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
開發區主任辦公室。
茶几上擺着蘋果、香蕉、西瓜等水果和礦泉水。
劉院長、雷鵬、候三在沙發就坐,楚天齊正忙着給大家倒茶水。
“行了,小楚,你坐吧,一會誰喝自己弄。你們要是想抽菸也隨便,反正我也是被薰出來了。”劉院長招呼着,擰開礦泉水喝了兩口,“今天中午菜吃多了,還真有點口渴。”
“哥們,我們費了這麼大勁,你就在食堂弄幾個家常菜把我們打發了,太小氣了吧?”雷鵬嚷嚷着,“出差還有出差補助呢,要不你也意思意思。”
楚天齊也坐到沙發上,笑着道:“好啊,那我就包個大紅包,送到俞局長辦公室,讓他親自發給你,那多有面啊。”
“摳門,你少噁心人,一看你就不誠心。”雷鵬調侃着,“你名義上是招待我們,結果把你單位人全請來了,這不是變相公款吃喝嗎?”
“什麼話到你嘴裡就變味,我當然是誠心招待你們。”楚天齊一笑,“劉院長讓在食堂吃,也是爲了方便照應發錢的事,你可也是贊成的。單位人能全來加班,我是真沒想到,尤其大部分人都是自願的。”
劉院長接過了話頭:“小楚,這充分說明你的人格魅力爆棚,工作有方法,已經把人心凝聚到了一起。大家有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共識,開發區升格保留肯定不成問題。”
“借您吉言,不過困難還不少。”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欠款是追回來了,但到現在我還是迷糊,有些事捋不清,你們就給我講講吧。”
劉院長點點頭:“好,那就候老闆先講吧。”
候三衝衆人笑了笑:“行,我先講……”
儘管候三的講述挺平淡,但是聽在楚天齊耳朵裡,心情卻很不平靜,既溫暖又感動。聽的出,爲了打探消息,候三可是費了好大辛苦,甚至生命都受到了威脅。
候三講完,接着就是雷鵬,最後是劉院長講的。在講述過程中,不時有人插話,提出問題或是做一些說明。
直到衆人講完,楚天齊才明白了事情經過,不禁感慨萬千,站起身真誠的說:“各位,爲了我楚天齊,爲了開發區的事,你們付出了這麼多。我代表自己,也代表開發區,誠心誠意的表示感謝!”說着,深深鞠了一躬。
雷鵬“哈哈”一笑:“你小子越來越滑了,變得這麼虛頭八腦的。”
“小楚,要說感謝,你最應該謝的是候老闆。我和雷隊長這是在盡工作本分,而他純粹是給朋友幫忙,爲朋友兩肋插刀。”劉院長說着,向候三伸出右手,“這個朋友值得交,我也交下你這個小兄弟了。”
候三趕忙握住劉院長的手,謙虛的說:“劉院長,您太擡舉我了,您能瞧得起我,雷哥和楚哥能瞧得起我,就是我候三最大的福分。”在說些話時,候三臉色漲紅,顯然內心很是激動,說的非常真誠。
“候老闆,太客氣了。”劉院長回答。
雷鵬在一旁又嚷了起來:“怪不得你小子升官快,你小子發大財呢,鬧半天你倆都長了張好嘴,會虛乎呀!看來我這笨嘴拙舌的,只能做個小股長了。”
“哈哈哈”,衆人都笑了起來。
三人都有事情要忙,謝絕了楚天齊的挽留,要離開發區而去。
此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楚天齊親自開車,先把劉院長送回住地,然後和雷鵬一道,把候三送上了開往*市的公共汽車。
在候三進站的一刻,楚天齊握着候三的手,真誠的說:“兄弟,大恩不言謝。”
“楚哥,見外了,沒什麼。能給楚哥和雷哥效勞,是我的榮幸。”候三鬆開手,向車站裡走去。
雷鵬嚷嚷着:“少捎帶上我,你可沒給我辦什麼事。”
候三扭回頭:“雷哥,只要您有需要,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去你的吧,我可不想碰到倒黴事。”雷鵬大咧咧的回了一句。
候三走了。楚天齊把雷鵬送回警察家屬院,自己獨自回了開發區。
坐在辦公室椅子上,楚天齊又回想起剛纔三人說的話,再次串起了整個事情過程。
……
事情還得從一週前說起。
六月二十二日那天,候三再次接到了楚天齊的電話,雖然楚天齊嘴上說是不着急。但離月底只有一週時間,候三能夠明白事情緊急程度,否則楚哥也不會打來這麼多次電話。他的心裡不禁更加着急,便挖空心思想着各種可能。
也是事有湊巧,就在候三剛裝好手機,正發愁找不到知情人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從背影看,這個人正是自己要找的知情人,他便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沒跟出多遠,手機忽然響了一下,他趕忙關掉手機,繼續跟蹤。
後來,在一間出租屋,候三和那個知情人見了面。爲了怕引起對方懷疑,他沒有直接提出找楊霄的事,而是假裝偶遇,買來酒菜,和對方吃喝起來。他有意,對方無心,所以最後那個知情人醉了,候三卻清醒的很。
把知情人放到牀*上,候三便開始在屋子裡翻了起來,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他翻到了遼北的一張報紙,報紙最後一頁右下角處,有兩個被通緝的人信息,其中一個是這個知情人,另一個就是要找的楊霄,也就是楊天豹。知道了對方這個身份,候三不由得緊張不已,但爲了楚哥,他還是繼續翻着屋裡的東西,以期找到對自己有用的。
在一個盒子裡,他翻到了一個小本,小本第一頁上寫着一串號碼,號碼後面有一個“霄”字。從這串號碼看,極可能是一個銀行帳號,他趕忙把這串號碼抄下來。他接着又翻出了一個小本,小本上記的都是電話號碼,他把其中一個對應“霄”字的手機號碼抄了下來。離開出租屋,候三馬上到了一個自認爲安全的地方,經過一番思考,他決定先給楚天齊打個電話。
剛打開手機,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候三按下了接聽鍵。
“候總,你在哪啊?一會兒再喝點,酒菜我都準備好了,馬上回來。”手機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候三趕忙說:“我,我出來辦點事,就不過去了。”
“哦,不回來了。”對方停頓一下,又說,“那恐怕不好吧,你把我這裡翻成了這樣,總得有個交待吧。”
不好,想到這裡,候三馬上關掉手機,把手機卡取出來,折斷扔掉。然後迅速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這裡,到了一個新城市。
到了新地點,候三又拿出了另一部手機,準備用另一個號碼給楚天齊打電話。想了想,他又改變了主意,自己現在手裡線索非常有限,而且線索是否有用還不得而知。告訴楚哥的話,沒準只是空歡喜一場,對於弄清這個事並沒有任何幫助。於是,他把電話打給了雷鵬,因爲雷鵬有工作便利,而且楊天豹因爲在玉赤縣詐騙,也在縣公安局掛了號。
雷鵬接到候三的信息後,馬上通過他父親,並經過省廳,迅速查清了這兩個號碼的真實身份。果然,一個是楊霄的銀行帳號,一個是楊霄的手機號碼。向局長彙報後,雷鵬帶着兩名刑警,和省廳兩人,一同到了遼北省。
在當地警力配合下,參照候三提供的一些信息,在對楊霄手機進行監聽定位後,抓*住了楊霄,也就是楊天豹。因爲楊天豹涉及好幾件案子,先是被帶回了省廳。楊天豹被抓後,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供認不諱,也包括詐騙玉赤縣開發區錢財的事。他還交待了自己的財產情況,經過覈實,警方封了他的這些帳號。
接着,省高院也介入了。
此時的時間,已經是六月二十七日早晨。
省高院聯繫縣法院劉院長,只說抓到了楊天豹,請縣法院去執行幾個案件,其中就包括詐騙玉赤縣開發區一事。
劉院長儘管還糊塗着,但她卻高興不已,馬上進行了佈置,並親自帶隊出發了。在走到半路的時候,她纔想起來應該告訴楚天齊,便利用中途去洗手間的間隙,給楚天齊打去電話。她告訴楚天齊,楊天豹押在省裡,她去那裡執行開發區被騙款,不出意外的話,三天之內必凱旋而回。
楚天齊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信用社走廊等歐陽玉傑。劉院長不清楚事情經過,楚天齊更無從得之,但他知道,錢就要回來了。於是,他才很有骨氣的拒絕了歐陽玉傑,並譏諷了對方。但在這幾天的等待中,他的心裡並不踏實,直到今天上午看到法院執行車開來,聽到劉院長說出“幸不辱命”時,他懸着的心才跌回肚子裡。
他知道,劉院長、雷鵬都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前提下,投入了更多的精力,那都是源於牽涉到自己,在給自己這個朋友幫忙。
最讓楚天齊感動的是候三,他和對方接觸並不多,但對方卻能夠如此不遺餘力幫助自己。他能想象的到,候三在遼北的那幾天,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時刻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很可能,現在還有被那個知情人以及其他同夥報復的可能性。
楚天齊知道,他們幫自己都是誠心的,並不需要自己回報。但自己卻要把這些牢記在心中,在對方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要加倍的去回報對方,幫助對方。
俗話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何況這並非滴水之恩。尤其候三更是冒着生命危險幫助自己,用“捨己爲人”形容,一點都不爲過,這份情一定要深深的承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