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給柴驕陽、衛昉、劉彤三人準確地預測了腹中胎兒性別之後,衛相府上的小小長房公子豆哥兒,在京中立名。
此後,但凡京中有孕的貴家媳婦,都會盛情邀請衛夫人攜長孫前來家中赴宴,順便探一探未出世的孩兒性別。
更有甚者,懷孕最危險的頭三個月一過去,便遞了帖子登門拜訪,爲的就是問相府金口神算子豆哥兒的那一句話。
乖乖豆哥兒,姨姨肚子裡懷着的,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呀?
豆哥兒是個聽話孩子,有問必答。
不管回答是男是女,來者都會高高興興地,送他許多貴重禮物。
來者是客,且有錢賺,何樂不爲?
衛夫人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在衛夫人的牽引下,豆哥兒大有發展成爲衛相府中第一有錢男兒的趨勢。
噢不,準確地來說,年方四歲的豆哥兒,已經是衛相府中最有錢的男兒了。
衛相不好這些身外之物,私藏的大多數是古玩字畫。用衛相自己的話來說,這些怎麼能算錢?!說錢真是玷污了這些稀世珍品!
而相府上兩位在翰林院供職的大爺,一個隨了親爹的臭脾氣視錢財如糞土,而另外一個全身命脈均把握在妻子手中,手頭也是一分閒錢也沒。
偶爾一次得觀侄兒財產簿子的衛昭驚訝得久久回不過味來。
豆哥兒小小年紀便如此有錢途,未來一定大爲可觀!
真不愧是我們衛家的長房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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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向測孕準確,準確率高達百分之百的豆哥兒,終於在自家小姑那兒,栽了跟斗。
看着身邊的侄兒愁眉苦臉地盯着自己已經顯形了的肚子,衛昭笑了笑:“豆哥兒不想說,就不必說了。不勉強的。”
豆哥兒一聽,衛家人固有的犟勁兒上頭了。
小姑姑這話是什麼意思?!覺得我不行嗎?!
豆哥兒小小的腦袋裡都是這麼個想法,瞪圓了兩隻烏黑的眼睛,像是要把衛昭的肚子燒出兩個洞來似的,目眥欲裂地狠瞧衛昭的肚子。
看到妻侄這麼個架勢,原本還好奇着妻子肚裡懷着是個男寶寶還是個女寶寶的越慎言嚇到了,忙過來伸手護住了衛昭。
“豆哥兒是不是有些累?”越慎言默默地將嬌妻藏到了身後,吩咐身邊下人,“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孩子可以吃的玩意兒?”
這時候豆哥兒老氣橫秋地對着越慎言一擺手:“多謝小姨夫美意,我這會兒還飽着呢!”
說着,豆哥兒繞過越慎言,託着臉頰又趴到衛昭膝頭,繼續盯。
衛家的人越慎言一個都不敢得罪,看豆哥兒這不依不饒的模樣,手足無措地看向帶孫兒過來瞧女兒的衛夫人。
衛夫人此刻淡淡的,正拿着蒹葭來問衛昭孕期裡的事情。
岳母一時半會兒靠不住,越慎言又看向衛昭。
越慎言只見衛昭伸手輕柔地摸着豆哥兒頭頂上的旋兒,笑着對自己微微搖頭。
越慎言看明白了衛昭這一舉動的意思。
隨豆哥兒去罷。
越慎言嘆了口氣,伸手來替衛昭扯了扯肩頭上即將滑落的披着的襖袍。
那就隨他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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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鐵口直斷的豆哥兒一個結論都沒說,皺着小臉同祖母衛夫人回去了。
此後,豆哥兒金盆洗手了一般,再不去斷別家姨姨嬸嬸肚裡的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衛夫人只當是孩子大了,看不到那些大人看不到的東西了,便不再讓他出山。
衛家少了一條財路,衛夫人也覺得無妨。
錢嘛,哪裡賺得完呢?
再說了,他們衛家現在有的是錢,都夠子孫們花個十幾世的,不差這麼一點兒。
大家對豆哥兒的誤會,以及豆哥兒對自己的不自信,一直延續到衛昭肚中的孩兒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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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懷的是越家長子越慎言的第一個孩子,除開孩子的性別備受關注之外,孩子的取名也十分重要。
早在衛昭被太醫診出有孕兩個月之時,孩子的姓名便提上了議程。
大名自然是由着家裡的男人決定去,越夫人和衛昭婆媳兩個只關心孩子的小名。
因爲豆哥兒沒斷出孩子是男是女,越夫人同衛昭兩個做了兩手準備,男孩女孩的名字都要準備着。
自從兩位穿越女在這莫名其妙的朝代相認之後,越夫人和衛昭感情是一瀉千里,速度堪比哈雷彗星。
旁的且不說,這取名一事上,兩人的意見十分地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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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夏季,乾坤朗日,雲高風清。
越家婆媳二人在涼亭裡坐着乘涼,順便討論討論小名這事。
越夫人捻起一粒葡萄,也不急着吃,開口便道:“若是男孩子……叫諾基亞如何?男兒當如諾基亞,耐摔抗打,就算掉入水坑,撈起來還是一部可以繼續打電話的神機。”
衛昭微微蹙眉,說:“這願望是好的。只不過在我穿來之前那幾年,諾基亞已經不行了。”
之後的科技發展越夫人是聽說過的,對於衛昭話中的“智能機”這玩意,她十分想體驗一下,無奈已經沒有了機會。
現在聽衛昭這麼一提,越夫人想起了她說過的諾基亞在這方面上打不過蘋果三星之事。
心中無限唏噓,越夫人嘆了口氣,道:“我本來想着,諾基亞若是不濟,叫華爲也是好的。現在再一細想,還是罷了。t行業日新月異,誰知道在你也看不到的未來,世界又是什麼格局?”
衛昭遲疑着,開口:“其實我一開始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也是想要用電子行業公司給孩子取名。不過我的就簡單粗暴些……老大叫腎四,老二老三叫腎五腎六……然後按着這個順序取下去。現在聽你這麼一說,還是罷了吧。”
是呀,長江後浪推前浪,你看看當年諾基亞多麼風光,後來怎麼樣?
腎機公司的未來,她衛昭看不到,也不想拿孩子的未來去賭。
關於腎機的輝煌,越夫人也聽說了。
微微頷首着,越夫人道:“那咱們就把這些t行業給劃掉。”
頓了頓,越夫人又說:“其實我還準備了另外一組。”
躺在躺椅上的衛昭目不轉睛地看着越夫人:“是什麼?”
越夫人微微一笑,答:“這組就沒這麼獵奇了。慕斯、抹茶、芝士、戚風、翻糖、馬芬、舒芙裡、馬卡龍、提拉米蘇……”
越夫人一口氣說了十幾種蛋糕的名字。
好不容易盡數說完了,越夫人和衛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的深深的絕望。
媽蛋,萬惡的封建社會!
連個蛋糕都沒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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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怎麼消沉,蛋糕還是沒得吃的,小名還是要取的。
衛昭嚥了咽口水,按下心中的悲痛,先把名單裡的一個名字剔除了:“翻糖不能用。我大侄女就叫糖姐兒,和她撞了。”
糖姐兒是衛家老大衛昶的長女,豆哥兒的親妹妹。
“至於其他的嘛……”衛昭想了想,然後一臉認同地看向越夫人,“我覺得都挺好的。就是三個字四個字的都太長了,叫起來不太方便。”
“雖然的確是有點長……但是我還是挺喜歡提拉米蘇的……”
越夫人有些遺憾地說到。
既然吃不到,拿來給孫兒當名字過過乾癮也是好的啊!
看到越夫人情緒低落,感同身受的衛昭一時半夥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好半會才擠出一句話:“其實慕斯也很好吃的。”
說完又趕緊補上一句:“芝士也好吃……唔,抹茶是我的最愛……戚風很不錯……”
不說便罷,越說衛昭越想哭。
嚶嚶嚶,怎麼辦,都好想吃!
嚶嚶嚶,我要吃冰激凌我要吃黑森林我要吃巧克力我不想在古代混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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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交談下來,婆媳兩個心情都很低落。
取小名會談也開不下去了,兩人默默地散了會。
越慎言從衙門裡回來,看到衛昭懨懨的,一點兒食慾都沒有,又心疼又着急,忙尋了蒹葭來問是何緣故。
下午越夫人和衛昭兩人的茶會蒹葭在場,可是她倆說的話,蒹葭一個字都聽不明白。
饒是如此,蒹葭還是一字一句地複述給越慎言。
聽完蒹葭的話,越慎言跟着一頭霧水了。
諾基亞是什麼?慕斯芝士提拉米蘇又是什麼?!
腎他倒是知道,但是爲什麼又要拿這個字給孩子取名字?!
越慎言正迷茫着,打算去問問母親大人,求她老人家解惑。
誰知道越慎言一出門,就撞上了同樣一頭霧水的老爹越將軍。
見到兒子,越將軍十分激動:“阿好阿好!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提拉米蘇?!你娘她近日下午說到這個東西心情馬上就變得不好了!”
越慎言真是要直接跪倒在父親跟前。
親爹啊!我要是知道,我媳婦兒這會子就不在裡頭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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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越夫人又召喚衛昭碰頭。
越夫人臉上的表情是沉重又嚴肅:“我想了想,還是拿偉人的名字給他們命名吧!是男孩就叫拿破崙,是女孩就叫居里!”
衛昭一聽,眼睛一酸,幾欲落下眼淚來:“婆婆!拿破崙它……也是一種蛋糕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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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衛昭頭一胎,生了一對兒女。
雙生本已經是十分少見,更何況衛昭這還生的是一對龍鳳胎!
一時間,威武將軍府又成爲街頭巷尾的熱門話題。
大家在興致勃勃地討論這兩個越家小朋友的同時,也不由得好奇起越家人會給他們取個什麼小名兒來。
終於,在洗三禮上,越將軍展開了越夫人一早準備好的紙條,瞧了一眼,然後心情複雜地公佈兩個小孫兒的小名——
小公子叫哈里,小小姐叫赫敏。
在場觀禮的羣衆們:“??????”
這名字到底典出何處?!
同樣不明所以的衛相揪了女婿到一旁,問他:“鶴鳴是不是《詩經》裡的那個鶴鳴?典是挺好的,但是和你大姐的貼身丫鬟重名了呀!”
越慎言沉默片刻,方給衛相解釋:“不是鶴鳴,是赫敏。顯赫之赫,機敏之敏。”
“哦~~”衛相瞭然地摸了一摸鬍鬚,說,“雖說過於流白,但也勉強算得上是個好名字。”
說着,衛相話鋒一轉:“那……哈里又是什麼典故?”
一向在衛相跟前十分健談的越慎言這回也詞窮了。
親愛的岳父大人,您自己去問您的女兒好不好?!
哈里這個名字,小婿我自己也參悟不透啊!