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楚月這才明白,秦芯音心裡藏着秘密,對蘇樂的感情也絕對不是單純地裝傻,反倒她比誰都清楚。
她忽然想起秦芯音對她說過的,喜歡許知遠、林哲,是不是在麻痹自己?
她嘆了口氣,秦芯音到底有什麼秘密呢?究竟爲什麼。
她這一路嘆了太多氣,林哲沒法不側目,他靠過來,低着頭,笑了笑:“支楚月,你對我是有什麼不滿嗎?”
支楚月沒反應過來,眼前這人忽然說的是什麼胡話:“你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嘆氣嘆了一路?”他伸手沒輕沒重地拍了拍支楚月的頭。
“嗯?”她有些發愣,擡眼望過來,卻對上林哲一臉無奈的表情,他也嘆了口氣。
“你幹什麼嘆氣?”支楚月跟上他,眼前的人忽然跑得老快,支楚月跟不上,跑了一會已經氣喘吁吁了,只能認命地停下來。
“支楚月,你能不能跑快一點?”
“不能!”支楚月勻出一口氣,衝着他長長地喊了一聲,“我——跑——不——了——了——林哲!”
他笑起來,得逞般眼睛微微彎了彎,跑回來,抓過支楚月的纖細的手腕:“再快一點,就沒心思想東想西了。”
一轉眼,眼前一閃,忽然眼前的景物都往後退,冬夜的風在耳邊呼嘯,眼前是少年回頭肆意的笑,髮絲衣角都被吹起,潮冷的風卻吹不散彼此交疊的溫度,忽然,一切都被拋到腦後了。
什麼煩惱、什麼無解的題目、什麼秘密。
都隨着風,瞬間消失在支楚月的思緒中。
千萬在她心裡攀纏的情絲在這一刻涌出,包裹住了緊緊不鬆開的手。
再快點,我也要再快點,她想,再快點,再快點,讓我們可以心無旁騖地在一起。
秦芯音興致不高,大概是因爲昨天的事,支楚月也沒有逼她,一個人去了飯堂見曲由美。
曲由美見她一個人來還有些驚訝:“那個總粘着你的丫頭呢,今天怎麼不來?”頓了頓,斂了斂方纔外露的情緒,“算了,她不在也沒什麼影響。”
支楚月面不改色地撒了謊:“她不舒服就不跑一趟了。”
她徑直走到一羣人留給她的空位置坐下,只是秦芯音不在,就空多了一個位置,一個女生梳着乖乖的劉海坐過來,把手裡的MP3遞給她:“諾,錄音都剪好了。”
支楚月有些驚訝:“欸,你是那天那個女孩?”
“你怎麼一副這麼驚訝的樣子。”女孩捋了捋頭髮,有些驕傲地輕輕笑起來,“除了我們還有誰會這麼玩?”
梳着乖乖公主頭卻是意外地帶着不良少女的氣息,支楚月也領略過她的古靈精怪和隨機應變,不免對眼前的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有猜到那天的人是你們。”支楚月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MP3,“只是你看起來,很乖。”
“別以貌取人啊。”講着講着女孩又有些得瑟,“欸,我故意弄的乖乖女造型。”
她含着笑看向曲由美:“都說了,我無論做什麼,只要我想做,就可以做得很好。”
“知道你厲害了鍾可兒,你一件事得瑟那麼久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要不要我侵佔廣播臺,讓你發言,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假扮乖乖女?”曲由美走過來,輕輕摁了摁鍾可兒的頭。
鍾可兒從她手裡掙脫:“不許。我還沒玩夠呢。乖乖女多好。”
她嘿嘿笑起來:“乖乖女討人喜歡啊。”
氣氛猛地一靜,衆人忽地都沉默下來。只兩秒又恢復如此,支楚月看過去,只看見鍾可兒挑釁地擡起眼和曲由美對峙着。
曲由美偏了偏頭,語氣都虛起來:“隨便你。”
窗外晴空萬里,樓下常青的老樹的樹葉被風吹得互相沖撞着,在地上形成移動的光影。屋內,兩人眼神卻也如樹葉般衝撞,最後只留下曲由美的側影。
鍾可兒低了低頭,呼了口氣:“嗯,那就隨便我。”
她靠過來,拍了拍支楚月:“喂,讓你來不是讓你來發呆的。”
支楚月握着MP3,一臉正經:“嗯,我準備好了,需要我幹什麼?”
鍾可兒笑得一臉無所謂,指了指MP3:“也沒什麼。讓你聽聽我們剪得可不可以。”
她轉過來,擡腳隨意地翹起二郎腿:“如果可以,今晚,就結束了。”
支楚月拿起MP3,戴上耳機,宋引然的聲音通過耳機線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
“我故意的!人是我救的,照片是我拍的,帖子是我發的。”
“怎麼樣,滿意了嗎?你還覺得我正義善良嗎?”
“今天這麼多人看着我纔沒有對你們動手。不然,你們再糾纏我試試。”
“你也要像對她一樣報復我嗎?”
“我不會,只要你們現在立馬放我走,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王鈺星,你太暴躁了。我只是說,這件事情可以結束了,大家誰也不用再提,讓它這樣過去不可以嗎?”
“噢,所以現在就成了我裡外不是人了?宋引然你倒好,被全校公開表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多正義善良了,對吧?”
“宋引然,你是不是想多了?你以爲假的能成真嗎?”
“所以你要怎麼樣?走出這間教室,告訴所有人我和你同流合污,我和你設計陷害支楚月嗎?你以爲你可以獨善其身嗎?你有沒有想過,說出去,你我都得完。”
“還不夠嗎?王鈺星,你設計她,也在設計我,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還當我是傻子是嗎?是不是覺得我喜歡你,你就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我原諒你,是因爲你在我心裡比她重要得多,她不過是一個和許知遠走得比較近的普通女生,你什麼不比她好?王鈺星,你到底爲什麼!”
“這麼作賤自己!”
支楚月聽完全程,默默把耳機摘下,理好耳機線:“嗯,挺好的。”
“是吧,欸,我也覺得,簡直太完美了,狗咬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說是不是?”鍾可兒靠過來,拿走MP3,“那就這樣了。我們吃飯去。”
可是……
支楚月猶豫着,腦子裡的想法都要打起架來,沉默半響,她頓了頓,終於將心裡的說法說了出來:“可不可以把後面一段剪掉?”
她緩慢而堅定地擡起眼來,眼睛清澈澄明:“我不想,不想,再把其他人牽扯進來了。”
周圍的人羣一愣,繼而笑起來,笑得爽朗,鍾可兒爽快地拍了拍她:“當然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