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次生二次熟,這次光明正大地悠哉遊哉地走進網吧的,兩人找了角落清淨的位置。
支楚月打開貼吧,回頭問靠過來的林哲,兩人措不及防頭對頭,髮絲粘連在一起,多看一眼,臉紅心跳都會出現不正常,支楚月認輸般移開目光,驚慌失措地把目光投在電腦上。
“噢,你知道今天中午發生了什麼事嗎?”
“宋引然?被頒錦旗了。”林哲坐回去,有些不明白,“今晚他不是被廣播表揚了嗎?”
“對啊。”支楚月笑了笑,“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一個滿懷其他心思的傢伙被冠以正義的稱號。”
林哲點了點頭:“嗯。確實,那看他忍不忍得了別人的誇獎了。”
支楚月點開學校貼吧,首頁飄了好幾個上百個回覆的帖子,一個在猜今天中午女生對宋引然說了什麼,帖子中附帶了許多宋引然咬牙切齒的照片。
“什麼話把他氣成這樣。”林哲靠過來,氣息也靠過來。
支楚月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也不在乎,只知道這一定是曲由美逼他的手段,她今晚來網吧,更多是爲了滿足自己心裡的好奇欲,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些天她們做了什麼,取得了什麼的成果。
她點開上一次她發的帖子,發現裡面有很多支持她的人,不少人本就是牆頭草,看到反轉也就一窩蜂跟了上去。
她一條一條默唸着,林哲靜靜地坐在她旁邊,也在認真看着。
“大家都是女生,對女生多一點善意好嗎?什麼淫蕩下流也不要往女生身上套了吧?搞來搞去,原來就是場誤會啊。”
“我和支楚月一個班的,她平時真的蠻安靜的,就算大家罵她,她也沒有怎麼回擊,雖然我不瞭解她,大家嘴下留情吧。”
“我是支楚月的朋友秦芯音!你們誰再說支楚月壞話,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件事本來就是莫名其妙啊,怎麼忽然發了帖子上來大家都說女生,怎麼沒人說宋引然,那段時間鬧得浩浩蕩蕩地,向全校宣揚他喜歡支楚月,要追支楚月的不也是他嗎?怎麼照片發出來,也不見他澄清一下?全程隱身了。(別罵我,我只是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啦)”
“樓上說得好,我也想知道,當初不是宋引然追支楚月嗎?當時宋引然還和王鈺星在一塊呢,也沒見宋引然人氣多高啊,怎麼忽然全部都在罵支楚月小三,勾引,人家王鈺星又不稀罕宋引然。”
“王鈺星不喜歡宋引然全校都知道吧,宋引然追支楚月全校都知道吧。其它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支楚月本來就不存在攪合人家感情的行爲,大家以後理智點上網吧。”
支楚月一頁一頁讀下來,發現好多人都變得理智不少,甚至樓中有人開始分析他們本身的關係,支楚月看得眼眶都要酸了。
她一回頭就看見林哲的眼睛,還是那樣純淨清亮,看着她,緩慢伸起一絲笑:“幹什麼?支楚月,你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
支楚月嘴硬地回他:“沒有呀,我是高興。”
“我再看一點點,就回去了。”
“嗯。”林哲有些累了,聲音低沉下來反而帶着些磁。
支楚月一點下一頁,第一條和第一頁的畫風截然不同:“怎麼那麼多人幫她講話?她就是自己賤,宋引然追她還不是屁顛屁顛地接受了?還大晚上在路上對他又親又抱,現在又來上貼吧委屈啊?好作的女生。”
雖然支楚月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評論,但是現在不一樣,她的旁邊坐着林哲,林哲也陪她看着這些評論,她心慌了,呼吸也亂了。
理智告訴她應該關掉這個網頁,裝作無事發生,可是越慌亂越不理智,她呆愣愣了幾秒,稍稍眯了眯眼的林哲也察覺到不妥來,看了幾個字就急匆匆地擡手蓋住她的眼睛。
兩人都有些亂了。
靠得太近,慌亂緊張都能被清楚感知到。
林哲的手很暖,又很大,蓋着支楚月,她便什麼都看不見了,黑暗遮掩了她的視線,耳朵感知卻格外明顯。
她好似感覺到了他的緊張,氣息不穩,也感覺到了近在咫尺的溫暖,再靠近一點,她就要陷入他的懷裡。
她擡起手,去找林哲的手,找到了便要用力握住,他們的手又握在一起,只是這一次,她不想再想要這樣的握手是沉重氣氛的。
她甕聲甕氣地喊着他的名字:“林哲。”承諾着,“我沒事。”
支楚月靜靜握着林哲的手,眼睛眨了眨,她問:“林哲,你手不癢嗎?”
林哲作勢要將手伸回來,卻被支楚月牢牢握住,他頭一次認識到支楚月身上也有股韌勁,那股勁兒使得他用了力居然也抽不出手。
“林哲,你是不是覺得我傻?”
林哲頓了頓:“嗯?”
“我已經把這段話看完了,你纔來遮我的眼睛,是不是太晚了?”
“那你把我手鬆開。”
“我不鬆。”支楚月笑了笑,“我現在忽然覺得我好脆弱,我不想看了。”
林哲被她的笑容和幼稚的行爲逗笑:“支楚月,你撒嬌耍賴倒有一套。”
支楚月鬆開他的手,澄明的眼睛露出來:“林哲,你好像總是很擔心我。”
林哲下意識反駁:“誰擔心你,自戀鬼。”
支楚月也不急:“嗯,我們是朋友嘛。”
她自顧自地說着,也不在乎他前一句還在否認,還在說她是自戀鬼:“但是我一點都不怕。我不怕揭露傷口,我也不怕看到這種言論。”
“這個世界不可能只有好話吧?我一點都不在乎,不在乎不認識的人怎麼想我,怎麼說我。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
林哲沉默幾秒,伸過手來,不知怎麼了總想去碰碰她,摸摸她,安慰安慰她,支楚月乖巧地探過頭來,他卻不動了。
支楚月一愣,擡頭看他,只見他那樣笑着,樣子甚至有些惡劣,支楚月頭一次看見這樣的林哲,玩弄她的心思浮於表面。
“支楚月,誰說要摸你了?”
支楚月晃了晃頭,毫不在乎般開口:“那你還要摸嗎?”
什麼時候她又掌握了主動權,好似這一個安慰她的機會是她親自施捨給他的一般。
林哲收起笑,沒輕沒重地揉了揉她的頭,綁着馬尾的發頂都被揉成鬆散散地,要成軟塌塌的毛線團了。
“看過多少?”他泄憤似地揉了揉,繼而溫柔下來,手掌輕輕放在支楚月的後腦勺。
他的臂長太優越,手掌順着頭頂滑下來也能輕輕鬆鬆掌住支楚月,再往前一點,甚至就可以將支楚月摟入懷裡。
“看了很多。”支楚月實誠地說。
兩人此時面對面而坐,膝蓋對膝蓋,呼吸也要打個照面。
昏暗的環境混雜着人聲、電腦雜音和排風扇孜孜不倦的聲音,而兩人對視時,耳邊一切聲音都被隔絕,只有類似耳鳴的噪音。
些許光透過高處的小窗落下來,籠罩着兩人的面龐,林哲那張越長越具有攻擊性的臉在她面前一展無餘。
他不說話時看起來有些冷,和平時溫和的模樣截然不同:“很多是多少?”
支楚月完全不怕他繃緊的冷臉模樣,反倒要笑起來:“嗯,很多又怎麼了?”
“林哲,你總愛瞎操心,我現在告訴你有很多,可以改變什麼?你能阻止那時的我讓我不看嗎?”
林哲有些氣了,他總對支楚月有些無可奈何:“嗯,關心你被說成瞎操心,我看清了,支楚月,你十足十的小白眼狼。”
支楚月坦坦蕩蕩痛痛快快地承認了:“嗯,我是白眼狼。”
林哲氣得臉白了白,一把叉掉貼吧頁面:“說了只再看一條,回家吧。”
支楚月完全沒被激到,反而很爽快地起身,朝他彎了彎眼:“好。”
看她那麼爽快的樣子,林哲隱隱約約又不開心,總感覺情緒支楚月牽着走,毫無辦法。
兩人一前一後踏出網吧,寒冷冬夜的風從北邊吹來,吹起人的髮絲衣角,然後靈活地鑽入人的衣領,帶來一絲冷。
支楚月往林哲旁邊靠了靠,要他在前面擋風一般。
城市到處寫着離新年還有三天,燈牌依舊亮起,人羣依舊嘈鬧。他們肩並肩而站,支楚月忽然幾個月前的他們也曾肩並肩,卻像隔了銀河那麼遠。
支楚月肩膀往右蹭了蹭,林哲被撞了撞,低頭看着支楚月的動作,臉上升起一絲迷惑:“支楚月,你想幹嘛?”
“林哲,我們認識好久了。”支楚月只是擡起眼來,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城市的光。
林哲愣了愣,陷入她的柔軟眼神裡。
現在說起初遇其實不是件美好的事情,那個時候的林哲澆了支楚月一腳水,她跑回家腳上沉甸甸的,溼得她腳也有些發酸。
初識的他們也有太多誤會,還鬧了起來。
只是回憶的濾鏡給人平平鋪了一層美好的濾鏡,讓人懷念過去並期待未來。
“對啊。好幾個月了吧。”林哲移開眼,不再看支楚月了,“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支楚月搖了搖頭:“沒有。”
頓了頓,繼而問他:“那你知道我們認識多少天了嗎?”
他啞然。
他實誠地答道:“不記得了。”
誰知道眼前的小白眼狼又笑起來,坦率地說:“嗯!我也不記得了。”
林哲又有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低頭,手也要動起來,卻被支楚月一個躲過。
“林哲,要過年了。”她陳述道,“我們的第一年。”
什麼樣的第一年?
兩人此時心裡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他的手才垂落下來,就聽見支楚月有些鄭重地承諾:“雖然我記不住我們認識多少天了,但我一定記住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他愣了愣:“你要和我跨年嗎?支楚月。”
城市星星點點的光都落下來,支楚月與他四目相對,認真地點了點頭:“要。”
她的要,太肯定,就和她的承諾一樣,看似脆弱卻也隱含堅定的意味。
在她的未來有很多很多年,但至少她此時此刻是斬釘截鐵地想着要有林哲。
林哲低頭擡手扯了扯支楚月的素白圍巾,扯着扯着又起了玩弄她的心思,把圍巾往上扯了扯,蓋住她的小半張臉,只留了雙水潤潤的眼睛:“再說話,牙齒要結冰了。”
支楚月隱隱約約聽出他內涵自己的意思,藏在圍巾後笑起來:“牙齒不會結冰的。因爲我還沒死。”
她頓了頓,嚴肅地說:“因爲,我是一個有溫度的人。”
林哲擡手,蓋住支楚月的頭,他的手大得一隻手就可以牽制支楚月,支楚月乖乖不動了,只聽見頭頂的人忍無可忍一般開口:“閉嘴,支楚月。”
她想不通:“林哲,我很吵嗎?”
林哲看也不看她一眼:“不吵。就是有些煩人。”
“你是不是專門來煩我的,支楚月?”
支楚月眼睛彎了彎,爽快地回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