁上,可以看到滲水的痕跡,有的地方甚至呈現着一絲綠色。黴味的來源應該就是這裡。
楚天齊注意到,在東北角這張牀的牀頭櫃上,已經放着一個黑色的包,顯然有人先自己到來了。看來,挨着黴牆的這張牀就是留給自己的了。
除了屋子有些發黴外,整體還不錯。如果要是再有個衛生間的話,就相當於賓館的配置了。
把自己的物品放到櫃子裡,楚天齊帶了房卡、飯卡和櫃子上的鑰匙出了房間。
走出學員樓,來到院子裡,楚天齊感受到了一些變化。仔細一回憶,原來是太陽不見了,到處灰濛濛的。由於污染的緣故,省城經常都是霧霾天。今天剛到的時候還可以,沒想到這麼一會兒,又成了這樣。這天氣大概也在襯托人的心情吧,剛纔還是陽光明媚,現在就是霧氣騰騰了。
出了黨校,楚天齊辨別了一下方向,向北走去,很快找到了一家照相館。黨校位於精英路上,附近有好多高校,找一家照相館並不難。
剛一進店,一個留着齊耳短髮的女孩迎了上來:“先生,照相嗎?”
“哦,是。照一版二寸照片。”楚天齊回答。
“要白底的,紅底的,還是藍底的?”女孩接着問道。
楚天齊隨口回答着:“要紅底的。還有照白底的嗎?”
“是呀,考駕照的時候,都要求白底的,照片最下方還得打上身份證號碼呢。”女孩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拿起了相機。
楚天齊按照女孩的要求,拿掉身上的挎包,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很快照完了像。照片需要在一個小時以後出來,楚天齊交了錢,背好挎包,拿着取照片的小條,出了照相館。
現在已經是十二點多了,還是先解決吃飯問題吧。楚天齊記得這條街上有一家肉餅店,味道很正宗,不知道有沒有了。他試着找了過去,很榮幸,店鋪還在,而且裡面的生意很紅火。
楚天齊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要了三張肉餅,一份拌三絲涼菜。肉餅很快上桌,還是原來的那個味道,看來服務員雖然都換了,老闆應該還是原來的老闆。
慢悠悠的吃完午飯,楚天齊又回到了照相館。時間正好,照片剛剛弄好。楚天齊取了照片,返回了省委黨校。這次進門省事了,出示房卡後,保衛人員就放行了。
進了學員樓,楚天齊直接到了學員組織處。田馨在屋子裡,正在給兩個人辦理手續,這兩個人一男一女。很快,兩個人的報到手續辦理完畢,二人向田馨道謝後,出了屋子。臨出門時,還衝着楚天齊笑了笑,楚天齊也禮貌的向對方點頭微笑。
“田老師,給你照片。”楚天齊把新照的照片給了田馨。
田馨接過照片,笑着道:“應該行了吧,標準的紅底二寸照片嘛!”然後又開玩笑道,“也不敢保證,萬一讓你換黑白照片呢!”
楚天齊知道田馨在開玩笑,也笑着道:“那我就把所有的背景顏色都照一版好了。”
正這時,又有人來報道了。楚天齊告辭了田馨,回到了房間。
這照片二次照了,手續也辦完了,暫時應該不用再出去了吧。楚天齊想着,脫掉了外套,靠在被子上,打開電視看了起來。看着看着,還睏了,一個勁兒的打呵欠。
……
“叮鈴鈴”的聲音響起,把楚天齊叫醒了。他睜開眼睛,還納悶自己怎麼就睡着了,刺耳的聲音還在屋裡迴響。
楚天齊忙從牀頭櫃上拿起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個陌生號碼,他略一遲疑,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
手機裡傳出一個女聲:“楚天齊嗎?我是田馨,你馬上來一下組織處,照片還不行。”說完,電話掛斷了。
楚天齊收起手機,心中暗道:*,不會又是那個三角眼董校長在挑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